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黎!”
當車子沖向蘇唐的時候,她看到人群里的許黎突然沖了過來,瞬間,仿佛時間都停止了。
蘇唐倒在地上,看著被車子撞到老遠的許黎,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慌過。渾身上下的知覺都不見了,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希望許黎沒事。
如果不是他突然沖出來,被撞的人就是她,是許黎救了她。
救護車來得很快,蘇唐被當做傷者與許黎一起被送進了醫院。她卻拒絕接受檢查,硬要等在許黎的手術室外面。護士沒辦法,只能幫她處理了胳膊跟臉上的擦傷。
金母不知道從哪里得到自己寶貝女兒出車禍的消息,又擔心又憤怒,但是在見到蘇唐后,所有的情緒一秒垮塌。沖到蘇唐邊上,將她上上下下打量個遍,最后落在她臉上擦傷上。
“怎么了,要不要緊,醫生呢?”金母看了看四周,沒看到一個醫生,“這里有傷者都不管的嗎?”
“媽。”蘇唐沒有力氣跟金母解釋太多,只說了句,“許黎救了我,現在人在手術室生死未卜,我不放心。”
“那你自己的身體就不重要嗎?”在金母眼里,許黎救了她女兒,他對許黎自是萬分感激,也希望他不要有事。但是現在看著自己女兒這么面無血色,身上還有傷,哪一個當媽的能受得住。
“我帶你去看醫生,看完醫生,我陪你一塊等許黎。”
金母想要拉著蘇唐走,可能是蘇唐在這里坐的時間太長,加上身上還有傷,這突然站起來,突然頭昏眼花,毫無預兆的倒在了地上。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后,她想了一會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里,想到剛才的車禍,想到了許黎……
許黎……
蘇唐從床上猛地坐起來,劇烈的動作牽起后背的傷口,痛的她齜牙咧嘴。也是她暈倒之后,做了檢查才知道,蘇唐的后背當時被慣性撞到地面上,擦破了一大塊的皮。也幸好是冬天穿的多,要是夏天,后果不堪設想。
蘇唐這會也沒想那么多,她只想確認一點,那就是許黎現在怎么樣了。
金母只是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看到蘇唐正在扯手上的掛針,嚇得當即就沖過來摁住了她。
“予予,你干什么?”金母摁住蘇唐的手,又去拉了一旁的報警器,“你現在還在發燒,需要好好休息你不知道嗎?”
“許黎呢?許黎呢?”蘇唐看著金母,問她,“許黎怎么樣?手術結束了嗎?”
金母沒有看她,“予予,你先冷靜一下好嗎?你背上的傷很嚴重。”
金母左顧而言他,面對蘇唐時閃爍的表情,她是個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蘇唐的心里重重地壓著一塊尖銳的石頭,她每呼吸一次,就能感受到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問,”蘇唐深深吸了口氣,心卻壓抑得要窒息了般,“許黎呢?”
這時兩位護士聽到金母剛才的摁的求助鈴聲,立馬趕了過來,看到蘇唐荒唐的舉動,連忙呵斥道:“金小姐,您現在發這高燒,不要有激烈的舉動,趕緊上去側躺著。”
她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準備好給蘇唐重新調了針。
金母還是沒有回答蘇唐的問題。蘇唐木木的坐在床上,任由護士倒弄。
“他是因為救我才被撞的。”蘇唐低喃道,“他是因為我,才被車撞的。”
不是因為金予,而是因為她蘇唐。
蘇唐又將針頭拔了出來,這一次沒等金母與護士有所動作,她就冷冷說了句:“我要見許黎。”
當年蘇芳琳離世的時候蘇唐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見到的時候,對方已經成了那一小方的粉末。她那時跟蘇芳琳的關系也沒怎么好,只是看到那一個小罐子,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粉末,想到自己沒能再見她一面,就覺得,很可惜。
當她披著大衣出現在停尸間,氣溫是低,可蘇唐沒能感覺到寒冷。她甚至都沒察覺到一旁還站著旁人。
不是別人,而是許黎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許知勤。
蘇唐現在的世界里只有一個許黎,她緩慢而僵硬的走向那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她甚至都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現在成了一具尸體。
她走到臺子邊,伸手準備去掀開那塊白布。好像掀開這塊白布就如同沖開了她與許黎之間隔著的世界。蘇唐的手頓在空中,到底還是沒有勇氣。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想看到死氣沉沉的許黎,還是因為那張酷似陳慕的臉,現在正冷冰冰沒有一點生氣,而讓她覺得慌張。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該多好。
從進來這一刻,到現在,蘇唐都極為冷靜。她從金予的身份中跳脫了出來,真正成長為一名任務執行者。不管是金予想做的事,還是許黎未完成的事,現在由她來親手完成。
蘇唐轉身走出停尸間,經過許知勤的時候,朝對方極輕極輕的笑了笑。
當天晚上秩序便又上線了,它肯定是知道許黎為蘇唐而死這件事,但是這次上線它帶著更重要的情報來。
“不管你現在想什么,我還是希望你把它當成一個任務。”
“只是一個任務這么簡單嗎?”蘇唐側著身子,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金母睡在另一張家屬床上,所以蘇唐只能用意識跟它交流,“對你來說,也對我來說,這也許只是任務。但是許黎是一個人,是一個生命,和我一樣的生命。”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想,所以我這次上線,不是安慰你,只是告訴你幾件事。”秩序的語氣依舊四平八穩,它陳述道,“之前讓你小心許黎,是因為我查到了一些事。許黎是私生子,從小被送到國外上學,知道大學畢業,也就是近兩年才回國。”
“可根據我高超的情報網發現,許黎在兩年前,也就是他回國前夕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認識的許黎,也許并不是真正的許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