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極其細微的悶響傳到陳然耳里,他下意識滾到窗戶下面,房間外的動靜離他也越來越近。當這人出現在門口,下一秒,陳然親眼看到那顆由窗外狙擊手射出來的子彈擦過門外人的耳朵飛了出去,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射中的就不是墻而是他的腦袋。
陳然也沒給外面的人反應時間,一槍解決掉了。他剛解決掉這個人,窗外狙擊手又開槍了,這一次他對準了窗口下方,如他猜的沒錯,陳然肯定是躲在了那里。他對自己的技術與武器很有信心,他甚至開始在心里對陳然感到惋惜。
一槍末了又是一槍,狙擊手根本不給陳然機會。在他開了第一槍之后,仿佛聽到屋內也響了一槍,是自己人開的還是陳然?
第二槍之后他停了一會,屋內沒再發出任何聲響,他趕緊收起狙擊槍從樓上下來。這次任務對家要求死要見尸,雖然他確定陳然肯定死了,但是甲方爸爸一定要他死要見尸。既然是甲方的要求,那他工作就得做到位。
他穿著一身黑還戴著一頂鴨舌帽,如果是在白天,可能還會戴一副墨鏡。這種不尋常的打扮非常引人注目。但是在深夜的別墅區,人沒幾個。至于監控,拍到他,也不認識他,無所謂了。
他之前翻過陳然的資料,是華亞區研究所狩獵者新生中的第一名。門門優秀的成績讓他脫去陳司長大兒子的光環,徹底成為了別人口中“最強新生”。可惜啊,可惜這樣一個優秀新生居然是個藍星人。
他目測自己只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去確認陳然的死,早在別墅里響起第一聲槍聲的時候,就有鄰居報了警。距離警察到這里,還有兩分鐘。
空氣中泥土的腥味與血腥味融合在一起,讓他有點惡心。他揉了揉鼻子,上前。只是在他剛跨左腳,腳尖都還沒落地,后腦勺被東西頂住了。這玩意他再熟悉不過了,有誰會對自己吃飯的家伙不熟悉呢?
是陳然?
陳然沒死?
居然有人在自己第三槍下活了下來?
他有點興奮。
“你是誰?”
陳然的聲音有些嘶啞,他肩膀上的貫穿傷雖不及性命,但是疼得要死。想到剛才還心有余悸,這位狙擊手不是一般的厲害,剛才差一點就被他爆了頭。
對方舉起雙手,慢慢回頭。借著清冷的月光,陳然看清楚了對方的長相。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藍眼鷹鉤鼻,壓在帽子下的金色短發,表示他不是華亞人,也很有可能不是人。
在陳然的注視下,對方也饒有興趣的盯著陳然看。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我是誰。”對方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說,“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你放我走。二,我殺了你。”
這人嗡嗡說個沒完,陳然都快煩死了。
“還有第三種可能。”肩膀上的傷無時無刻在刺激著陳然,他不想再廢話。幾乎是說完,他就開了槍。他將第三種可能轉成了事實。
子彈穿過對方的眉心,他應聲倒下,可就在倒地的瞬間,發生了惡心怪異的一幕。
那個少年居然變成了一灘流動的黑色液體,灑在了地上,然后又扭動著聚集在一起,往旁邊的下水道滑去。
陳然對這種場景是見怪不怪,尤其是進了研究所,什么詭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他放下胳膊,方才開槍時微弱的后坐力,讓他死疼了會。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罰跪,加上被入侵者追殺受傷,再強的人都有受不了的時候。
陳然現在就覺得自己雙腿發軟,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看著近在眼前的星星,這下不用風吹,他已經倒了。
只是過了好久他都沒有接觸到地面,好像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支撐著他。陳然極其不愿意的睜開眼睛,居然看到了任清明。
任清明皺著眉,雙手扶住他的肩膀,這個姿勢好似他就靠在任清明懷里一樣。
“原來是做夢。”
說完,陳然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陳然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看著偏復古的房間,他立馬警惕了起來。當他活動右手時,發現他右手居然一點都不疼了。
是誰救了他?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了任清明。
是他救了自己?
他怎么會在那里?
想到任清明,陳然腦子里緊繃的一根弦突然放松了,然后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穿了一套干凈的灰色居家服。
衣服,也是他換的?
陳然感覺怪怪的。
“我沒空給你換衣服。”
任清明推門進來就看到陳然低頭看著自己那套衣服出神,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
任清明看了看陳然,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尤其是那雙眼睛,變得跟以前一樣亮。
“把胡子刮了,出來吃飯。”
“哦。”陳然摸了摸嘴巴,剛冒出頭的胡子,扎得狠。
沒用多久,陳然就把自己拾掇得神清氣爽,又恢復了之前公子哥的樣。
出了房間,陳然才發現這里不是別墅,是個公寓。看這大小,有點像一梯一戶的公寓。
裝修是那種中規中矩的風格,灰白為基調,簡單大方。屋子里沒什么家具,連電視都沒有,顯得整個空間特別空。仔細一琢磨,跟房子的主人有點像。
陳然還挺喜歡這種裝修風格的。
任清明不就是這樣的人嗎,清冷清冷的,誰都無法接近。
“杵著干什么,吃飯。”任清明坐在桌子的一邊,頭都沒抬,“肩膀上的傷,還要養兩天,這兩天不能用力。”
“謝謝。”
陳然坐在任清明對面,猛然來的一句道謝讓任清明也不知道接什么。
“您怎么會在那里?還……”順便救了我?
“碰巧。”
”我……”
“吃飯。”
“我……”
一記眼神飛來,陳然只能認命吃飯。食不言寢不語,是任清明堅持的。如若不是看陳然快死了,他也不至于帶對方來自己住的地方,給自己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