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個榜單二十名開外的人有些菜得不入流,但是二十名以內的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蘇凡輕輕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鐘奎的腳,看了一眼陳慕。對方好像還因為剛才的事情在跟他生氣,表示并不想理他。蘇凡自然也不會將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只是覺得眼前的兩個人,有點意思。
“殺手排行榜前二十。”蘇凡冷笑一聲,道:“也不過如此。”說著他看向陳慕跟陳然說,“既然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后這殺手排行榜的第七名跟第十一名就是你們倆了,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以后你們可是要接受任務的。”
陳然沒有說話,自從蘇凡跟任清明兩個人過來之后,他的心思一半停留在躺在地上那兩個人身上,想著該怎么去解釋。另一半心思則在任清明身上。
他跟任清明的關系放在以前也不算太好,頂多就是對方救了他弟弟,然后兩個人有了一些必要的接觸。比如說接送任清明出申城。
在那之后,兩個人在手機上偶爾也會聊天,他不清楚為什么任清明會跟自己這么一個無名小輩聊一些很平常的東西。任清明不是一個會聊天的人,他們之間聊天的頻率也不算太高,有時候一個星期會說一兩句,有時候一連半個月也沒有消息。
陳然覺得這是很正常的,畢竟他很清楚對方什么身份?
但是經過剛才任清明幫他接好受傷的胳膊之后,他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怪怪的,說不上出來哪里怪,但是他覺得他不應該跟這個讓人仰慕,被他們同級的人視為巔峰的男人很親近。反觀任清明,他跟自己這么清靜,仿佛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他們的關系什么時候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嗎?
陳然沒有說話,但是不代表陳慕也會聽著蘇凡的話。
“你難道忘記了我只是一個高二的學生。”
陳慕的話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尤其是蘇凡。他剛才說完那句話之后,就去給江寒打了個電話,地上的兩個人他可以解決,也就是就地解決。他能做到沒有任何痕跡的解決這兩個人,但是目前情況來說還不行。然而像斷后這種事情也不是他擅長做的,所以他只能叫江寒過來。縱使江寒此時此刻還在千里之外的基地,那也沒關系,反正只要蘇凡一句話,江寒不管在哪里,都會很快的出現在蘇凡指定的位置。
蘇凡收起手機,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再抬頭看了眼陳慕。只是半秒鐘的時間,他腦子里就出現了很多的想法,他甚至開始懷疑陳慕的真實身份,或者說他心里對于陳慕的真實身份做了一定的合理推測。
他笑道:“一個高二學生能夠在幾分鐘之內撂倒排名第七的殺手。我該說澤縣一中都是像你這樣的天才,還是說只有你是個天才。”他上前,拍了拍陳慕的肩,突然話鋒一轉,“個子不小啊。”
“還有你……”蘇凡終于將話題對上了陳然。“我記得你在現在應該在訓練營,已經開始放年假了?我記得訓練營好像沒有年假這個東西吧。”蘇凡自言自語,確定訓練營確實沒有年假后才敢肯定,“所以你現在是翹課?還是已經放棄了。”
“請假。”陳然道,“請假應該不需要您批準吧。”
“是嗎?”蘇凡一臉迷茫,回頭問任清明,“現在訓練營是誰在管?我管不了他們吧?”
這個問題任清明仔細想了想,他該怎么回答呢。要說蘇凡的地位在研究所,算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他從來沒有插手過訓練營的事情,如果他要管他當然是管得了的,可問題是現在還沒有程序說他要管。
真是個麻煩的問題啊。
“我們現在的直系上司是周畫。”
“周畫。”蘇凡不可抑制的笑了下。“周畫我也算認識的,僅僅是認識而已。”
陳然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對,你們倆僅僅是認識而已,認識了十幾年,在一起作戰了十幾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這個笑話真冷。
“要是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就跟我一起回基地吧,我這邊剛好想到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處理。至于老……周畫那邊,我過去說清楚。”
明明說的就是老周,卻硬生生的改成周畫,真不知道眼前這位蘇老大心里在想什么?有必要這么裝不熟嗎?他們之間的關系研究所的人都知道。真當他是個初入研究所的菜鳥?
陳然撇眼看向任清明,對方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副關心菜鳥的表情。
OK,他認了,他就是菜鳥。
“我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等處理完我會立馬回基地。”陳然并沒有想象中的對蘇凡那么的言聽計從。
他這一次請假回來有很重要的事情,事情沒有辦完,他不可能會去。而蘇凡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他要讓陳然去做的事情也是剛剛才想出來的。他能接受陳然的硬氣,只要到時候這個人歸他就行。
沒錯,經過剛才的幾分鐘的接觸。蘇凡確定了,他要陳然。
“好了,這里交給我們倆就行,你們該回家就回家吧。”蘇凡下了逐客令,陳然陳慕兩兄弟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停留太久。等蘇凡說完之后倆人立馬上車走人。
蘇凡看著已經沒有影子的車子,笑罵了一句:“沒心沒肺的小兔崽子,我們在這邊幫他們善后,居然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你可是得到了比謝謝更重要的東西。”任清明總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知道蘇凡內心的想法。“這小孩你要的話,他也會跟你。就是陳司長那邊,估計夠嗆。”
任清明的腦子可是清醒的很,這邊陳啟康跟蘇凡兩撥人打得火熱,現在他去找陳啟康要他大兒子。就算陳啟康知道陳然跟在蘇凡身后是一個很好的決定,最后的結果,他肯定會讓陳然去跟著蘇凡,但是同意的這個過程,他一定要惡心一下蘇凡。
沒辦法,這就是陳啟康,和平司的司長。
蘇凡笑得胸有成竹,看向陳任清明的眼神也非常的……奇怪。幾乎是下意識,他就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讓我去幫你做說客。”
沒有疑問的肯定句。
“你上次救了他小兒子,再加上你現在在研究所的地位,他多少會給你點面子。到時候你我前后夾擊,一定讓他吐出陳然這個小子。”
“可以。”
任清明并不覺得蘇凡這個說法有點惡心,他只是在想這個說法有點可行。至于他為什么希望陳然跟著蘇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不想讓陳然死。上前線成為執行者的死亡率,在這幾年已經從先前的百分之三十漲為了百分之七十。
作為前線醫療部門的老大,他很清楚數據的漲勢情況,至于這個漲勢是因為什么,他只能大概的猜測一下。最根本的原因需要探索者們去查找。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是,近幾年來入侵者的數量越來越多,質量也越來越高。以前只需要四五個人去解決的,現在可能需要十個人。
陳然若能跟在蘇凡身后,不僅能夠學到更多,也有更大的活命機會。
另一邊,陳家兩兄弟的車上。
“你想跟著蘇凡?”陳慕問道。
“這不好嗎?”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愿不愿意。”陳慕雖然只是一個十七歲的高二生,但是在陳然眼里,卻是一個比自己作戰經驗還要豐富的老手。他有時候不會聽陳啟康的話,但是陳慕的話反倒能讓他聽進去幾分。
“我當然愿意。”
陳然想都沒想回道。
這個干脆利落的回答讓陳慕有一瞬間的恍惚,在幾年前,或者是十幾年前他也聽過這句話。
陳慕側過頭,看向陳然,他的視線里出現了另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頭發有點長沒怎么打理,胡子拉碴的。穿著研究所執行者夏季的作戰服,背著一桿紅纓槍。槍被厚厚的幾層布給包裹起來,嚴嚴實實的,讓人一眼分不清他到底背了個什么。明明就是很疲憊的樣子,眼睛里卻盛滿了有力的光芒。
“以前我弄不懂自己為什么一定要成為執行者,只覺得這是作為陳家兒子的責任。后來我想這太平盛世挺好,被毀了可惜。再后來,他們一個個的都走了,連我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獨他不能死的人……也,沒了。我就在想,我還能撐多久?還能抗多久,我還有戰斗下去的意義嗎?”男人解開胸前的系帶手握著紅纓槍立在地上,目視前方。
前方一片虛無,正是這片虛無開始涌進無數的入侵者。它們長得跟人類一樣,但是有兇惡的獠牙,它們朝男人闖來,紛涌而至。
男人熄滅手頭上的煙蒂,握緊了槍,最后扭頭說:“很久之前有人問我,愿不愿意成為執行者,當時我的回答是……”
“我當然愿意。”
那個人望著的方向并沒有人,但是他又實實在在是以一個老友的語氣在說話。
陳慕眼里那個人的身影逐漸跟眼前的陳然合二為一,陳然扭頭笑著問他,“在想什么?”
“在想那些執行者都是些什么樣的人,是什么力量支撐著他們不畏生死,勇于奮斗在最前線。”
“可能是一種理想吧。”陳然不疑有他,甚至都沒有多想。
“理想嗎?”陳然呢喃道,“真的有人愿意為了讓別人生存,犧牲自己的生命嗎?”
“這個問題你最清楚不過。經歷了那么多回合,對人性的認知多少比我們要深入。”
陳慕沒有回應,很僵硬的換了話題:“聽蘇凡的意思,你沒有放假,回來是?”
“私事。”
陳慕挑眉。
私事。
兩人到陳宅正好六點,趕上了晚飯。他們兩回家著實給了周芷情大大的驚喜。
陳慕在放寒假后就一直待在澤縣沒有回去,期間周芷情也有給他電話,讓他早點回去,陳慕一直沒有給她回應。至于陳然,當初他只告訴她要去負責公司一個新項目,需要出趟遠門,說不定什么時候回來。
然而今天,這兩個不知歸期的兒子都回來了。
周芷情的喜悅之情不可言表,自己當即下廚做了許多兩兄弟愛吃的菜。
一頓忙活之后,也到了八點鐘,三人才得以坐在飯桌前,好好吃一頓飯。
一桌飯,一盞燈,幾個人,也許這就是家的意義。
吃飯期間陳然陳慕頻頻對視,都在眼神示意對方,但是誰都不想開口。直到他們兩這不對勁的舉動引起了周芷情的注意。
一開始意識到這種不對勁,周芷情還挺開心的。畢竟陳慕一直不太喜歡陳然,現在關系似乎好了很多。漸漸的,她感覺到氣氛沒有往溫馨的方向走。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你們兩兄弟在打什么啞謎,都吃飽了?”
周芷情話音剛落,兩兄弟齊刷刷的放下筷子,動作出奇的一致。
“你是我哥,你先說。”
陳慕選擇先下手為強,說完不露聲色的喝了口湯。
“小慕說他今年過年要出趟門,不在家過年。”
陳然挑眉,姜還是老的辣。你讓我先說,我不一定說自己的事啊,傻弟弟。
“嗯?”
還不等周芷情反應,陳慕又來一擊,“哥說今年過年他還要出差,也不家過年。”
說完,兩人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就這樣吧,反正說都說了。意外的是,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聽到他們想象中的反應。他們沒忍住看向周芷情,卻發現對方居然在很優雅的喝著湯。
“媽?”陳然小心翼翼的喊道。
“嗯?”周芷情仿佛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話。
“我們剛才說……”
“哦,不回家過年嘛,聽到了。”
陳然陳慕相視一眼:就這?
“怎么了?”
兩兄弟猛地搖頭,“沒,沒什么。”
“唉。”周芷情突然深深嘆了口氣,讓兩兄弟猛地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