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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 會被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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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會性死亡在沒有經歷過的人看來就只是網絡上流行的一個詞而已。

  但對于經歷過的人來說,卻絕對是如同噩夢般的體驗,更可怕的是,這種噩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

  盧漢強開始體驗到了這種感覺。

  最初只是騷擾電話開始變多了,這其實問題不大,回到家把所有人的電話都設置了白名單功能,還不太影響生活。但緊跟著他的微信無法正常使用了,幾乎每個小時都有人通過電話號碼加他好友,通過驗證發言里都是各種辱罵的話。

  如果只是他也就罷了,當一家人都不停收到騷擾短信的時候,盧漢強終于感覺到心慌了。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更讓他崩潰的還是來自于親友的“關心”。

  以關心的名義打來的電話卻是不方便掛斷的,關心中的數落,甚至有些還帶著一絲嘲弄的意味,直讓盧漢強抓狂,這直接導致他整個人開始有些自閉。

  但這還不夠,當他好不容易處理好家里的情緒,走出家門,碰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瘟神一般,甚至他明顯感覺到背后還有人指指點點的時候,情緒是真要崩潰了。

  他開始給余均煒打電話,想跟這個自己發小好好聊聊該怎么應對,然后電話竟然撥不通了。

  本該跟他站在一條船上的好友竟然直接把他電話拉倒了黑名單,當他再次上網時候才得知,余均煒竟然也在微博上道歉了,更可怕的是,這人竟然也將一切過錯推到了他的身上。

  雖然從微博發言來看,自己這個朋友過得也不好,各種針對他的惡意騷擾同樣不少,甚至微博評論區里依然是謾罵居多,但從這家伙開始不接他電話來看,是真的要跟他做切割了。

  他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會對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太大影響,但現在看來,不但影響了,而且影響很大。

  “該死的叛徒!”盧漢強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他想要在微博上也寫一封道歉信,他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可能沒那么容易過去了,但這個念頭剛升起,卻又被他自己打消了。

  這個時候他在道歉有用嗎?

  連余均煒都被罵得這么慘,他這個時候道歉所有人都只會認為他承受不了壓力而已。

  心中無限糾結,直到晚上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家超市今天生意似乎差得出奇,壓根就沒兩個人走進來過,似乎每天要來給超市送團購物品的快遞小哥都沒上門將顧客訂的貨物送來。

  盧漢強暫時壓下對這件事的惶恐,給服務小區的快遞小哥打了個電話。

  “喂,小趙,今天客戶訂的貨怎么還沒送過來?”

  “啊,盧哥,是這樣的,公司這邊要求我們跟你之間的合作被取消了。你們小區居民要求的,以后如果貨還送到你那里,大家都會抵制,不去拿貨啊。所以我們以后都不送到你那兒去了,公司這邊還沒通知你嗎?”

  “你幾個意思啊?誰跟你說要抵制了?你跟我說說看,誰說要抵制了?!我說你們不能忘恩負義啊,當初是誰找上門來的?又是誰每天辛辛苦苦在群里幫你們宣傳?現在生意做起來了,你們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

  盧漢強急眼了,開什么玩笑?這里做為一個駐點,每個月能從這些生鮮產品中賺到近一萬塊的利潤,基本上能覆蓋超市的房租成本,也是他這個小超市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結果說取消就取消了?

  這公司還有沒有有點契約精神?

  “盧哥,你沖我急也沒用啊,我就是個送快遞的,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再說了,公司有公司的通盤考慮,總不能讓公司因為你做的那點糟爛事把公司的名聲給搭進去啊?”

  “你說誰糟爛事呢?”

  “我說誰誰知道!”

  說完,壓根不給盧漢強辯解的機會,對面直接掛了電話。

  聽著聽筒內的“嘟嘟”聲,盧漢強愣了半晌,一氣之下,差點舉起手機砸了出去,然后最后關頭還是忍住了。

  他再次打開微信,就想問問這幫鄰居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不就是拍了個視頻嗎?平時做生意可從沒占誰的便宜,這幫人怎么就能不給他條活路了。

  然而打開微信群才發現,他建的三個都滿五百人的小區購物群早已經多了無數條消息,點開一看,都是大面積的退出群聊。

  每個群都只剩下三、五十個人,還都是那些平日里基本沒有購買過商品,更從來沒發過言的僵尸微信號。

  盧漢強拼命的朝上翻著聊天記錄,果然看到一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群里聊著這件事,隨后都決定以后不要再他這里買東西,然后一個二個開始退出群聊……

  他甚至找到了始作俑者,一個微信名為“霧里看花”的用戶最先在群里挑起了這個話題,他甚至對這個微信名有些印象,是一個經常在群里訂生鮮的大媽,但他卻無可奈何。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到要報警,但是人家不來他這里買東西這理由警察能受理?

  懷著忐忑的內心回到家,第二天他便找到了報警的理由,事態也徹底讓他崩潰了。

  當他第二天來到超市開門時,突然發現自家超市的大門竟然被人用油漆潑了,還寫上了“騙子超市”四個大字。

  本就處于焦慮中的盧漢強在這一瞬間情緒徹底失控了。

  這次他第一時間撥通了報警的號碼!

  這個世界還特么有沒有王法了?

  跟盧漢強同樣愁云慘淡的還有依然滯留在美國硅谷的幾位宇馨科技前技術人員。

  或者他們并不像盧漢強那么慘,直接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但此刻卻也陷入兩難。

  此時一群人正聚在圣何塞的酒吧里,相顧無言。

  隨著宇馨科技跟幾家公司重新簽訂完協議,他們也陸續被之前高薪將他們吸納的公司掃地出門。

  很徹底的掃地出門,曾經的許諾完全沒有兌現,甚至連賠償金都沒有,這在他們看來簡直是不敢想象的,畢竟按照合同約定,如果對方真的要趕走他們,本該支付高額的賠償金。

  但之前的許諾現在都趁了泡影。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李錦州那樣拿得起放得下,直接訂了回國的機票。

  對于他們來說,如果不甘心這輩子渾渾噩噩的過去,還真沒法回國,這源自于他們的恐懼,對于宇馨科技來說,他們是不折不扣的背叛者。而在國內宇馨科技在科研界的地位已經擺在那里,已經無人能撼動。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們還想走上研究崗,自然困難重重。

  如果已經實現財務自由便也罷了,但美國公司的許諾根本沒有兌現,現在每個人的賬戶里也就這幾個月拿到的十多萬美元,這么點錢甚至不夠回到國內在二線城市買一套好點的房子,誰能甘心?

  更別提如果他們按部就班的呆在宇馨科技,按照他們的資歷,再奮斗個三、五年就能從公司分到一間京城三環內的三居室,且就在公司不遠處,周遭還有華清、京大這樣的華夏頂級大學,以及這些大學附屬的小學,不管是教育資源還是醫療資源都極為雄厚。

  但現在回去卻什么都沒有了,這種心理落差誰能受得了?

  然而繼續留在美國似乎也千難萬難。

  這兩天幾個人都通過各自的途徑咨詢了律師,像他們的情況想要順利將臨時綠卡轉為永久綠卡難度很大,首先他們根本沒法拿出投資證明,而如果想通過工作留在美國目前來說難度就更大了。

  量子計算機的橫空出世影響是極為深遠的。

  之前需要消耗極大算力的實驗室模擬過程,現在通過量子算力,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完成。

  這也解放了無數基礎科研人員,尤其是量子智慧的自主編程功能,影響到的并不只是給系統寫程序的程序員們,在自動化這一塊應用更為廣泛。

  由量子智腦統一調配的實驗室,能夠自主給各種自動化的儀器、設備、機器根據生產目標編制好相應程序,直接解放了無數工程師,同時也讓這些崗位競爭越來越大。

  只有那些能力最為出眾的工程師才會被留下,大部分人正處在失業或者失業的邊緣。

  這種情況下,他們想要在短時間內換一份工作的難度可想而知。

  尤其還是無數美國科研機構都不愿意得罪宇馨科技的情況下。

  這才是最本質的問題。

  事實上,以他們的學歷跟能力,雖然在解決量子智腦問題這一塊的確體現不出太多能力,但畢竟是有科學素養的,不說做高層技術官,做中層的研究人員能力是絕對足夠了,尤其是本身有在宇馨科技的任職經歷,怎么看都輪不到他們被裁員。

  但也正是因為有了在宇馨科技的任職經歷,更讓這些公司不方便安排。

  誰知道留下他們會不會觸怒王宇飛呢?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因小失大。

  畢竟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重新讓量子智腦運行起來,如果因為這些人惹得王宇飛不愉快了,安穩幾年之后,又在鬧上一出,那誰能受得了?

  不如早做切割。

  “大家準備怎么辦?”盧言希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

  幾個人這樣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終究是要解決問題的。

  “現在還能怎么辦?要么回國,要么想辦法留在美國。擺在我們面前就這兩條路,距離綠卡到期還有五個月,這五個月想想辦法吧,如果留不下來就只能回去。”有人喝著悶酒回答道。

  “要不我們跟朱總聯系下吧?說不定朱總能幫到我們呢?”孫墨涵再次建議道。

  一般這個時候她是很少插話的,但現在她知道大家都沒辦法了。

  所謂的想想辦法,基本都是沒辦法。

  孫墨涵口中的朱總就是朱從真,也是這次外派的隊長,雖然大家的選擇不同,朱從真沒有接受這些公司的邀請,選擇了回國,但孫墨涵一直認為大家作為同事的友情必然還是有的。

  “老朱現在哪還會管我們?小孫啊,你別添亂了。”有人不耐煩的說道。

  顯然在孫墨涵看來的救命稻草,在別人看來卻并不感冒。

  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當初這些人被挖的時候,朱從真專門開過幾次會議,希望所有人能團結起來,不要被這些外國公司畫的大餅給誘惑了,但效果顯然不怎么樣,否則也不會出來的時候足足十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就只有兩個人了。

  大概也正因為如此,讓這些男人并不想聯系以前的老領導。

  誰還不要個面子了。

  “就是,這個世界最終還是要靠我們自己,我有個想法,不如我們想辦法去弄出點影響力來,把我們的合同公開,把我們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公開!我就不相信這么大的民主國家會沒有一個人為我們說話。而且這里言論自由,沒人會因為我們說什么把我們怎樣!”有人惡狠狠的說道。

  “得了吧,你這更是餿主意。言論自由?言論自由的前提是,我們說的東西沒人關注,沒人理會!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了,炒熱了,你信不信法院那些公司能把我們告到傾家蕩產然后直接被遣送回國?”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里的言論自由要么是有錢人的言論自由,要么是流浪漢的言論自由,前者有自己的喉舌,他們發出的聲音誰都能聽到,后者沒人關心他們,他們不管說些什么都沒人能聽到。真正需要言論自由的人,人家一場官司就能耗死你信不信?這里雇傭一個普通的律師費用一小時三百刀,稍好的律師費用一小時五百刀,一場官司可以拖一年,律師費用五萬刀起,但對于那些大公司而言,他們有專門的法務部,根本不需要另外花費。”

  “你要咱們面對臉書、谷歌、蘋果、微軟、ibm、甲骨文等等,等等這些公司去玩言論自由?這才真得是想把我們往死里坑吧?信不信我們剛發聲,人家就能玩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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