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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之人一連聲的說道:“快請快請!”
屋里圍著圓桌坐著四個人,只有坐在右面的黃秉善是若雪認識的,其余三個人她都不認識。
坐在上首的人,是一位年過三十的中年人,身上穿著醬紫團花長衫,他的面色微黑,望山眉細長眼,直鼻薄唇,看著就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
左面那人年紀和黃秉善差不多,有五十多歲的年紀,身上穿著是夜色藍的蜀錦長服,他的抬頭紋如山川河流,一雙小而精光四溢的眼睛,顯示著他有一顆精于算計的腦袋。
在他的右邊是一個年紀在四十左右的男人,身上穿的是豆綠色杭綢長衫,他的面容略顯發福,一雙星目炯炯有神,鼻寬口方,看著就知道此人是八面玲瓏的人。
上首的段杰本欲起身相迎,被黃秉善摁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坐下不要起身。
其他兩個人見段杰沒有起身,也就坐著沒動,端茶喝水看著門口。
若雪施施然走進屋里,看著四人微微一笑,“梅若雪來遲了,請幾位見諒!”
段杰看看若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一身素色月牙白繡丁香花的裙裳,頭上也是素色銀制珠花釵環,襯著一張俏麗的小臉兒玉雪可愛。
在她身后跟著梅繼業的左膀右臂張井,還有三個丫鬟站在她旁邊,真個是一派大家小姐的樣子。
段杰對張井有所了解,也見過好幾次了,知道他是梅繼業的智囊,心下想著梅繼業不在了,要用點兒手段把此人挖到自己身邊才好。
他又看了一眼黃秉善,這老小子居然知道梅家來的是女孩兒,他事先怎么不知會一聲呢!
張井跟在若雪身后進來,向著前方坐的幾人團團一拱手,笑著說道:“幾位老爺好久不見啊!”
張井臺手指指若雪,“這是我們梅家的家主梅大小姐,誠邀而來,赴段老爺的宴請而來。”他說道。
段杰起身臺臂說道:“梅大小姐請坐!張先生也請坐下喝杯茶吧。”
段杰右面的兩個人,在段杰站起來的時候也起身了,只有左面的黃秉善依舊穩如老狗般坐在那里。
若雪沒有謙讓,在段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左右各有一把空置的椅子,也不知道段杰還請了什么人。
張井站在她右面,沖段杰拱拱手,“主人在這里坐著,哪有我一個下人坐的道理。段老爺您坐,不用管我。”
他說著話,不等段杰坐下,就向若雪介紹道:“這位是京城浮云錢莊的東家,段老爺。”
“段老爺好!”若雪笑著說道。
段杰還沒有坐下,就被人點名道姓的提及,他只得向若雪拱了一下手,才面容和善的坐下來。
他的心里頗為惱怒,若雪坐著,他站著向她拱手為禮,那樣子就像下屬給主子行禮,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
只是他在江湖混跡多年,已經可以喜怒不行于色了。
張井向著滿是抬頭紋的人拱了一下手,和若雪介紹道:“這位是金陵三寶錦緞莊的付春山付老爺。”
若雪看向左前方的付春山,頷首道:“付伯父好,以前常聽阿爹說起過您,以后還請多多指教!”
“好說。”付春山呵呵笑著說道。
張井本要繼續介紹最后一個人,不想他哈哈笑著說道:“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這個鴻鵠閣的東家,……”
沒等他說完,若雪就起身向他福了福,“原來您就是丁叔叔!常聽阿爹說您為人豪氣干云,最是一位和善不過的商人,日后還請丁叔多多提點侄女一些。”
丁茂林伸手做扶起來的動作,哈哈笑著說道:“好說,以后我就當長輩自居了。”
若雪重新坐下嫣然一笑,說道:“理當如此!”
黃秉善這時說道:“我說大侄女呀!你們家里就沒個男人了嗎?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和我們男人一起吃飯喝酒,不是成了那陪酒的妓子了嗎?”
若雪知道他在擠兌自己,她沒看黃秉善,而是看向段杰說道:“不知道段老爺此來是只為喝酒,還是為了生意?如是只為喝酒,那你我已然見過,恕我先失陪了。”
段杰心里雖然不舒服,面上笑著說道:“你坐著吧,今天只為見一下金陵城里的同行,也為談生意上的事情。”
段杰拍了一下手,門口的下人開門進來,段杰吩咐他們讓人去上菜,上酒,上好茶。
等菜上來這會兒時間,段杰說他年前在京城聽到梅繼業辭世,甚覺惋惜,想要來吊唁一番,卻因為是年底,有多少事情撒不開手來不了。
若雪微低著頭,聽他說著話,只是沉默無言。
付春山也惋惜不已的說道:“可不是嘛!如果老天再給梅老弟二十年壽數,梅家必定是富甲天下的商賈。”
“那可不一定。”
黃秉善斜著眼看看若雪,扭頭沖段杰拱手說道:“段家的財富不比梅家少,又是在天子腳下,接觸的都是皇親貴族,要說富甲天下的商賈非段家莫屬!”
段杰呵呵笑著道:“呵呵呵,黃老爺過獎了。”一抬頭看見張井還站在梅大小姐后面,像羅漢一樣守著這個姑娘,被人居高臨下看著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他看向若雪說道:“梅大小姐,你看我們都坐著,卻讓這位張先生站著,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若雪回頭對張井說道:“段老爺如此說,先生就請坐下吧。”
“多謝大小姐抬舉,在下敢不從命。”張井說著就在若雪右面坐下了。
段杰心里一陣氣悶,這分明是他的好意,卻被張井轉嫁到梅家那丫頭身上,讓他的心情都郁結了。
短短的時間里,被這個張井擺了兩道,也讓他知道張井其人不可小覷,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要想法子,非把他弄到身邊不可的心思。
幾個伙計端著菜肴美酒香茗進來,在桌上擺好,討好的笑著說道:“幾位慢用,有事您招呼一聲。”
說完就退了出去。
若雪以茶代酒陪了三杯,算是應付過去了。
張井也跟著他們喝了三杯酒。
段杰扭頭和黃秉善客套了一下,就說起江南絲綢業的行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