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瞳的殺手說道:“行行行,一會再談,總之這不是我所知的任何擺放方式。”
哈洛根凝重道:“這應該是某個頂級戰略大師私密設計,不公開用做底牌的地雷陣。”
“你看,明明這么多漏洞,好像隨便飛都能飛出去,可卻擺放地如此復雜,浪費如此多炸彈,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依我看,這是個可自動變化的‘活陣’!”
眾人驚駭道:“活陣?可是不對啊,這里用的炸彈,都是偽裝型,絕對動不了的。一旦能自己飛行變換位置,就會被我們的探測器掃描到!”
哈洛根嚴肅道:“這就是此陣的高明之處!總算我對地雷陣很有研究,看出門道。其設計非常精巧,極可能是在利用重力炸彈,和已經引爆的炸彈的能量,撥動所有地雷變換位置。”
“也就是說,只要炸了第一顆,所有地雷的分布就和初始陣圖完全不一樣了!”
“這就是為何我們沿著那醫生的飛行軌跡,走同樣的路依舊會觸發爆炸的原因!”
萬瞳的殺手說道:“你早怎么不說呢?”
哈洛根無語道:“我也剛發現啊!因為我觀察到,每次爆炸都波及了好幾個地方的雷區,而且是移動式地拍過來。”
“這不就是證明那些看不見的炸彈群,本身就在慣性地飛嗎?”
“地雷陣是一個立體的模型,我們上下四方都有。一個地方出現重力拉扯,整體會發生拓撲變化。”
眾人問道:“那也應該飄走才是,為什么總是在我們附近飛?”
哈洛根說道:“并沒有在我們附近飛,而是我們總是……飛到地雷的軌道上……”
各種炸彈,飄得沒有他們機甲飛行的快,所以不是炸彈追他們,而是他們幾次改變方向,都是在追炸彈……
人家炸彈還沒來得及飄走,就被他們追上觸發,繼而又一通炸,換了個方向飛,遠處其他地方的炸彈也受波及,重新打亂分布。
就像之前,遠處有重力炸彈莫名觸發,對他們影響其實不大,可對炸彈的分布影響巨大。
“你們看,我們把每公里當做一層,我們的位置相當于初始陣圖的第12層,在這第12層,我們前方的確一片坦途。”
“可之前有好幾次這幾個地方都引爆過重力炸彈。”
哈洛根的機甲釋放出迷霧隨后投影出立體陣圖來,無數砂礫光點代表著炸彈。
“現在,我在這幾個地方加入同等的重力參數一秒鐘。”
說罷哈洛根掌中投影,無數光粒瞬間亂成一鍋粥。
本來就奇形怪狀的光粒圖像,下往上上往下左往右右往左斜前往斜后……周天所有方向的光粒相互穿插畸變還有快有慢!每分每秒都不是一個模樣!
哈洛根加速演算一下,中途又加入過幾次重力點,隨后暫停。
“你們看!我們現在的位置,從原本沒有炸彈,變得布滿炸彈了!”
“來自我們下方數十公里外以及右上方十幾公里外還有左前方幾公里外的炸彈都剛好經過這里!”
“我們一頭就撞了上來!”
眾人深以為然感慨道:“的確如此……”
“你剛才為什么不把這變化說出來?非等到我們耗盡能量,機甲破損才說?”
哈洛根氣道:“我說了!我也是剛看出來!我之前又沒有陣圖!”
伐魯急道:“就是你給我的啊!我哪懂這個?都是你帶隊離開后,聯系我安排的!”
“你老實交代!陣圖誰給你的!”哈洛根怒道。
場面再次吵起來萬瞳的殺手煩躁道:“好了!回頭再說,哈洛根,把投影放大,看看出路!”
哈洛根照做,眾人很快找到一片無雷區。
“先從這邊繞開!”萬瞳的殺手冷漠道。
說完他帶隊,繞開了變化后陣圖的雷區。
可是沒飛多遠,他們再一次觸發了爆炸。
太空中一陣陣煙花綻放,反物質炸彈、光爆彈、重力炸彈連番出擊。
一通洗禮之后,全都身受重傷,機甲破漏,能量一丁點都沒了。
“媽的!我忍不了了!哈洛根你玩我!”萬瞳的殺手怒吼。
哈洛根說道:“關我屁事!”
萬瞳的殺手道:“你演算半天,全是錯的!我們還是被炸了!”
哈洛根解釋道:“我沒說這個模型就一定對!因為這里面不止重力,還有爆炸波的影響。可是從一開始,我們就觸發了各種爆炸,一次次累計起來,對整體變化影響很大,而之前的爆炸數據我根本沒收集,無法加入推演……”
誰沒事收集爆炸數據?重力炸彈還好說,引力波探測器是隨時記錄的,可前面那么多次反物質炸彈的觸發,眾人只顧著防御、保命了,連炸都不知道在哪炸的,頭上腳下全都是能量沖擊波,各項數據誰會關注?
萬瞳的殺手煩躁道:“但你演化的有什么意義呢?你是想說我們倒霉,就往變化后有雷的地方撞?”
“亦或者,設計者知道我們追擊時走位的方向?”
此話說出,眾人都愣了。
仔細一看哈洛根的推演,的確如此,他們有很多方向可以選擇,卻每一次都選擇經過有雷的地方。這是巧合?
萬瞳的殺手看著哈洛根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設計者也是指揮者,他可以給我們指路。”
哈洛根見狀道:“我什么時候給你們指路了!剛才是你帶路!”
萬瞳的殺手沉聲道:“但我是按照你的演化模型選的!”
這回,他也加入了爭吵之中。
沒辦法,追不了了!畢竟他們都已是強弩之末,再也承受不起一次轟炸了。
現在不知道哪個方向有雷,他們置身于看不見的天羅地網之中!
唯一的辦法,就是慢慢等地雷陣因為慣性而散去,可這時間明顯就耗在這了,等他們脫困,黃極早不知道去哪了。
本來還能讓飛船過來接他們,遠程操控清掃雷區,但是飛船進入了停機檢修狀態。
遠程無法改變這個模式,只能有人在里面才行,但現在所有人都出來了,沒有一個留在里面。
一環一環,他們直接被困在陣中,根據演算,至少半個小時。
梭西亞看著哈洛根道:“是你的陣圖嗎?”
哈洛根堅定道:“這不是我的陣圖!我怎么知道為何這么設計!仿佛知道我們怎么走位一樣!要么就是我們倒霉!”
梭西亞沉默片刻道:“好,我信你。那就是這伐魯的問題了……”
伐魯連忙道:“別聽他狡辯,就是他給我的陣圖!哈洛根你害我?”
“你給我閉嘴!你損壞智能管家,擅自進入武器庫,還布下地雷陣將我們困住,你背叛了我們!”梭西亞直接飛向伐魯。
這時,名醫芬妮站出來攔住他道:“住手!”
伐魯畢竟是靈竺的人,芬妮豈會坐視?
她回頭問道:“伐魯!你說實話,到底是誰告訴的你密碼!”
“是哈洛根!我愿以性命擔保!”伐魯憤怒道。
梭西亞冷聲道:“你的性命不值一提!”
芬妮怒道:“你什么意思!我的人不會撒謊,他只是個小兵,沒有人告訴他密碼……他憑什么拿到這么多炸彈?”
梭西亞幽幽道:“你不是也知道密碼嗎?而且你也留在飛船里……”
萬瞳的人一聽,對啊,紛紛盯著芬妮。
梭西亞繼續說道:“我們三家公司,集結力量去伏擊阿努納奇,你因為不是戰斗人員,所以留守下來,為防萬一,還讓你帶著兩個你們公司的守衛,也留下來。”
“安全屋里都是你們靈竺公司的人,這陣的問題,也能賴到我們兩家公司上嗎?”
芬妮一愣,隨后怒道:“你懷疑我?我當時一直在給自己混基改造!”
說罷,她解開機甲,展露出碳硅雙基體。
十八米的身長,重達數百噸的沉重軀體,有硅基生物的硬朗,又有碳基生物的柔美。
皮膚呈現著粗糙的質感,生物電綻放著恐怖的能量強度。
“嗯……我們走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時間上算,我們回來時她才剛好做完……我做過混基改造,要這么久。”萬瞳的兩名殺手說道,他們也都是這種軀體,自然是知道最少要話多久時間的。
梭西亞冷笑道:“所以啊,芬妮,你讓手下的伐魯去做,告訴他密碼和陣圖,然后自己進入改造室,做不在場證明。”
芬妮知道自己沒做過,昂首道:“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只是一名醫生。”
哈洛根一聽,特別刺耳!
芬妮繼續道:“……我只會研究生物學,完全不懂排兵布陣,反倒是你們光爆軍火集團,專門搞這個的,飛船上的軍火生產線,就是你們公司的,有什么炸彈,你們心知肚明。這種級別的陣圖,我想你們光爆集團有很多吧?天才般的哈洛根,年紀輕輕就是2星指揮官,我想也是非常熟悉的。”
哈洛根死死盯著她道:“我做不出這么厲害的地雷陣,反倒是剛才阿努納奇的那名醫生,非常熟悉這部署……我懷疑,有人背叛了同盟,暗中與阿努納奇勾結!暴露安全屋,甚至為其布下天羅地網!”
哈洛根和梭西亞,算是回過味來了。他們畢竟與黃極交過手,知道這人的厲害,這陣圖很可能就是他帶來的。
再加上剛才的許多疑點,基本上哈洛根可以確定,伐魯與黃極勾結。
而黃極和伐魯都沒有密碼,所以這里面肯定也有芬妮參與!
芬妮咬牙,不甘示弱,死盯著哈洛根。
她當然是信任自己小弟的,此刻伐魯已經把通話錄音發來了,上面還有飛船主控認證的通話人顯示。
“都聽聽!這到底是誰在騙我的人!”芬妮共享通話記錄。
眾人全部聽完,梭西亞不屑道:“錄音?這算什么東西?還有飛船主控系統的認證,呵呵……你當時就在飛船上!”
兩幫人互相懷疑,萬瞳的殺手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誰是內鬼。
他說道:“到底是誰勾結阿努納奇,反正就在你們之中。不是你們光爆集團有問題,就是你們靈竺慫了……”
梭西亞看向他道:“有密碼的可不止我們三個,我們總共六個人有密碼。”
梭西亞的話沒說完,他心里暗道:其中三個有密碼的人……都是你們萬瞳的。
這話不必說,點到為止。
有介于芬妮的證據太幼稚,伐魯被騙這種內鬼形式,太愚蠢!
如果真想甩鍋哈洛根,應該準備地更充沛才是。
所以梭西亞,想了想,心里反而更懷疑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萬瞳的人假冒哈洛根,然后利用靈竺的人行事。如此嫌疑對象就只在光爆與靈竺之間,而萬瞳置身事外了,不需要想辦法自證清白。
這年頭,證據沒什么用,不用自證,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嫌疑范圍內,才是最好的內鬼……
這一點上,萬瞳得三名殺手,完美符合。
盡管梭西亞話沒說透,但芬妮也反應過來了,也想到這手法之幼稚,反而是口稱‘不是你們光爆有問題,就是靈竺有問題’的人,更細思恐極一些。
細思恐極在于,他們都沒有借口去指摘他,只能心里懷疑。
萬瞳的人還沒意識到,這正在爭吵的兩家,已經暗地里同時懷疑己方了。
他還在那說:“夠了,我們已經入局,三家只有團結才能對抗阿努納奇……不管是誰‘不小心’外泄了密碼,這個伐魯都留不得了!太蠢!”
說罷,一個閃爍,掌中噴出一把能量錐,從伐魯破裂的機甲裂縫中刺入!
“轟!”
裂縫噴出爆炸火光,伐魯直接被他秒殺了!
芬妮制止不及,盯著對方,卻無可指摘,因為伐魯確實犯了大錯。
“這件事,告一段落,到底是誰,大家相互監督吧,不要再犯錯,我們還是得好好合作,對付阿努納奇!”
萬瞳的殺手,是好心,想終結這爭吵,按壓下這彼此懷疑的矛盾。
他想的是自己反正沒嫌疑,寬容大量一點,以免三家分裂。
殊不知另外兩家,更加懷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