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東西值不值錢，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炒作。
比如西方國家曾經比黃金還貴的郁金香，國內曾經炒作過的君子蘭，以及……現在仍然貴得要死的鉆石。
是的，鉆石！
鉆石這東西，既不稀少，也不罕見，更不珍貴，但是……它就是賊特么貴。
它是怎么變得值錢的呢？
幾家鉆石公司，你拿出一塊鉆石，他花高價買了。他拿出一塊鉆石，你也花高價買了，就這么輪番買來賣去。
其他人一看，臥槽！鉆石這么值錢？于是，鉆石就值錢了。
陸離看到這個雕塑報價，腦子里稍微想了一下，也明白了這個道理。
藝術品的價值，還不就是這樣來的？
一幅字畫，拍出了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然后，這幅字畫就值這么多錢了。
幾天之后，就到了西川省府舉行的復選時間。
一清早，陸離跟吳經理一起，坐上一輛奧迪車，一路趕往機場。
機票是西川省府訂好了的。陸離只需要在機場刷一下身份證，就能直接換登機牌。
進機場的時候，陸離意外的發現，吳經理竟然跟他同行。
“吳經理，你也去西川？”
陸離扭頭朝吳經理問道。
“是啊！提前過去打個前站！”
吳經理笑著回答，“一旦你的作品通過了復選，我們就需要運作投標的事情了。”
“復選過后就行？不是還要網上公示嗎？”
陸離有些驚訝。復選才第二步，最終結果不是還要看民眾在網上的投票結果嗎？
“你是說網上投票？”
吳經理笑了笑，“網上投票，不都是刷的嗎？哪有什么公平公正的網上投票？事實上，復選結果就是最終結果了。”
好吧，我竟無言以對！
陸離聳了聳肩膀。
網上投票……只有一個字，就是刷！
純粹的自發性投票，以國內民眾的參與程度，幾乎沒幾個人會去投什么票的。
復選就是最終結果，網上投票就是看一下熱鬧而已。
這個情況并不出乎意料。
既然復選就是最終結果，那我就要認真一些了。
陸離腦海里回顧了一遍整體設計過程，又開始組織語言，精心準備一份解說發言。
幾個小時之后，飛機降落在蓉城機場。
“陸老師，歡迎來到蓉城！”
省府辦公室的小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看到陸離這個還不到二十歲，年輕帥氣的“陸老師”，小王微微愣了一下。
原來陸老師這么年輕啊！雖然知道陸離是個大學生，小王也一直以為陸離是個研究生博士生之類的學生呢！
“我老家也是西川的！”
陸離朝小王笑了笑，“西川雨城人。”
“哇！原來陸老師是我們西川的才子啊！”
小王笑著感嘆了一聲，又朝陸離和吳經理伸手示意，“來，兩位，請上車。”
隨后，省府的接待車，載著陸離和吳經理，一路駛入蓉城市區，來到了西川藝術中心附近的一座大酒店。
“陸老師，兩位暫時在這里休息。晚上的時候，我們省府辦公室高主任，準備給大家接風洗塵。”
給陸離和吳經理安排好房間之后，小王這才客氣而禮貌的告退。
真是專家待遇了！
陸離笑了笑，我的書法繪畫都是專家級了，說是專家也有點底氣的。
當天晚上，陸離參加了省府辦公室舉行的接風宴。
吳經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晚飯的時候陸離沒見到人。
在接風宴上，陸離也看到了他的競爭對手。毫不意外，這些入圍的作品，全都是來自國內頂尖的美術院校。
三百多份投稿，選出了二十份入圍作品。國內排名前十的美術院校一個不缺，剩下的也是一些著名的院校。
陸離也發現，其他入選作品，都屬于團隊作品。一個教授主導，一群研究生協助完成。
只有陸離的作品，完全是他一個人搞出來的。
到了這個時候，陸離也終于理解了為什么有高昂的設計費和利潤分配。因為……都是團隊作品。
這些錢看起來不少，分下去之后，分到每個人手里就不多了。
我竟然一個人完成了一個團隊的工作量！
陸離笑著搖了搖頭。難怪韓老看到我的作品的時候，愣了半天都沒說話。
原來……我已經這么牛逼了啊！
在省府高主任熱情洋溢的致辭之后，晚餐終于開始了。
“兄弟，中央的？”
坐在陸離旁邊的一個長發男生，端起杯子朝陸離示意了一下，“就來了你一個人？果然是中/央/大/佬，牛逼啊！”
所謂“中央”的，就是指中央美術學院了。
“小兵一個，只能聽從指揮棒行動。”
陸離笑了笑，朝這個很有藝術家氣質的長發男生問道：“你呢？你們哪里的？”
“哦，我們……國家的！”
長發男生甩了甩腦袋后面的馬尾巴，笑著答道。
這句“國家的”，指的就是座落在西湖旁邊的國家美術學院。
“你們不是中央的，就是國家的，都是大佬啊！”
對面一個女生笑著接過話頭，“我們這種小地方的，跟你們這些大佬不能比啊！”
說到這里，這個女生又笑道：“不過，明天的復選，可不是看名頭的，看的是實力。你們中央和國家，可別被我們小地方比下去了。”
“喲？這位同學，似乎很有信心啊！”
長發男生又甩了一下馬尾巴，問道：“小地方的妹子，混哪里的？”
“周家莊的！”
妹子咧嘴一笑。
周家莊？
馬尾男一愣，滿頭霧水。哪來個周家莊？啥意思？
陸離朝對面的妹子看了一眼，笑了笑，“既然周樹人家的，跟魯迅有什么關系？”
好吧，所謂周家莊，就是魯迅美術學院了。你這個東三省的妹子，有點調皮啊！
“原來是魯院的！”
馬尾男笑了笑，“魯迅文學院很牛逼，美術院……那就呵呵了！”
“喲？你這是在引戰嗎？”
對面幾個魯院的同學，有些摩拳擦掌了。
“我路過，我吃瓜，你們隨意！”
陸離連忙表明立場。我吃瓜看戲，你們慢慢玩。
一頓不算和諧的晚餐，在國家美術學院和魯迅美術學院的學生們，互相橫眉冷眼中，終于結束了。
第二天上午，來自全國各大院校的參選隊伍，匯集在西川藝術中心。
先是分組抽簽，抽取參選的順序。然后按照參選順序，一個個前往評審室，向省府領導和評審員展示作品，解說設計思路。
陸離抽到的簽又是“6”號。
666啊！這已經預示著我必勝了！
陸離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魯院的作品排在第三，國家美院的排在陸離后面，第十。其他的院校，陸離也沒有關注了。
每個參選作品的評審時間只有二十分鐘，要演示完作品的特色和亮點，還要解答評審的提問，也很考驗一個人的能力。
其他參選隊伍，工作任務不是一個人完成的，解說卻只能是一個人，就算做了準備，肯定也有些地方講不透徹。
像陸離這樣，全部一個人經手，什么都是自己做出來的，說起來就胸有成竹，游刃有余了。
一支支隊伍進去，一支支隊伍出來。
有的興高采烈，有的垂頭喪氣，看樣子評審室里當場就給了點評。
不久之后，輪到陸離上場了。
評審室就是一個大會議室，墻壁上掛著一塊大型電子屏，還是觸摸式操作的。
在大屏幕的對面，擺著一排桌子，西川省府的幾個領導，以及西川美術界的幾位大佬，坐在臺上擔任評審。
“各位領導，各位評審，上午好！”
陸離走進評審室，先跟臺上的領導們問好一聲，然后開始解說。
跟之前的解說人員不一樣，陸離手上沒有拿任何資料，說話的時候也根本不用看任何資料，所有數據記得清清楚楚，說得一字不差。
“我設計的這座大型雕塑群，主題是‘眾志成城，開創未來’。”
伸手在大屏幕上一劃，陸離把整體構圖展現出來，擺出了遠景畫面，“大家看，這座雕像群，總體結構是一艘乘風破浪的艦船，象征著我們西川省揚帆起航，開創未來。”
說完整體構圖，陸離又打開近景，把二十一個場景，一百百十個造型各異的熊貓人雕像，展現在眾人面前。
看到這些造型各異，卻又帶著明顯的西川風格的熊貓人，坐在臺上的領導們，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有意思！挺有意思的！把熊貓擬人化，把西川人熊貓化，看起來竟然……有種傳神的感覺！
有些熊貓人的動作舉止，表情神態，很有西川味，地方特色十分明顯。西川人看起來，很有親切感，很有代入感。
領導們彼此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對陸離的“熊貓人”雕塑群十分滿意。
“二十一個場景，分別代表了西川二十一個市州。每一處場景，選取的都是體現市州特色的場景。比如西昌發射衛星的場景，比如甘孜州騎馬牧牛的場景，等等。”
“一百八十個熊貓雕像，代表著西川一百八十個區縣，每一個熊貓人的造型，都十分貼合區縣特色。比如樂山的導游熊貓，康定唱歌跳舞的熊貓，等等。”
“這座雕塑群，融合了西川人文自然特色，又展現了時代特征，體現了川人：開放包容、崇德尚實，吃苦耐勞、敢為人先，達觀友善、樂觀向上的人文精神。”
“我的解說完畢！”
陸離朝眾人躬身一禮！
“啪啪啪……”
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
眾人抱以熱烈的掌聲，對陸離微笑著點頭。
“陸老師，您的作品令人贊嘆。”
掌聲停止之后，西川省府大佬，朝陸離笑著點了點頭。
“不敢當！不敢當！”
開什么玩笑？蜀州牧竟然稱我為老師？這就完全扛不住了。
“我是西川雨城人，能夠為家鄉貢獻一份力量，這是我的榮幸，當不得您這么稱呼，不敢當！”
陸離連忙推辭。
“原來是家鄉的才子啊！”
臺上幾個大佬都笑著點了點頭。
省府大佬滿臉欣慰，“難怪，從你的作品中，我能夠看出你對家鄉的深愛，把家鄉的特色體現的淋漓盡致，而且你總結出來的西川人文精神，也讓我們深有同感。”
呃？這個西川人文精神，現在還沒提出來嗎？
陸離這才想起，這二十四個字的西川人文精神，好像是幾年之后，就是這位省府大佬，現任蜀州牧自己提出來的。
好吧，我把你未來提出來的人文精神盜版了！
“陸老師……呃，好吧，我就不喊陸老師了，稱你為小陸吧！”
蜀州牧朝陸離笑了笑，“你這件作品令人贊嘆。不過，我有個問題要問一下。你設計的這些場景和造型，都十分精美，十分精細，這個造價……”
原來省府大佬擔心太貴，玩不起！
“在前來參選之前，我已經跟華夏工藝美術公司的專業人士進行過詳細的成本造價核算。”
陸離已經看過吳經理的報價，自然心頭有底了，“根據華夏工藝美術公司的核算，整體工程造價在四千萬左右。”
“四千萬？”
省府大佬一愣，眨巴著眼睛，有些驚訝。
旁邊的幾位省府大佬，臉上的神色也帶著幾分驚訝。
看到這情形，陸離心頭咯噔一跳，難道……省府大佬嫌貴？早知道我就不報吳經理這個價位，直接報韓老的兩千四百萬了。
“這個價格……是華夏工藝美術公司核算的！”
這個時候，陸離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改口是不行的。
“看來，我們的華夏工藝美術公司，不愧是國企啊！這是在支援我們西川呢！”
省府大佬笑了笑，“我之前收到的報價，都在五千萬以上呢！”
陸離聽到這話，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果然，華夏工藝美術公司，一點都不黑！
比起其他人的報價，他們已經很良心了！
“華夏工藝美術公司，之所以會接我的作品核算，主要是我的老師韓立康先生推薦的原因。”
既然你們覺得便宜了，那就是看在韓老的面子上，少收費的。
“原來如此！”
省府大佬笑著點頭，“韓老心系家鄉，德高望重啊！小陸是韓老的弟子，果然名師高徒，不錯不錯！”
“您過獎了！”
陸離只好又謙虛了一句。
“嗯！那就……先這樣吧！”
省府大佬朝陸離笑了笑，“小陸，謝謝你的解說，感謝你對家鄉的貢獻。你的作品，我們會經過認真研究討論，很快就會公布結果的。”
“謝謝！”
陸離躬身一禮，告辭而去。
出門之后，陸離直接回了酒店休息。
下午五點左右，省府辦公室的小王打電話過來。
“陸老師，省府大佬讓我通知您，請您盡快聯系華夏工藝美術公司，讓他們來參加投標。”
參加投標？也就是說……已經過了？
聽到這話，陸離哪里還不明白？這明顯就是說，四川省府已經選定了陸離的作品，作為文化廣場的主題雕塑。
歐耶！我成功了！
陸離捏著拳頭，心頭大喜。
創作出省會城市的主題雕塑，陸離已經獲得了一張金光閃閃的金名片，這就是一件代表作。
有了這件作品，陸離在藝術圈子里已經成名了！
除此之外，這件作品還能給陸離帶來上千萬的收入。
這是……名利雙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