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正我臉色一僵。
低頭一瞧,胸前已破了個洞。
蘇青也是一驚。
因為這洞不是他刺出來的,諸葛正我的心上居然本來就有一個洞,一個好大的窟窿,他劍指將落,諸葛正我便已撐開了這個洞。
劍氣正好穿過。他紋絲不傷。
人心有缺,這諸葛正我居然沒死。
非但沒死,還把這窟窿當成了手段。
眼見蘇青一擊落空,諸葛正我手中驚艷槍已反手刺來,未及得手,蘇青化指為掌,掌勁一壓,立見諸葛神侯撲了出去。
他持槍立于遠處。
眼露沉凝,一臉鄭重,像是要破釜沉舟一般,又像是要施展出某種驚天動地,不可思議的絕學。
他五指一緊,槍尖如有星辰明滅,燦亮攝人,逼人眼眸。
“驚艷一槍!”
蘇青深吸一口氣,雙手忽然遙遙一招,兩道流光,霎時自那立著的琴身中飛起,如游龍盤旋,飛虹橫空,而后穩穩落在手里。
刀劍入手,無由自鳴,宛如龍吟。
“一招定勝負!”
諸葛正我道。
蘇青輕聲道:“好!”
“好”字方落,諸葛正我手中已握槍提起,他本身富有生機的眸子,猝然似是黯淡了下去,灰黯了幾分,也蒼老了幾分,面上仿佛失了光澤。
但他的槍,卻已在顫,在震,槍尖寒芒大放,刺眼更加耀眼,這世上有刀芒,有劍芒,自然也有槍芒,而現在,驚艷槍上,便爆散出了匪夷所思的光芒。
眼見對方不但運足了畢生功力,連同自身的精氣神都斂進了槍內,蘇青瞇起了眼,他左手提劍,右手持刀,劍上青芒吐露,刀上光華暴漲,似在靜候諸葛正我能發出怎樣的一擊。
氣勢漸起。
一股悚然氣機自槍尖慢慢溢出,勢如海潮,空氣中,一層層漣漪已連連蕩開。
蘇青沉下了氣息。
而諸葛正我已端起了槍,然后刺出了這一槍,足以滅絕一切的槍。
槍尖上光華倏然暴漲,像是一朵綻開且炫麗無比的花。
驚艷美麗,看的人忘生忘死,但同時一起帶來的,還有爆炸。
匪夷所思的爆炸。
哪怕火藥都不足以有如此可怕的動靜,亦無這般可怕的功效,放眼天下,“江南霹靂堂”雷家,蜀中唐門,這些最懂的制造機關、暗器、火藥的勢力,也絕然制造不出如此可怕的火藥。
暴漲的光華猝然瘋狂收縮,收斂,像是凝成了一顆極其灼目的光點,然后又整個釋放開來。
這是單純的用內力達成了這一點。
然后。
“轟!”
宮殿塌了,不光是塌了,更是毀了,崩潰,成了渣了,屋瓦俱碎,梁柱整個像是熱水澆冰雪般,在那光芒中消失了,地上的尸體,就好像瞬間被扔在了冶煉的火爐里,霎時也不見,連骨頭都不剩了。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從皇城中升了起來。
緊接著,可怕的氣浪,帶著無法想象的毀滅氣機,向著四面八方沖擊散開。
天愁地慘。
皇宮上空的天光都不見了,灰黯一片。
所有人都在跑,跑的慢了,只被那氣浪一襲,整個人不消片刻,便已似置身烈火之中,渾身血肉立時焦糊,然后在慘叫中化作飛灰。
無法想象的大爆炸。
這竟是一門武功,毀天滅地般的恐怖絕學。
氣浪過處,皆成云煙。
足足持續了半盞茶。
耳邊的轟鳴才漸漸散了。
只是整個內城,如今已被毀去大半,后宮震蕩,也不知道震塌了多少宮殿,一地狼藉。
周圍一里之地,莫說一個活人,就算一個死人都看不見。
塵囂暴亂。
而那些已退遠了的人,現在則是飛快的朝戰圈趕去,像是要知道這一場大戰的結果。
待到他們一個個蜂蛹而來,看清面前的場景,俱是瞧的倒吸著涼氣,眼前就見一個巨大的鍋底狀的圓坑,深達數尺,好不駭人。
而在坑底。
兩端各有異樣。
一人正倒在廢墟里,太慘烈了,再看去,他身上竟然找不到一快完整的皮肉,就好像被大火燒過一樣,皮開肉綻,有的地方還露著森森白骨,血肉模糊,像是成了一句尸體,有好些成了一灘爛肉,靜靜地躺著。
不遠處還倒插著兩柄刀劍。
直到某個時候,這個已無半點人樣的的人,忽然像是做了個噩夢,痙攣般顫了一下,接著是大口的喘息聲,雙手一撐,整個人已翻起,躍起。
剛一站穩,他腳下踉蹌一退,搖搖晃晃,像是喝醉酒一樣,可口中吐出來的,卻是一口殷紅的鮮血。
“哇”
蘇青這下七竅都在淌血。
非是他擋不住,而是這一招沒法擋啊,更是因為這一槍根本就沒刺過來,它只是抬起就停空中了,甚至都不必刺到敵人身上,爾后整個炸開來,爆炸的威力已足以粉碎一切。
措手不及啊。
他現在渾身都在滲血,然后愈合。
不多時,蘇青渾身上下,便已結滿了血痂,傷口愈合的極快。
而在他對面。
站著個須發皆白的白袍老者,手中提一趕長槍,一張沉凝不語,像是定住了,又像是睡著了,雙眼圓睜,緊盯蘇青,眨也不眨。
一張臉淡若金紙,隱隱不妙。
蘇青也是瞧的直皺眉。
他一步一步過去,試都不用試,已是感受到眼氣人氣息已畢,這一槍幾乎耗盡了他余生未盡的氣力與生機,還有精氣神。
幾可以說,蘇青硬生生的扛住了這一招,根本就沒有還手。
他伸手合住諸葛正我的眼睛,哪想這一碰,諸葛正我連同手里的長槍赫然如齏粉般“噗”的散落,只剩下一件白袍墜地。
這位當朝太傅,竟然力竭而死。
“你還打算看到什么時候?”
蘇青望向關七。
“有趣啊,有趣!”關七哈哈狂笑,邊是眼露驚嘆,邊往這邊走來,一身氣勢勃發激蕩,愈戰愈強,目露精光。
“我十幾歲就已是名動江湖了,而后威震天下,一發不可收拾,更是一手締造了雄踞江湖的第一大幫“迷天盟”,我做人做事向來都追求獨一無二,連修習的武功也都要獨一無二,唯獨對手,自韋青青青絕跡江湖之后,我一直引以為憾,憾未曾與之一戰,他這幾個徒弟,我也都未曾真正視為對手!”
“倒是你”
他說的簡單直接,剛猛霸道,意識也像是恢復了清醒。
“獨一無二的對手!”
也就在這個時候。
城門方向突然急匆匆的趕過來一個人,那人來到雷純身旁,秉道:“大小姐,蘇夢枕他們已經回到京城了,正在朝皇城趕來!”
蘇青哈哈一笑,回頭一睨,已是對著遠處的雷媚招招手。
然后一步步朝著面前那堆坍塌的宮殿廢墟走去。
直到,挖出了一張有些殘缺的椅子。
龍椅。
“來,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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