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嗎,我送你”
陳慕將一扎熱玉米汁喝完之后,非常優雅的擦了擦嘴。明明拿的是最平常的紙巾,卻讓人感覺他是拿了一條某個大牌高定的絲巾,那樣子讓蘇唐有一瞬間的愣神。
蘇唐心里笑自己立場不堅定,兩個人剛才還有理有據的爭論,現在自己這是在干嘛?
陳慕找蘇唐要談的事情說完了,現在就想著要將蘇唐送回去,自然而然的流程,在蘇唐眼里多少有點不地道。
她擺擺手,“不用了,我又不是沒有長腳,自己會回去。”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蘇唐說,“既然你讓我初六跟你一起去葉今的婚禮,那我們倆是以什么樣的名義?”
“以陳家的名義。”陳慕淡淡說,“這種跟你沒有太大關系的事情,不要問太多,免得惹禍上身。”
蘇唐翻了個白眼,她決定跟陳慕去葉今的婚禮就已經是惹火上身了,難道到現在她還能獨善其身?
對于陳慕的身份,蘇唐一直云里霧里。他是什么樣的人,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背景。她以前覺得陳慕跟蘇凡同屬于捍衛者聯盟,也就是研究所。可是通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觀察,蘇唐覺得陳慕更像是執行者的人,或者說是執行者的高層,不然為什么她參加任務的一些事情,陳慕會知道?
“我送你。”陳慕起身拿起外套,也不管蘇唐到底接不接受自己送她。他穿好外套,徑自走到蘇唐前面,先一步開門,回頭問蘇唐,“你在澤縣讀了這么多年的書,對于澤縣的一些歷史了不了解?”
陳慕看起來的閑聊,卻早就被蘇唐識破,知道他別有目的。陳慕可不是會瞎聊天的人。
“怎么了?我從小在澤縣長大,它的歷史聽得不多,但也沒少聽,你指的具體是哪一方面?”
“不是關于鬼怪的方面,就是很正常的歷史。”
兩人一邊下樓一邊說,“你不用強調這些,我是無神論者,根本就不相信那些鬼怪神談。”
“所以這個地方也是有一些鬼怪神談?”
“每個地方都會有一些鬼怪之談,就因地而異。我是聽過,我聽過的你應該也聽過吧。”
陳慕來一中讀書也有段時間了,學生們之間的話題可以是學習,可以是運動,也可以是八卦,但是一定離不開學校的傳聞。
兩個人走出火鍋店,迎面吹來一陣冷風,凍的蘇唐連忙裹緊了衣領。陳慕指了指旁邊說:“我這邊有車,要不要去車上,我送你,路上我詳細問一下你這件事。”
主要是天太冷了,蘇唐都覺得自己沒辦法堅持走到公交站,便答應了陳慕的提議。
那輛車她沒見過,不是之前她坐過的那輛。等蘇唐走近,才發現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她認識。
陳然,陳慕的哥哥。
她見過兩次陳然,一次是在陳家,一次是在醫院,就是陳慕眼睛受傷那次。這兩次陳然給她的印象很不一樣,甚至是兩個極端。
第一次在陳家,陳然對她笑得禮貌且生疏。給蘇唐的感覺就是那種不好惹的笑面虎。但是第二次在醫院里見到陳然,她見到陳然作為陳慕的哥哥,看到弟弟受傷了有擔心,也有憤怒。而且他對自己也沒有了先前的那種疏離。
蘇唐覺得也許是對方肯定了自己是陳慕的好朋友,所以愛屋及烏,對自己也稍稍熟悉了一些,不至于太疏遠。
上一次見陳然距離現在也有一個月,再看到陳然,蘇唐覺得他好像瘦了一點,也黑了一點。整個人看上去更精干了,像是參加了什么室外的訓練。跟第一次見面的那個白富美的笑面虎公子哥形象差得太多。
蘇唐看著他跟陳慕越來越像了,而且現在的樣子更好看。
陳慕長相好看,陳然必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他的眼睛很好看,跟陳慕不一樣,陳慕是一雙丹鳳眼,但是他是桃花眼,是那種不會讓人聯想到很花心的桃花眼,非常好看。
她看到陳然,很主動地跟對方打了聲招呼,“然哥。”
然哥這個稱呼還是他從言津那邊學過來的,反正跟著言津叫總沒錯。她總不可能跟著陳慕叫哥吧。
“你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陳然指了指后面說:“上車吧,外面冷。”
陳慕把車門打開,讓蘇唐先上去,他跟在蘇唐后面,兩個人都坐在了后排。
“然哥,今天到這里專門接陳慕的嗎?”
陳然點了點頭說:“差不多,我這邊工作剛結束,正好順路就拐過來。”
“來很久了嗎?怎么沒有進去?一起吃頓飯啊。”蘇唐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
“你們同學聚會,我去了太掃興了。”陳然說得自然,笑著問,“你們現在是去哪,去小唐你家嗎?”
小唐?這個稱呼……還真挺別致。
蘇唐光想著稱呼的事,還沒來得及回話呢,陳慕便說,“對,哥,去她家。”
說著陳慕對蘇唐說:“待會你給我哥指下路。”
蘇唐點點頭,往中間挪了挪,這樣可以看到前面的路,好跟陳然指路。到后面陳然話比較少,沒有像剛開始第一次見面那樣健談。很可能一開始不熟,所以多少會有些表演的成分。現在車里就他們三個人,陳然也沒有必要裝給蘇唐看。所以后半程基本上就是陳慕跟蘇唐兩個人在后面說,陳然就一邊聽著,一邊安靜地開車。
終于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封閉的空間,陳慕可以好好的靜下來問蘇唐一些事。
“你現在可以說說關于澤縣的傳聞。”
“也不是什么很怪異的故事。”蘇唐說,“在大唐朝時期,澤縣還不屬于華亞區,連帶著整個江省都不屬于大唐朝。那個時候好像是歸一個姓李的管。”
“李慶,李將軍。”陳然學過這段歷史,補了一句。
蘇唐墊墊頭,“其實李慶并不能算作將軍,他不歸屬于大唐朝。準確來說,他的性質有點像土匪,靠山為王。不過他這個土匪做的有點大,江省很大,百姓很多。夸張的說,那個時候的江省可以算作大唐朝一個邊緣小國。李慶就是這個小國的國主。”
大唐朝是華亞區五千年來最霸氣的一個國家,是它真正意義上統一了整個華亞區。學過歷史的都知道,當年靠山為王的李慶被滅,江省成為大唐朝也就是現在華亞區的一個省份。
歷史書上短短的一段文字,在當年卻是驚天動地的一場大仗。
“澤縣的地理位置易守難攻,李慶也是前所未有的強悍,就如同電視里看到那個架空時間的‘成吉思汗’那樣。李慶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人,英勇善戰。這樣的人如果再有點野心的話,可能就如同電影的結局一樣,‘成吉思汗’稱霸中原,這并不是夸張。在后來有學者專門研究過,可惜但也很幸運的是,李慶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喝酒。
“大唐朝為了安撫這個邊緣小國,不僅貢獻了很多美酒,還交了很多美女。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大唐朝國君的表妹,思文郡主。”
“思文郡主?”
陳然對蘇唐的話突然提起了興趣,他高中還未畢業就去國外留學,對華亞歷史的了解也僅限于上學那段期間在書上看到的。他更多的重點在世界史甚至是宇宙史上。蘇唐剛才說的,他沒聽過,沒了解過,但莫名的很好奇。
“對,思文郡主。”蘇唐看向陳慕,“你知道嗎?”
陳慕點點頭,“聽過。”
“思文郡主是大唐朝國運的轉折點,也是李慶整個人生生涯的轉折點。”蘇唐繼續說,“思文郡主的真實身份沒人說得清,但是李慶因為她跟大唐朝打了一場硬仗,這場仗之后,就是連續七年的戰爭。據說,只是據說,沒有歷史考證。”蘇唐強調了很多遍,她也不是專業的學者,對這件事一知半解,不能說得那么絕對。
“據說思文郡主是以質子的身份,送到江省,送給李慶。她本人不是自愿,大唐朝將她的母親,也就是大唐朝國君的親妹妹作為人質要挾她。后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我的猜測可能是李慶愛上了思文郡主,想要去救她的母親,才發起了這一系列的戰爭。”
“這個后續你清楚嗎?”蘇唐又問陳慕。在聊這些類似于八卦的歷史上,她全然忘記剛才還在跟陳慕爭辯這件事。
“你對這件事為什么會這么清楚?”陳慕反問。
“我?演過……”差點說漏嘴,蘇唐連忙憋住,說,“聽我們這兒的老人說過。”蘇唐不急不慌的把它圓了回來。
蘇唐之所以對這件事這么熟悉,是因為前世她演過一部戲,名字就是《思文郡主》,講的是李慶跟思文郡主的故事。不過她演的不是主角思文郡主,而是女二號,跟李慶從小一起打到大的張別。說來也巧,張別是土生土長的澤縣人,而蘇唐也是澤縣人,多少有點夢幻聯動。
當初看劇本的時候,蘇唐只了解部分男女主的戲,并沒有看全劇本。她是因為對這段歷史好奇,才特意去找的編劇。那位編劇在歷史方面是專業的,對蘇唐說了很多有關好玩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蘇唐不可能跟陳慕說。
“思文郡主我聽說過,她在嫁到澤縣三年之后就病逝了。”
“三年?”
歷史書上李慶跟大唐朝的那場仗打了七年,如果思文在來到澤縣三年之后就去世了,為什么李慶還愿意為了她跟大唐朝抗衡這么多年?
“不要用你那些風花雪月的思維去思考這件事。”陳慕說,“男人遠不是你想的那樣,會因為一個女人跟一個大國抗爭。”
“不是嗎?”
蘇唐感覺陳慕話里有話,“那你用男生的思維去還原這件事,事實是什么?”
“唐唐,是這里嗎?”
不知不覺中陳然已經把車子開到了蘇唐的家門前,他扭頭看了眼窗外,回頭打斷陳慕跟蘇唐的談話,問道。
蘇唐才后知后覺發現已經到家了,比想象中的快很多。
“額……”蘇唐手放在門把手上,卻不太想下去,她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陳慕陳然,問,“然哥,要不要下去喝杯水?開車這么久也很累吧?”
陳然從后視鏡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眼一挑,笑著點頭說好。
陳然不是這種輕易答應別人邀請的人,他的那聲“好”,遠遠出乎陳慕的想象。
“哥,你不是?”
“不急。”陳然對陳慕說,“你現在下嗎?我要把車子往旁邊停一下。”前面還停了一輛白色的車,這一到過年,外出的人都回來了,家邊上的車子多了很多。很熱鬧,但是很不方便。
陳然趕人下車還是挺利落的,陳慕沒有其他話說,跟著蘇唐下了車。畢竟長兄為父,他一下車,發現后面有人,回頭看清楚是誰后,立馬想通了很多事。
是言瀟跟張硯。
陳慕瞇了瞇眼,他知道陳然為什么決定下車喝杯水了。
“好久不見。”
言瀟跟張硯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陳慕,兩人的反應很不一樣。張硯有些驚訝,也很開心。在他心里,陳慕是一個很厲害的學弟。而言瀟在看到陳慕之后,她的注意力就一直在陳慕身后的那輛車上。
那輛車她很眼熟,她以前坐過。
是陳然的。
所以那輛車上是陳然,他會來這里?
言瀟剛想著,就看到一身休閑裝的陳然從車上下來。
好久沒見他,言瀟覺得他瘦了,黑了,憔悴了點。似乎沒那么意氣風發了,她不自覺得有些自作多情的想,他現在這種狀況,跟自己有關嗎?言瀟揉了揉眉頭,有些頭疼,恰好對上了陳然的視線,她心虛般的挪開目光,沖陳慕笑了笑。手卻緊緊握住了張硯的手。
“這么巧。”
“巧啊。”蘇唐越過陳慕,跟言瀟打招呼,“我請他們回來喝茶,順便提前拜個早年。瀟姐硯哥要不要進去坐坐?”
蘇唐指了指自己家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