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很熱鬧。
這也就是還好老王校長今天沒到高中樓這邊巡視紀律，不然絕對得批評這幫老師：“你瞧瞧你們，整棟樓就你們辦公室最吵，怎么？這是開廟會呢？”
但即便老王校長真的來了，怕是也阻止不了一幫老師們此時陷入追憶的那種情緒。
從韓文樂開始，王宇飛來到省城一中之后發生的點點滴滴都被他回憶了一通。
不得不說雖然老韓是教數學的，但語言組織能力也是很強的，從他第一次見王宇飛，這個小家伙就用他隨手丟在辦公桌上的奧數題冊震驚了他，在到奧數班上直接把當時他都很頭疼的問題天才小班花路余馨給拿下，再到王宇飛跟路余馨跟教務處老余斗智斗勇的故事……
這番動情回憶的最后部分，是讓辦公室所有人老師迅速達成共識：“韓茜老師，今天晚上必須讓你家老郭請客吃飯，而且必須以華天為標準，只能檔次更高，絕對不接受一桌消費少于一萬塊，不然第二天集體罷課！”
作為回報，所有人都表示今天晚上必須集體守著電視到十點，收看王宇飛同學在央媒的第一次訪談。
非常公平！
關注王宇飛上節目的當然不止是高中母校的老師們。
還有國外友人。
是的，洛夫·德庫拉同樣知道了王宇飛會上節目的消息。
到不是他在華夏也有極為靈通的消息，主要是現在王宇飛的一舉一動都在被量子科技協會重點關注著，甚至還專門安排了人專門通過各個渠道收集王宇飛的各種消息。
要戰勝對手必須得先了解他的一切。
套用華夏兵法書里的話說便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所以當央媒官網剛剛掛出的宣傳片段，便被專門關注王宇飛的人注意到了。
作為行業聯盟的秘書長，洛夫·德庫拉當然能第一時間收到這份報告。
他也第一時間看了這份報告。
這顯得洛夫·德庫拉有點閑。
好吧，其實他的確很閑。
為了處理好跟路余馨的交易，他一直守在華夏，不是沒人能干這些事情，主要還是他整個聯盟都把這件事看的極為重要，交給別人處理他不放心。
甚至因為之前來的時候是用的是商務簽，把三次延期機會用完，最長也只能在華夏呆九十天。怕這九十天完成不了任務，還專門求助朋友幫他辦理了一張一年期的短期工作簽證。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等待。
那塊地接下來要競標不假，但距離競標開啟還有一周時間，具體的競標策略跟方案都已經交給了懂行的人去做，他自然就閑了下來，想琢磨這些他也不懂。
每天在酒店里想著怎么跟路余馨接觸的后續計劃，順便在這四九城里到處轉轉，每天找些新鮮的店子，品嘗一下華夏的美食……
據說華夏東北那地界兒對過著這種生活無憂無慮的人有一個親切的稱呼——街溜子。
是的，最近洛夫·德庫拉過的生活跟街溜子并無二致。
無非他是個身份看上去比較尊貴，畢竟是頂著國外友人的名頭。
當然如果放到百年前，這位在華夏出門大概能橫著走，但現在也只能當個街溜子。
這大概就是一百年華夏最大的變化之一。
所以近期洛夫·德庫拉的確很閑。
人閑下來當然就得琢磨事情，所以當得知王宇飛今天要上央媒的訪談節目，他便決定第一時間進行研究。
為此，他專門請蘋果公司派來了一位專業翻譯，就準備到了十點之后，便看訪談，邊由專業翻譯為他同聲口譯王宇飛究竟說了些什么。
當然想要反復研究也沒問題。
等到訪談結束之后，估么著蘋果那邊同步翻譯好的視頻也能做出來了。
不要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也許翻譯年輕貌美，啊，呸，是第一時間掌握敵軍動向，才能勝者為王。
十點節目準時開始。
前二十分鐘把洛夫·德庫拉給看困了，如果不是主持人還算養眼，小翻譯的聲音很白，呸，不對，是長相很準確……
算了，總之那些大白話的科普，洛夫·德庫拉沒有任何興趣，他甚至對華夏竟然有些人迷信什么量子波動速讀法，量子水養生大惑不解。
話說如果華夏人的智商都這么感人就好了，何愁大事不成啊！
干嘛就要蹦跶出像王宇飛這樣的人物呢？
其實這想法，就跟很多華夏人得知美國很多人認為疫苗是科技大佬控制人類的陰謀，口罩里的鋼絲其實是5G天線后的想法是一毛一樣的。
同一個地球，同一種腹誹。
讓他嚴肅起來是節目播出到第46分鐘的時候，電視中王宇飛正在侃侃而談，蘋果安排的翻譯正非常盡職的履行著她的職責。
“……去年十一月，谷歌舉辦過一次關于量子計算機的發布會，發布會上他們提到了一個量子霸權的說法……作為首先開發出通用量子計算機的公司，我們還是希望在一段時間內保有這一優勢的。當然也就不存在對外授權的問題……”
什么情況？
那個女人還沒開始行動嗎？
他都已經被人騙去百萬美元，又投資大幾十萬美元，穩定下了現在的局面，但王宇飛卻在華夏央媒這種場合宣布根本沒有對外授權技術的想法？
這消息傳回去了，聯盟里那些大佬們怎么看他在華夏的工作？
會不會認為他的工作很沒效率，甚至根本就沒推進工作？
一時間，洛夫·德庫拉再次嚴肅起來，連小翻譯的聲音都覺得不那么白了……
他很想打個電話質問一下路余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王宇飛在這種平臺上的發言還是這么堅決。
但想到身邊還有小翻譯在，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正所謂法不傳六耳，他得等等。
節目剛剛結束，洛夫·德庫拉就讓小翻譯趕緊離開，隨后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深沉的看著下方京城的夜景，猶豫片刻后，拿起了臨時手機撥通了路余馨的電話。
夜里十一點，凰湖獨墅37棟別墅內，氛圍少有的熱鬧。
一般這個時間，王宇飛跟路余馨都還在實驗室里呆著。
尤其是現在量子芯處于問世前的關鍵時期，基本上不到凌晨兩人不會回這邊。
一般路余馨會在車上就靠著王宇飛進入夢鄉，等到了家，王宇飛在把路余馨叫醒，回到家洗漱完畢，路余馨上床睡覺，王宇飛則到書房在繼續工作一個半小時，然后才休息。
所以這個時間點，別墅內一般都是黑燈瞎火的。
而今天郭曉怡的到來，直接給整棟房子都帶來勃勃生機。
當主持人謝幕，蔣雯開口向觀眾道別，郭曉怡意猶未盡的說道：“哥，你還挺上鏡的，老實告訴我，攝像師是不是用了美顏功效的相機？”
這個關注點，很奇特，王宇飛竟然無言以對。
“這個可以等到你去央媒了問問那位蔣姐，你哥把剛剛那個主持人的電話都給你要到了，等會你可以加她的微信，以后到了央媒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多向這些老前輩請教。”路余馨幫著郭曉怡答了句。
“咦？我哥要了那個女主持的電話？嫂子，你可別被我哥騙了，話說親愛的哥哥，你該不是打著我的旗號，想要圖謀不軌吧？我可只認路姐做嫂子。”郭曉怡傲嬌的說道。
王宇飛聞言皺了皺眉頭，悶悶的看著郭曉怡說道：“你才多大？誰給你灌輸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不是那個趙逾明教你的？你不是跟他早就沒來往了嗎？”
郭曉怡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宇飛，她還真沒想到這方面自家哥哥竟然比她老爹還古板。
“拜托，哥，這都什么年代了，網上這種事情不到處都是嗎？還有，趙逾明我早就沒跟他聯系了好不好？”郭曉怡哭笑不得的解釋道。
“嗯！不聯系也好，他太聰明，心思太多，邏輯思維縝密，而且是處女座，跟這種人一起生活會很累。”王宇飛點評道。
郭曉怡皺起了眉頭，嘟囔道：“等等，哥，為什么我感覺你像是在說我蠢？”
“你哥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兩個人的區別就是文科生跟理科生的區別，趙逾明偏理性，而你偏感性，感性的人跟理性的人在一起，從來都是感性的人比較吃虧。在加上男生本就偏理性，而女生天生更為感性，這就更容易吃虧了！”路余馨解釋了句。
正說著，路余馨放在茶幾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看了看，笑著說道：“曉怡，時間也不早了，先去洗澡吧，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在聊你去央媒的事情。”
雖然路余馨平時里對郭曉怡非常照顧，但或者因為在省城一中路余馨的名聲太響，天生就有震懾作用。當她提出要求的時候，郭曉怡還是不太敢作妖的。
而且今天本就坐了六個小時高鐵，到了京城之后先是飽餐一頓，又到宇馨科技的公司總部到處參觀，還在樓內的員工休閑中心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個下午，晚上又拖到了這個時候，的確是累了。
更何況郭曉怡并不笨，她大概能看出路余馨要接的電話肯定比較重要，便乖巧的應了聲：“好的，嫂子，對了，我在網上看到京城的豆汁兒別有特色，明天我想嘗嘗。”
“沒問題！”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郭曉怡便開心的站了起來，蹦蹦跳跳的去了自己房間。
不需要人帶著。
這套房，郭曉怡已經不是第一次參觀了。
她的房間里還有單獨的衣帽間、洗浴間跟衛生間，關上門就像一套一室一廳的獨立空間，非常方便。
看到郭曉怡回了自己房間，路余馨沒有干脆的接聽電話，而是先對著王宇飛說道：“看來他們對你真的很重視。我本以為起碼要等明天才會聯系我呢。”
“洛夫？”王宇飛問了句。
路余馨點了點頭說道：“是啊！”
王宇飛想了想，點評道：“他們急了！”
“換了你，你也得急！”
兩人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很快對面掛了電話，過了幾分，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路余馨沒有耽誤時間，等鈴聲響了三聲之后，路余馨接聽了電話，不等對面說話，便用微帶怒意且極快的語速說道：“不是說了，在你那邊的事情有進展或者事情有變化之前，最好不要給我打電話？”
“是的，路小姐，但我感覺到事情有了變化。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今天他上訪談節目中的一個細節，在討論到領子技術授權這一問題時，他在央媒這種媒體上，宣稱近期根本不會考慮將量子計算機技術授權給任何人！這讓我非常懷疑你之前的承諾是否能實現。”
電話另一頭傳來洛夫·德庫拉悶悶的聲音。
“德庫拉先生，請您擺正態度，我不會給你通過錄音抓住我把柄的機會。我只能告訴，如果你能盡快落實好方案，我之前的承諾必然奏效，且能讓你盡快看到證據，如果你覺得我不可信，那么之前的承諾一筆勾銷。你不覺得相互猜疑是件很可笑的事情，按照我的方案，欺騙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對你來說又有什么不得了的損失？”
說完，路余馨壓根不在給洛夫·德庫拉說話的機會，干脆果決的掛斷了電話。
這時候比的就是誰更需要誰。
誰更在乎誰輸。
顯然，洛夫·德庫拉從一開始就輸了，還輸的很徹底。
酒店里，洛夫·德庫拉拿著被掛點的電話，一臉茫然。
本來他還想著去質問那個女人，結果反過來被那個女人質問了，而且還直接把他電話掛了。
多久了，多久沒有人敢這么直接掛他電話了？
這種情況該怎么處理來著？
再打過去？
似乎不妥啊！
對方現在似乎不方便接電話，如果真的影響到之前的交易，就不美了！
正如路余馨說的那樣，他的確是抱著電話錄音的心思，但不得不說，剛才的錄音其實沒什么價值。太簡單了，根本沒給他提及之前約定內容的機會，而且還觸怒了對方。
草率了！
或者他應該先發個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