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曙光，本王錯了，能不能”九皇子大概還是生平第一次對一個抱劍宗的弟子低三下四的道歉。
他強忍住了太多的怒火。
要不是為了九魔卷軸，他死也不會向林曙光這種小人物認錯。
只是讓九皇子沒想到的是，他都已經認錯了，可林曙光卻一副根本沒有耐心聽的模樣，后面的話再次戛然而止。
九皇子整張臉變得鐵青無比。
他都已經放下了身段，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林曙光這種近似侮辱一般的無視。
“林！曙！光！”
整個大殿陡然間在就皇子的怒吼聲中爆發處了一股極為強大的風暴，轟然間無數窗戶上的玻璃被震成粉碎。
負責宮殿守衛的那些護衛猝不及防之下紛紛悶哼一聲吐血，但仍舊是單膝跪地，不敢有所放肆。
“我！要！殺！了！你！”
九皇子這一次真的是被氣炸，恨不得現在帶領鎮魔軍殺向黑獄，將林曙光碎尸萬段。可他到底是不敢，一來忌憚司馬廷尉和季風這個瘋子，二來他秉承圣意坐鎮魔窟，沒有圣意他無法擅自離開。
九皇子一時間是又氣又恨。
特別是當他感受到九魔卷軸和自己的聯系隱約間開始變得有些松動的時候，九皇子難免變得開始焦急起來。
一方面他寄托于這一切來自他自己的多想以及敏感，才會誤會九魔卷軸被林曙光動了手腳。
但是另一方面，他到目前為止，仍舊說服不了自己九魔卷軸最終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到他手里。
“那小子古怪的很，手里不知道還憋了什么壞招……”
一想到當初在客棧，林曙光只不過是手一晃，九魔卷軸就從他面前消失……消失的極為迅速，甚至以他真命境大圓滿的境界都感受不到絲毫的規則之力。
所以一時間他自己也無法判別出來，是不是林曙光動用了什么儲物戒之類的物品。
如果真是儲物戒，至少當初在探查的時候他應該感知的到才是，可他分明記得當時的探查，他根本沒有從林曙光身上找到任何儲物戒的下落。
“該死！該死！該死！這個林曙光到底把我的九魔卷軸藏到了什么地方！”
九皇子披頭散發，一通咆哮。
旋即停了下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聲，此刻雙目赤紅，好似一副走火入魔后想要將人碎尸萬段的瘋魔模樣。
“施溫涼應該快到了……找回九魔卷軸，抓回林曙光！”
黑獄外的居住客棧，天色飄黑，施溫涼佯裝無事人一般，坐在客棧二樓靠窗的位置，面前的花生米已經換了第三盤……施溫涼焦急地看著遠處，通過這個客棧的窗戶，他可以很好把控從住處和黑獄之間來往的眾人。
整整守了三個時辰。
可林曙光仍舊沒有出現任何下落。
施溫涼皺起眉頭，心事重重地將盤里最后一粒花生米放進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勞累，這花生米竟然有幾分霉意。
他皺了下眉頭，不過眼下心煩意亂，倒是沒有多想什么。
這三個時辰，他換了五家客棧，一個人吃了二十盤花生米，愣是沒有發現林曙光的下落。
“這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林曙光就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憑借他的手段竟然都無法發現。
“難道離開了黑獄？不應該啊，若是真的離開了黑獄，殿下那里怎么會沒有任何線索？”
施溫涼自己也陷入了某種迷茫之中。
九皇子那邊他已經給了保證，而且聽聞到時候還會派遣一位大人前來。
施溫涼想要得到九皇子的賞識，這一次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當然想要不遺余力地好好表現這一次的行動。
摸了摸懷里提前準備好的迷藥，施溫涼皺眉停頓了片刻，隨后起身離開。
“啪嗒。”
誰曾想，施溫涼剛剛起身，忽然只覺得天旋地轉，視線瞬間黑暗了下來，整個人當場昏死了過去。
也就在他剛剛昏死過去的同時，附近兩張鄰桌的三五名顧客紛紛起身走了過來。
將施溫涼一把撈起。
“是他嗎？”
另一人取出畫像和昏過去的施溫涼對比了一下，點點頭道：“是侯爺要的人。”
“帶走！”
店小二親自帶路，趁著夜色變黑，將一側的暗門打開，揮手道：“快。”
這群人帶著施溫涼快速鉆進暗道。
林曙光自己都不知道這陰差陽錯之下，非但沒有讓自己遭遇到任何暗算，反而還讓九皇子暗中派來的殺手落入其他人的陷阱之中。
恐怕林曙光知曉了此事也要感到哭笑不得。
約莫幾分鐘之后，林曙光的身影出現了客棧。
“爺兒，想吃什么？”店小二親自迎接了過來，滿臉堆著笑容。
“來碗小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家了，林曙光開口下意識便是這句話，他自己說完都愣了一下，在店小二離開的時候忍不住無聲輕笑一聲，似乎是想起了妹妹小熙。
可能是在這里待了太久的時間，一個人獨自承受太多的風雨，心里那抹柔軟的僅剩下來的最后一絲溫柔都留給了家人。
“淦，怎么還矯情上了？”林曙光輕笑一聲，走到二樓的一側座位順便拉開了椅子坐下。
等待大碗小面上來的時候，他扭過頭看向樓下一側的街道，剛巧注意到了這里和黑獄竟然距離的這么近。
等了幾分鐘，店小二笑容可掬地將林曙光的面端了上來，“爺兒，您的面。“
以林曙光現在的修為，不吃飯都不成問題，大概還真是想家的緣故，才會忍不住想要嘗嘗這里的小面。
只是抓起筷子，嘗了一口，遠不及家里林父做的那種味道，心里一嘆。
“嗡”
虛空一顫。
季風的身影浮現，“終于找到你了。”
他這神出鬼沒的舉動在這小店內卻也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林曙光不動聲色，將筷子放下的時候，滿腦子卻都在想，自己從空間祭壇走出來的時候，有沒有露出什么馬腳。
空間祭壇是他眼下的底牌之一，絕不可暴露！
季風大大咧咧的拉過椅子坐在林曙光對面，“你可要我一頓好找，要不是剛剛在黑獄門口轉悠，說不定還真沒發現你就在這里吃飯。諾，這個你拿著。”
伸手將司馬廷尉贈送的玉佩送了過去。
林曙光沒有立即接過在手中，而是遲疑問道：“這是？”
季風自顧倒了一杯水，隨口道：“司馬廷尉送你的護身符，以后再遇到九皇子那種打不過的家伙，直接捏碎，差不多相當于司馬九成的實力，多多少少可以幫你解決一些困境，當然要是你得罪的是什么大人物，就算司馬廷尉來了也救不了你。”
林曙光滿臉狐疑，他似乎跟那位黑獄使也并不熟悉，就算是因為九皇子出現，但也不至于對他如此特殊關照吧……
就在他遲疑間，季風將玉佩已經塞到了他手上，提醒道：“趁早收起來，這里人多眼雜的，小心東西被人偷了去。”
“多謝大人。”林曙光一翻手，玉佩就已經被他收起。
季風這時候又說道：“感覺怎么樣？”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林曙光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什么怎么樣？
但還是耐著性子回道：“不知道大人指的是什么？”
季風掃了眼四周，還特地加了術法布下結陣，賊頭賊腦道：“我帶你一起走吧。”
林曙光：“……”
半響，扯出一個僵硬的表情，“大人，是在說笑嗎？”
季風苦口婆心道：“黑獄雖然是當今圣上執掌，看上去風光無限，但實際上里面暗流涌動，不說你現在還不是真命境，就算你是真命境，憑借抱劍宗還是不能護你周全的，跟我走，有我親自保護，至少一般的涅槃境都不敢對你下手。”
到底還是忍不住想要給抱劍宗續住這根苗子。
季風當年受了陳老頭的恩惠，所以對于抱劍宗也帶有一定好感，林曙光作為被陳老頭親自送進來的弟子，在季風眼里，林曙光九等同于是抱劍宗最后的香火，于情于理，他都想保護好林曙光。
幽幽一嘆，“如果說什么是我的道，那么我眼下所為就是我的道。我知道你有諸多不理解，但是這些話我不得不說，黑獄是諸多皇子的必爭之地，你留在這里，非但保護不了你，反而還會因為你的身份讓你陷入諸如麻煩。”
這一點，不止是季風，就連眼下刀獄內鎮壓的姬無鋒也對林曙光說過。
這些人的勸說不無道理。
只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給林曙光提供有用的方案。
姬無鋒告誡林曙光大乾皇朝將陷入亂世，可他的結論呢？
卻只是說讓林曙光跟隨他加入太乙仙門。
太乙仙門都已經被大乾皇朝滅了無數個年頭了，他姬無鋒再強也只是一個人，太乙仙門想要重新問鼎巔峰，頂著一個罪名的太乙仙門要走的路比起抱劍宗還要艱難。
林曙光自然不愿意選擇。
他可不像過上東躲西藏的日子。
至于季風……
林曙光抬頭看了過去，“跟著你，去哪？”
季風低聲介紹道：“我這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你去我季家，我季家在皇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等進了我季家，到時候一切消息封鎖，想來不會有什么事。
第二個選擇，我其實還有一個身份，監察院的大學士，負責監管大乾皇朝，我引你入門。監察院不像是黑獄，你看九皇子那態度就已經清楚一些了，黑獄也就只是名氣大，但是遇到皇家子弟還是得保持尊敬。但是我監察院不一樣，你讓我不舒服我就參一本，皇子又能怎么樣，你違反了規定我立馬拿小本本記下，所以一般我們監察院在大乾很惹人嫌。
但是這對于你來說卻是一個好去處。因為我門監察院是個抱團的組織，誰要是欺負我們其中一個人，剩下的百十號人能寫出上百個本子，參也能參死他。”
林曙光輕笑一聲，這季風倒是有趣，實力強的可怕，卻做人行事如此接地氣，他心里也難免多出了幾分好感。
便問道：“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不怕給你帶來什么不利的影響？”
季風不要臉地佯裝無礙，“我自己的話還真不怕，畢竟我命硬。至于你身份特殊，我什么都不清楚，只是替你引薦，因果什么的，監察院這么大足夠替你頂著。”
老實說，季風說的這些，林曙光確實心動。
只是監察院在皇都，人多眼雜。
何況他本身身份就不一樣，到那時肯定任何舉動都會被人看在眼里，他想要憑借斬殺獻祭恐怕有諸多不便。
皇都內的修煉者勢必會比其他地方的修煉者要強大，懂得的術法也最多。
林曙光不敢賭，空間祭壇若是暴露，他恐怕連小命都會丟掉。
“我想想。”他沒有完全拒絕季風的好意。
季風聞言沉默了會，勸人的事他不習慣做，索性也就沒有繼續勸說，岔開話題，滿臉真誠地看向林曙光：“你想不想當一宗之主？”
“哈？”林曙光一臉古怪。
季風真誠道：“出門在外，你一個人挺不安全的，我送你一個宗門，出門有高手保護，怎么樣？”
林曙光搖搖頭，“太高調了。”
季風一頓，緩緩點頭，“也是，高調容易死的快。那算了，我等你消息，再過三天我就要離開這里，你一定要想好。”
“一定。”林曙光點點頭。
季風剛抬步，忽然想到什么，“住處找了沒有？”
“還沒。”林曙光老實回答道。
季風伸手取了把鑰匙，扔了過去。
林曙光輕易接下，就聽季風隨口道：“南山苑有個小院子，你可以住那……不管你打不打算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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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林曙光起身，拱手抱拳。
季風擺了擺手，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林曙光抓著鑰匙，無聲一笑，“人還不錯。”
留下飯錢，林曙光拿著鑰匙去了南山苑。
另一邊黑獄內。
司馬廷尉挺了季風的意思，忍不住開口，“你把房子給了他，所以你要住哪？”
季風理所應當道：“跟你一起睡。”
司馬廷尉臉一黑：“……滾。”
時至深夜，南山苑。
“來找我……真命境……突破……”
幽幽聲音飄來。
林曙光暫停了修煉，緩緩睜開，夜色下，那雙眼睛炯炯有神，起身一步步靠近有聲音飄來的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