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聲嗚嗚呼嘯,似哭似嚎,在天地間回轉,窗紙颼颼直響。
屋內。
兩壺溫酒,一盞殘燈。
四人圍桌而坐,豎起的燈焰里,照亮了四張神情各異的臉龐。
蘇青斟著酒,喝個酒,瞥了眼上官金虹背后那道瘦削身影,仰首已干脆利落的將杯中老酒一飲而盡,他并未立即回答對方的話,天機老人這會亦是不言不語,只是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神情平和。
“上官先生怎得不喝上一杯?莫非不喜這杯中之物?”
他說的輕緩。
上官金虹端坐不動,沉著臉,像是不會笑,冷冷道:“你自稱江湖人,難道不知道色為刮骨刀,酒為穿腸藥么?”
“兵器譜上漏掉了誰?回答我!”
他就像是只躁動的獅子,如鷹如隼的眸子仿若泛著金光,冷漠的讓人心頭打顫。
蘇青笑道:“上官先生可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武功的高低并不是衡量一個人強弱的根本。若是讓我來排兵器譜,你覺得會如何?”
上官金虹望向了蘇青的那雙手,凝視片刻,他道:“好,你要如何排?”
蘇青悠悠道:“若是我來排,必然以權勢為根!”
“勢力?”
上官金虹眼中忽似有光華亮起,卻又很快暗下。
蘇青應道:“不錯,權勢!這世上最好的兵器難道不是權勢么?殺人于無影無形,一聲號令,便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不需要自己動手的兵器,豈非就是最好的兵器,哪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若有了權勢,也可威震武林,號令江湖!”
“有道理!”上官金虹點點頭,他沉著聲,似有了幾分興趣的問:“那你且說說,這世上最厲害的兵器,最大的權勢都有哪些?”
蘇青喝著酒,不疾不徐的溫和道:“依我看來,當今江湖,最大的權利無外乎有四方!”
“哪四方?”
“這第四方,便是神刀堂!”
蘇青食指一搭桌面,娓娓道來:“幫主白天羽,仗之白家神刀,號稱神刀無敵,一人一刀,闖下如今偌大聲威,威震西北,可謂驚才絕艷,大有稱霸武林之勢,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他語氣稍停,隨即復笑道:“何況,此人西拒魔教,令中土武林免遭劫難,倒也算得上是一位大豪杰,英雄蓋世,令人欽佩,傳言,李探花關外隱居十載,便是與此人結為至交好友,可見非是徒有虛名之輩!”
上官金虹聽的一語不發,哪怕聽到魔教,他都不為所動,等蘇青話語停下,他先是沉沉呼出一口氣,宛如低低的吼嘯,然后看向天機老人。“孫老先生以為此人如何?”
天機老人淡淡道:“此人算是后起之秀,能有如今這般聲威,不出五年,必有席卷江湖之勢!”
上官金虹沉吟片刻。
“你,接著說!”
蘇青瞇眼含笑。“這第三號勢力,便是魔教……天魔無相,萬妙無方,上天入地,唯我獨尊!”
上官金虹索性閉目靜聽,天機老人則是翹著腿,深深看了眼蘇青。
“天下甲子一輪回,這說的是前人已衰,后人長成的時間。據傳那“魔教”乃由第一代祖師阿修羅尊者所創,源于天竺,曾傳下鎮教之寶“綠玉魔杖”,憑此物,可號令三山五岳七洞九幽的一眾邪魔外道。這魔教之人,大多非是中土人士,數百年來,一直妄想東進中原,幾乎每隔甲子之期,便要東進一試,掀起血雨腥風。”
“每一次“魔教”東進,必是伴隨著中原武林的慘重犧牲!”
蘇青語氣平緩,娓娓道來:“特別是這一代,據說,這一代教主驚才絕艷,不但有大智慧、大神通,武功更是超凡入圣,號稱近五百年來,武林江湖第一人。”
“小樓一夜聽春雨!”
說這句話的,可不是蘇青,而是一直寡言少語的天機老人。
“這是一柄刀!”
他眼神復雜。
“傳聞魔教之中,有一門奇功,名為移玉大法,每每教主之位新舊更迭之時,上一代教主便施展此法,將畢生功力渡給新任教主,此等根基底蘊,代代積累,如積洼成海,堆土成山,這一代教主年僅二十余歲,便自創出一門名為“神刀斬”的蓋世刀法,驚才絕艷!”
天機老人到底還是說出來了。
“剩下的兩方勢力呢?”
上官金虹沒說什么,只是眼光閃爍的看向蘇青。
蘇青不以為意的笑笑。
“好說,剩下第二方勢力,名叫神劍山莊!”
“或許二位不清楚,那我就給你們說說,這神劍山莊,謝氏一族!”
“我想說的是,你可以不知道它的勢力有多大,你只需要知道,謝氏一族,十幾年前曾出了個孩子,傳言這個孩子一出生命格便與劍相合,幼時第一次握劍,就已人劍合一,被族人奉為劍神!”
生來人劍合一?
上官金虹豁然睜眼,眉梢一沉,雙眼立時顧盼自雄,帶著一種質疑和壓迫,像是連他也被這句話所驚,天機老人同樣如此,要知道這可是無數劍客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境界,哪怕有的人窮極一生,到頭來說不定也觸摸到這般境界,而今,居然有人生而此境,簡直匪夷所思。
天縱英才。
天機老人喃喃道:“倘若是真的,我實在不能想象現在的他會是何等的境界!”
上官金虹冷哼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興許他淪為平庸呢!”
他忽的瞪向蘇青。“快說,最后一方勢力呢?”
蘇青迎著幾人的目光,連孫小紅也被他話中言語所吸引,翹首靜聽。
他淡淡道:“這最后一方勢力,或許在座的二位都聽過!”
“天青如水,飛龍在天!”
但聽。
“啪!”
天機老人手里的煙管瞬間爆碎開來,化作漫天殘片,火星煙灰四濺,只是這一切被那大手一攝一抓,瞬間匯聚一團,散落在地。
上官金虹更為直接,身下凳子宛似剎那遭受數千斤重壓,椅子的四個腿,齊齊下陷一截,臉色簡直陰沉到了極點,銅皮似的臉瞬間便跟僵硬住了一樣,渾身都似麻木了,麻的他聲音都有些發啞,嘎聲道:
“青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