若說先前那元兵揮使鐵槍是天賦異稟的氣力。
那現在。
蘇青手中,鐵槍已像是湮滅一切的毀滅殺器。
一力降十會。
但見蘇青單手提槍,右臂肌肉虬結一鼓,手握槍桿末端,腳下步伐不緊不慢,不帶一點煙火氣,在軍陣中騰挪避閃。可一只手但凡一掄一揮,那長槍已嗚嗚被掄飛起來,所過之處,無論擦著還是磕著,馬背上的人,只像是被巨錘砸中,血肉之軀頃刻炸開,化作齏粉血泥,上半截身子沒了,下半截身子還騎在馬背上。
方圓丈許,但凡只要落入這個范圍,立馬身首異處,死去全尸。
便是蕭千絕也看的凝目心驚,怎么幾日的功夫,這小子竟是進境神速,氣力大增不說,體魄也愈發驚人了,簡直非人。
這三月下來,他可是一點點的看見蘇青發生了怎樣的莫大變化。
天資悟性簡直駭人聽聞,聞所未聞。
還有那雙手,更是堪比神兵利器,匪夷所思,竟能與他的“天物刃”斗的有來有往,若非對方功力不足,只怕誰輸誰贏,還真要兩說。
他面無表情,已在留神蘇青的一舉一動,這些時日來,此子所施展的手段,卻是迥異于中原武功,一招一式,明面上并無勁氣外泄,然這筋肉間,卻自成力道,暗而不發,藏而不露,唯有交手時,方才察覺,可謂防不勝防,好不玄妙。
這七日以來,他假借賭斗之言,拖延時間,便是為了窺破這等手段的破綻。
如今已有所得。
蘇青既是筋肉發勁,那他便以分筋錯骨的擒拿手法克敵;何況,他往日心緒紛亂,卻是忘了自身巨大的優勢,那便是內力,此子功力淺薄,他便以內力取勝,對方就是肉身再強,五臟終歸薄弱,那他就震其五臟,傷其肺腑,何愁擒不住。
至于這些元兵。
對他而言,非親非故。
活在這亂世,從來沒有一人是無辜的,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所見的天下人、天下事早已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正如蘇青之前所言,這世間本就是煎熬的熔爐……
一想到這,蕭千絕心頭思緒莫名一滯,不知不覺間,他竟是覺得這小子有些頗對自己的胃口,且行事手段干脆利落,既不像中原武林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也不像公羊羽那老窮酸迂腐頑固,變通得法,委實不俗。
他又想了想自己座下的幾個徒弟,苦心教導十余栽,傳之絕技,授以奇法,可臨了到頭,身邊竟是無一人侍奉左右,不由默然。
何況此子天資超群,根骨更是非凡,再加上一雙玉手,簡直就是天底下最適合繼承他“天物刃”的人選了,只要收了這小子入他“黑水一脈”,不出十年,此子必然是武林中第一人。
那老窮酸與他斗了半輩子,武功上互有勝負,難分難解,可收的幾個徒弟,皆有不俗威名。
蕭千絕只這念頭一起,竟是一發不可收拾,瞧著蘇青的眼神也越來越詭異。
他性情乖張,喜怒無常,只管心里去想,卻不考慮蘇青能不能答應,行事無所顧忌,哪怕蘇青就是不答應,他到時候只要將之擒下,擄向北方,總有手段讓其屈服,只要拜了師,那便脫不了“黑水一脈”的名頭。
蕭千絕這邊想著。
那邊蘇青已是鑿穿了蒙古騎兵,而后腳下一轉,竟又往回殺。
可怎料就在這時候,曠野的西邊,突然傳來一聲高亢沉渾的號角聲。
“嗚嗚——”
蕭千絕莫名一擰眉,他豁然騰身站起,手中弓弦勁連連彈出,勁風嗖嗖,立見不少元兵脖頸上已接連濺出血花,蘇青也被其莫名奇妙的出手弄的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聽到了遠方的號角聲。
“小子,元兵的斥候已經發現你了,如今大元國師八思巴可就在大理坐鎮,這老喇嘛手下高手眾多,若是被纏上,再有大軍圍殺上來,你就是三頭六臂,也要力竭!”
沒想到蕭千絕居然會這么說。
蘇青委實意外,只道這蕭老怪脾性古怪,真就讓人琢磨不透。
二人同時出手,原本的三百來名騎兵,眨眼便已橫尸曠野,只剩下無數戰馬不安的來回踱步。
蘇青回頭看了眼身后已在逃命的老弱婦孺,眉頭一沉,眼神陰晴不定。
冷不防身旁陡現爪風。
蕭千絕雙手五指內扣,卻是以“天物刃”變化奇兵,雙手立被一股鋒芒勁氣包裹,爪風“嗤嗤”吞吐,扣腰擒頸,襲向蘇青。
“蕭老怪,今日看來你我已絕難分出勝負,何不另擇他日,你那天物刃若是不愿給,自便就行,何必苦苦糾纏!”
蘇青蹙眉一閃,已是感受到大地盡頭傳來了鐵騎奔騰之聲,聲勢浩大,簡直如洪流過境。
蕭千絕冷冷一哼,他冷然道:“你的命只能落在我的手里!”
話甫落,他腳下已用起幽靈幻影,白晝移形的身法,掀掌一推,只運起雄渾內力,已拍向蘇青。
蘇青但見眼前一花,周身竟是多出十來個蕭千絕,四面八方俱是掌影,不由心頭暗嘆,到底是讓蕭千絕回過神來了。
他手足并用,整個人當真似是變出三頭六臂,一雙手竟同時化出拳、掌、指、爪,背后只如憑空多出了幾條胳膊,分擊各方,將周身迫來的諸多掌影悉數擊散。
“啪!”
虛實難辨之際,豁然就見蘇青雙手一抬,翻掌往上,如羅漢托天,正好與蕭千絕硬拼了一掌。
似是驚雷一響。
蘇青整個人已被蕭千絕生生壓入土中尺許深淺。
雄渾內力自雙掌襲來。
蘇青臉色更白了。
二人只這交手間的功夫。
曠野的盡頭,已是能看見一股黑色的洪流,像是一條細線,像是隔開了天與地,其后塵飛土揚,滾滾如黃龍騰空,染的天昏地暗。
這下不光蘇青變了臉色,連蕭千絕也是臉色難看無比,他豁然收勢撤招,雙臂一展,整個人已如一只大鳥向后滑飛出去。
蘇青見他離開,已不作理會,而是眼神凝重,提著手中的鐵槍已往不遠處的山崗上趕。
眼見他有動作。
那黑色的洪流里,登時分出來數騎快馬,如離弦之箭,直朝他逼來。
“奉國師法旨,此人斷不可留,傷其者,賞千金,摘其頭顱者,官升三級,賞萬金!”
遠處傳來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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