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臻跟阿讓一起去北郊看了他的孤兒院,孤兒院的工程建設已經步入正軌,預計下個月末就能竣工,現在工人已經開始建設操場上的草坪與綠植了。
陪阿讓耗到了下午四點鐘,江臻這才開著車回了律師事務所。他沒回公司,而是直接將車停在了宏正事務所樓下。
江臻是卡著點來的,他剛將車停下,便看到了拎著包準備開車回家的韓旺旺。韓旺旺工作后,靠坑蒙拐騙她的父母,全家眾籌給她買了一輛二手馬自達,是一臺紅色的。
她就站在車旁準備開鎖,江臻趕緊按了一聲喇叭。
韓旺旺聽到喇叭聲,好奇抬頭看了一眼。瞧見了江臻的車子停在路邊上,韓旺旺忙將鑰匙丟進挎包走,跑到江臻車上坐好。
一上車,韓旺旺就對江臻說:“氣死我了!”
江臻瞧見韓旺旺氣得嘟著嘴,想到了金魚。他伸手彈了彈韓旺旺的嘟嘟嘴,笑著問:“誰惹到我們的旺旺了?”
韓旺旺正要說什么,余光里瞥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從大樓走了出來。她將車窗搖上,盯著那女人,對江臻說:“你扭頭看右邊。”
江臻乖乖扭頭望過去,便瞧見了那個女人。
女人約莫三十出頭,穿著一套玫紅色修身西裝,內搭一件白色抹胸衫。她的卷發長過肩,一張臉只有男人巴掌大,五官看得出來很美。
江臻盯著那女人的鼻子,說:“她鼻子裝了假體。”太陽光照在那女人的鼻梁骨上,是透明色的。
“是嗎?”韓旺旺偏頭從顏江的方向去看那女人,果然看見了女人鼻子上的假體。“還真的是做的。”一想到對方那漂亮的五官是動過刀子的,韓旺旺心里這才舒坦。
“你跟她有仇?”江臻問。
“她是宋韻。我沒來之前,她只是我們事務所的第一美人,我來了么,她第一美人的位置便坐不住了,所以她總針對我。”
江臻盯著韓旺旺的身材看了片刻,不怕死說道:“她C,你B,類型不同,何須比較。”韓旺旺的胸小,不及那女人身材婀娜性感。對方是性感風韻型,韓旺旺是活潑靚麗型。
聽到這話,韓旺旺眼睛里頓時燃燒起熊熊烈火,她瞪著江臻,質問他:“你喜歡大的?”
江臻安撫地摸了摸韓旺旺的腦袋瓜,笑道:“我喜歡恰到好處的。”胸不是越大越好看,韓旺旺骨架纖細,臉頰偏少女系,胸太大了反而違和。
韓旺旺并沒有被治愈到。
“你們男人啊,果然都是些視覺動物,你是,我小表叔也是。”別看小表叔看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心里可饞小表嬸的身子了。
宋瓷豐腴而不肥胖,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絕沒有。韓旺旺的理想身材,就是宋瓷那樣的。
江臻見韓旺旺悶悶不樂,趕緊換了個話題,“那女人惹你了?”
“她接了顧秦川的案子,成了顧秦川的辯護律師,要跟我打擂臺呢!”韓旺旺今天下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惡心得像是吃了一只蒼蠅,今晚飯都吃不下去了。
聞言,江臻眼里的溫度盡散。“她接了顧秦川的案子?”
“嗯。”
“顧家人親自找的她?”
“嗯。”
江臻對那個女人沒有印象,料想對方應該不是知名律師。名氣不大,卻能接到顧秦川的案子,看樣子這女人的背景很大。
“這女人什么來頭?”
韓旺旺撇了撇嘴,滿臉不屑地說道:“她爸爸是望東城高級人民法院的院長,你說呢?”
江臻眼神變得冷冽起來,他盯著那輛車的車牌號,似笑非笑地呢喃道:“還真是多管閑事啊...”被害者四處哭訴卻找不到律師,加害者卻有院長女兒幫助辯護,這世道啊...
“我的旺旺啊,你可得加油了,你可是韓躍云的女兒,一點也不比對方背景弱。可別被她給踩在地上就地摩擦了,你丟臉不要緊,但你不能給你父親丟臉。”
韓旺旺聽到這話就牙酸。
她齜牙咧嘴地沖江臻瞪眼,兇巴巴地吼道:“閉嘴,我絕對會讓顧秦川得到應有的懲罰!”
“好,我閉嘴。”
江臻開了一瓶冰可樂遞給韓旺旺,“喝兩口,消消火氣。”
韓旺旺搶走可樂,只抿了一口就不再喝了,碳酸飲料喝多了,她怕胖。
“系好安全帶,帶你去吃飯。”
“好!”
顧秦川被關起來的那個晚上,便有警察去審訊他,但顧秦川是一句話都不肯說,咬死了要見到律師了才能配合調查。
警察也不能對他用刑,雙方就這么耗著。
第三天,顧秦川終于見到了他的辯護律師宋韻。宋韻與顧秦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又問了他一些問題,便走了。
那個晚上,警察再來提審顧秦川的時候,顧秦川終于肯開口說話了。
前來審訊顧秦川的警察不是別人,正是顏江的頂頭上司林隊。顧秦川身份比較特殊,一般人還真不敢接手這個案子,這林隊專門對付這類硬茬,經驗十足。
顧秦川坐在凳子上等了片刻,才等到林隊來。
林隊進來的時候,嘴里還在吃餃子。他坐下后,先幾口咬碎了餃子,將其吞下了,這才對顧秦川笑了笑,說:“顧二少,沒想到我們有一天會在這看守所碰面。”
顧秦川皮笑肉不笑地沖他咧開了嘴,露出一嘴森白的牙齒。“林隊長,咱們也是老熟人了,你來問我,我自然是知無不言。”
前兩年市區內掃黃,林隊曾帶人去抓過,好運氣的遇到過顧秦川兩回。但男女那點兒事,若是你情我愿,林隊也管不著。
“顧二少,你現在這事,涉及到的可是犯罪啊。強奸罪,跟你以前那些小打小鬧可不一樣,顧二少等會兒答話的時候,還請字字斟酌好。要知道,你的供詞都是要一一審核的。若是撒謊,拒不配合,對你量刑沒有好處。”
顧秦川笑著點頭,“那自然是。”
林隊盯著顧秦川那處變不驚的笑容,心里一陣惡寒。這些人啊,把人清白姑娘害死了,事情被揭露了還能笑得出來,真是畜生!
“那就麻煩顧二少仔細說說,你與死者劉清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秦川舔了舔嘴唇,瞇著眼睛,語氣緩慢地稱述道:“我是顧家二少爺,又是搖滾歌手,長得又帥氣,比較受女孩子的追捧,這你們也是知道的。”
負責記錄口供的那個小哥聽到這開場白,頓時沒忍住抽了抽嘴角。
林隊看了下屬一眼,眼神頗為凌厲。小哥不敢走神,忙迅速地記錄起來。
顧秦川:“實不相瞞,若不是劉清的家屬把這事鬧大,我都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么。”
都是些沒營養的內容,林隊聽得不耐煩了,趕緊打斷顧秦川的自述,問他:“你是在什么地點,什么時辰,侵犯的死者?”
“侵犯?”顧秦川像是聽到了什么荒唐的詞語,他夸張地搖了搖頭,說:“大錯特錯了,我那可不是侵犯她,是她自愿的。”
林隊眉頭一皺,心道這狗玩意兒又在胡言亂語。“顧秦川,你現在說的話,我們都會去調查,你最好是如實相告。”
“林隊長,我說的字字皆真。”反正劉清已經死了,死了的人,還能復活了跑來反駁他不成?
林隊眼皮耷拉著,說:“你說她是自愿的,既然是自愿的,那她為什么會吞藥自殺?”
“誰知道呢?我還納悶呢,我當時明明叫她自己去買事后藥的,可她竟然不買,還一次就中了!”顧秦川翹著腿,吊兒郎當地說:“可能是發現自己懷孕了,怕被家人知道了覺得丟臉,一時間害怕,就想不開,吞藥自殺了吧。”
顧秦川的分析聽著像是那么回事,但林隊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話連篇。
他將劉清的手機拿出來,將劉清發給顧秦川的微博記錄遞到顧秦川面前。怕他顧二少視力不好,林隊還體貼地將那三條短信內容,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無比地念了出來——
那個人是你,是你對不對!別以為你戴了面具我就認不出來你,我記得很清楚,面具男的喉結上方有一顆黑色的痣,你也有!
我會去告你的,你這是在強奸!
我沒有吃藥,我就是要生下那個孩子,等孩子生下來了,拿孩子的血液去做親子鑒定,到時候你還能抵賴嗎?
顧秦川聽見那些內容,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林隊放下手機,嗤笑著開口說:“劉清在短信中說你是戴著面具的,說要去告你,說你是在弓雖奸!她若是自愿的,怎么會認不出來你!怎么會去告你!”
林隊已經被顧秦川厚顏無恥沒心沒肺的樣子激怒了,“顧秦川,你可想好了,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顧秦川心里閃過律師宋韻交代給他的那些話,他唇角勾了勾,竟說:“是她自己愛慕虛榮,怪誰呢?她是播音系的,她家庭普通,沒有背景沒有人捧。她很清楚,若是不找個金主捧她,她將來是無法拼出一個好前程的!”
“她主動來找了個圈內中介,想要讓中介把她介紹給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做情人。圈子里都知道我喜歡那種看起來長得清純的女孩子,中介就把她給我了。”
“林隊你也知道,我這人放浪不羈,這送上門來的美食,我沒理由不張嘴吃一口啊。第一次見面,我肯定不能自爆身份吧,這才戴了面具。”
“那次試了一回,發現那丫頭技術實在是差,我給了她一筆錢后,便沒再聯系她。我讓她事后記得,哪曉得她竟然不聽話,還偷偷地懷了孩子。”
顧秦川表情變得委屈起來,他竟說:“林隊長,我現在有理由懷疑,我是遇到了仙人跳!那丫頭肯定是故意懷孕的,就是想要利用孩子的存在敲詐我錢財,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才吞藥自殺了。我估摸著啊,是她懷孕的事被她家那個爺爺發現了,可能是她爺爺罵了她幾句,年輕人一時想不開,就吞藥自殺了。”
“我其實也是受害者啊!”
顧秦川這番‘受害者’言論,是徹底把林隊給驚著了。
林隊雙眸瞇著,認真地審視著顧秦川。
顧秦川還翹著腿,雙手戴著手銬神情卻風輕云淡,他很是有肆無恐,像是篤定他不會有事。或許是錢給了他底氣,叫他不知天高地厚。
林隊忽然笑了。“呵呵,有意思。”
聽到林隊的笑聲,顧秦川歪著頭,笑瞇瞇地看著林隊,“林隊也覺得這事很搞笑對吧,我也覺得搞笑呢,你說,這出來玩的,怎么這么不懂規矩?”
林隊搖了搖頭,心里感慨頗多。“顧二少,他們都說你唱歌好聽,依我看,你演技也不差呢,娛樂圈失去了你啊,還真是一大損失。”
林隊丟下這一語雙關的話后,便起身走了。
顧秦川神色不改,見林隊走了,還非常禮貌地朝陪審員展露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陪審員眉頭一皺,將記錄表格遞到顧秦川面前,“確認供詞無誤,就簽字按手印。”
顧秦川接過那紙仔細看了一遍,確認沒問題后,這才瀟灑地簽下他的大名。
陪審員拿著供詞走出審訊室,見林隊站在走廊上抽煙,便快步走過去,黑著臉說:“這顧秦川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那劉清我去調查過,是個好姑娘,在學校里都不談戀愛的,也從不跟男孩子曖昧。說她會出去交易,我不信。”
林隊心里也憋屈。“顧家給顧秦川找的這個律師,倒是個聰明人。”知道劉清死了,便教顧秦川顛倒黑白抹黑劉清,反正劉清已經死了,也不會說話了。
而當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誰都不知道。
顧秦川本來是個可恨的強奸犯,但他這番供詞說出來,他就從一個可憎的強奸犯,變成了一樁‘顏色交易’的受害者。
可恨!
顏江一直留在望東城,就是在留意案件調查進度。林隊知道顏江與這顧秦川之間的恩怨,他拿到顧秦川的這份供詞后,便給顏江透了個底。
顏江得知顧秦川不僅不認罪,還反過來一口咬死劉清是個出去賣的,頓時被這人的厚臉皮給氣著了。
這世上怎么會有人長了這樣一幅惡心嘴臉!
顏江把這事跟韓旺旺說了,韓旺旺收到消息后,瞌睡都睡不著。
她給江臻打了個電話,將顧秦川在審訊室說的那番話轉達給江臻聽。江臻聽罷,冷笑起來,“你那個競爭對手,還真的是個聰明人啊。”顧秦川明顯是受到了宋韻的指示,才會說出那樣一番言論。
韓旺旺心情復雜,她說:“不是每一個律師都是正直善良的,法律是一把刀,有人用它去救人,就有人用它去殺人。”
宋韻為了最大限度為顧秦川減刑,唆使他編造假供詞。她竭力幫忙顧秦川,實則是在謀殺死者的家屬!
這場仗,到底誰勝誰輸,還說不準呢。
江臻想了想,突然問韓旺旺:“劉清是個潔身自好的女孩子,平時出去逛街都只跟舍友一起的,她這樣低調的女孩子,怎么會被顧秦川發現?顧秦川又是怎么把她弄到手的?”
“一個好女孩,不可能平白無故就被帶到了壞人的床上。總得有個人,將她送過去啊...”江臻眸子頓時亮了起來,他說:“旺旺,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劉清身邊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韓旺旺忙坐直了,緊聲問道:“什么樣的人?”
江臻:“一個模樣不錯愛打扮愛漂亮,追求名牌傍身,與劉清關系親密的女性!”頓了頓,江臻又道:“十有八九,是半只腳踏入娛樂圈的人。”
韓旺旺懂了江臻的意思,她說:“你是懷疑,劉清是被人給賣了?”
“嗯。”
韓旺旺一想到劉清可能是被密友給賣給了顧秦川,便感到憤怒。
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那她真是蛇蝎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