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深海恐懼癥這句話,宋瓷變捏緊了雙拳。
她的意識不受控制的飄回到上一世臨死前的那一夜,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御龍淵河的懸崖上。
濃黑的夜里,海水在咆哮,她的心里被種下一顆恐懼的種子。
宋瓷扭頭朝船外的世界看過去。
一望無際的海,海水微微蕩漾,看似平靜,可誰又知道海底到底藏著些什么怪物呢?
宋瓷對大海有種莫名的恐懼,只是這樣站在船上,想到章魚鯊魚電鰻之類的玩意兒,就在海底縱游,她便有些腿軟。
盡管宋瓷沒有哭鬧,表情看上去也還算平靜,但阿讓還是從宋瓷隱忍的表情中,體會到了她的恐懼。
阿讓非常享受欣賞一個人恐懼的樣子。
他雙手捧著后腦勺,舌尖頂著棒棒糖在口腔里轉了轉,嘴角忽然一翹。
笑起來的阿讓,非常的可愛,有種天真無邪的純。
“小瓷瓷。”
阿讓的笑容就像是一條毒蛇,宋瓷看著他的笑容,渾身都覺得涼颼颼的。
宋瓷無言地盯著阿讓,捏緊了雙手,沒有吭聲。
阿讓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坐在欄桿上晃蕩著他的雙腿。他取下棒棒糖,說:“這里是大西洋,世界第二大洋,面積七千多萬平方千米。”
阿讓的手指在欄桿上敲了敲,又說:“平均深度三千多米。”
科普結束,阿讓饒有興致地問宋瓷:“小瓷瓷,對此,你有什么看法?”
宋瓷梗著脖子,說:“你地理知識不錯,要擱我中國,你肯定是班上的課代表。”
阿讓一愣。
接著,他笑容更深了。
他望著那片海,說:“這么大的一片海洋,你看,它像不像是一個巨型的游樂場?”
大海是游樂場,而宋瓷,她就是光顧游樂場的貪玩的孩子。
阿讓從欄桿上跳下來,幾步走到宋瓷的面前。
彎著腰,阿讓近距離地盯著宋瓷,他朝后梳的頭發垂下來幾縷,金發落在宋瓷的額頭。
阿讓咧開嘴笑,問宋瓷:“你喜歡玩游戲嗎?”
宋瓷后背緊繃成一條直線,聲音冷冰冰的,她搖頭,“不喜歡。”
阿讓:“相反,我很我喜歡。我最喜歡看別人玩游戲。”
每次看到乘客們玩游樂項目,尤其是直沖云霄之類的項目,阿讓都幻想著鋼索繩子全部斷掉。
想象著那些人像是一只只飛鳥,從高空飛下,落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的畫面,阿讓便感到興奮。
宋瓷撩開眼皮看了阿讓一眼,瞧見阿讓那興奮的表情,宋瓷突然說:“你把我玩死了,韓湛會很傷心的。”
阿讓聳肩,“他難過,關我什么事?”
宋瓷又說:“韓湛會殺了你。”
阿讓點點頭,竟露出期待的樣子,說:“能死在他的手里,是我的榮幸。”
宋瓷便知道,阿讓是個瘋子。
宋瓷與阿讓之間有一個紐帶,韓湛便是那個紐帶。見搬出韓湛來,也沒法改變阿讓的態度,宋瓷索性閉嘴不言。
跟這樣的小瘋子,小變態,宋瓷懶得多費口舌。
見宋瓷放棄了掙扎,阿讓說:“你求我啊?”
宋瓷順坡下,說:“我求你,求你別殺我。”
真聽到宋瓷求自己,阿讓倒是一愣。
“骨氣呢?讓你求我就求我?”
宋瓷:“骨氣那種東西算什么,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話,阿讓眸子微微瞇了起來。
這個宋瓷,與他想象中的性格,有所不同。
“孬種!”
一點傲骨都沒有。
宋瓷任由阿讓罵,反正就不吭聲。
阿讓又抬起宋瓷的下巴,他低下頭,用舌頭在宋瓷的臉頰上舔了舔。
宋瓷皺眉,往后退了一步。
阿讓雙手插進口袋里,他笑瞇瞇地說:“跟我睡一覺,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聞言,宋瓷沒忍住冷笑了起來。“我這樣的孬種你也看得上,看來你也不是很高貴。”
阿讓繼續聳肩。
他盯著宋瓷,耐心而溫柔的問了一遍:“怎么樣?是跟我睡一覺,還是跟我玩游戲?”
宋瓷:“行,睡吧。”
聽到宋瓷的選擇,阿讓迷茫了一下。
她的貞操觀呢?
說好的對韓湛有著忠貞不移的愛呢?
她怎么就輕易同意了?
這時,宋瓷主動走到阿讓的面前。她踮起腳,單手勾住阿讓的脖子。
阿讓瞇眸打量著近在咫尺的宋瓷的臉,灰藍色的眸子里裝滿了警惕之色。
宋瓷洗了澡,卸了妝,皮膚白皙,漂亮的不可思議。
見阿讓在打量自己,宋瓷故意緩慢地眨了下睫毛,那雙狹長的美眸里,布滿了氤氳的媚。
宋瓷手指故意在阿讓唇上揉了揉,動作里透露出一股勾人的勁兒。
她踮起腳,湊近阿讓的耳旁,說:“你哥,最喜歡我親他的唇。”
口袋里,阿讓捏緊了雙拳。
宋瓷瞥見阿讓脖子上喉結滾了滾,她很清楚那代表著什么。
阿讓被她勾引起了性趣。
宋瓷仰起頭,紅唇貼近阿讓。
阿讓呼吸微滯。
啪——
宋瓷突然甩了阿讓一巴掌。
那一巴掌,用盡了宋瓷的力氣。
打完,宋瓷疼得手腕都是麻的。
阿讓直接被打得紅了臉,牙齒都有些作痛。
“我呸!”
宋瓷一口唾沫吐在阿讓的臉上。
“狗東西,老娘是你想睡就能睡的?還把你伺候舒服了!你他媽也不抬頭看看天,沒見到太陽還掛在天上嗎?”
“還在做白日夢?”
宋瓷破口大罵,剛烈又暴躁。
被打了,阿讓懵了幾秒。聽到宋瓷的罵咧聲,阿讓這才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他冷笑起來,笑容顯得猙獰。
“宋瓷。”阿讓將這兩個名字,咬牙切齒地喊了一遍。
阿讓突然轉過身,對站在身后表情顯得微妙的男人說:“貝德,天氣熱,送我們的小甜心去海里涼快涼快!”
聞言,宋瓷轉身就跑,卻被貝德幾個大步追上。
貝德攔腰扛起宋瓷,將她扛到肩上。
宋瓷逮著貝德就咬了一口,雙腿胡亂地踢動,邊踢邊罵:“放開我!貝德狗逼,放我下來!”
貝德忍痛皺眉,抱著宋瓷來到了船邊上。
宋瓷看到那汪洋的深藍的海,臉色都變了。
她怒罵道:“阿讓,你別落我手里,你要落在我手里,我一定玩死你!”
“狗東西,放開我,放我下去!”
貝德的雙臂就像是鐵鉗,紋絲不動。
到了船邊,貝德朝阿讓看了一眼。
阿讓點了點頭,貝德便松了手,掙扎中的宋瓷像只海燕,一頭扎進了深海里。
噗通一聲,宋瓷墜入海中,激起了一層浪花。
對喜歡大海的人來說,海底世界是迷人的,神秘的,令人向往的。
而對患有深海恐懼癥的宋瓷來說,海底世界便是鯊魚張開的血盆大口。
她被丟進海里,海水瞬間倒灌進她的口腔鼻息和肺部。
慌神間,宋瓷雙腳在水里猛踩。
許是求生的意志太強,宋瓷竟然游到了海面上。她使勁地蹬著腿,張開嘴猛地咳嗽。
船上,阿讓面對著汪洋大海坐在欄桿上。他玩弄著棒棒糖,盯著海面露出的那個腦袋,笑著喊道:“喲,還沒死啊!”
船緩緩地往前行,宋瓷逐漸被拋到后面。
宋瓷將口腔里的水吐了出來,這才滑動雙臂,努力地往前游,追著船尾巴。
她不能被丟下,她會死在海里的!
她不能死!
她絕對不能死!
瞧見宋瓷努力地追趕船只,阿讓坐在欄桿上,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幕,覺得有意思,還拿出手機拍了視頻。
要是讓霍夫看到這一幕,指不定有多心疼呢。
阿讓錄了一段視頻,覺得滿意了,這才將手機遞給貝德。
宋瓷在海里使勁地往前游,雙腿踩在水里,心里充滿了恐懼。她總有種巨型鯊魚就跟在她的身后,隨時都會咬斷她腿的恐懼。
宋瓷憋了一口氣,身子潛進海里,朝海中四面八方看了一眼。
沒看到那些令人恐懼的生物,宋瓷這才松了口氣。
她浮出海面,繼續往前游。
但人游行的速度,永遠比不過船只。
幾分鐘后,宋瓷便被船只拋在了身后。
她盯著越來越遠的船,心里感到絕望。
而身體,也開始覺得乏力,但宋瓷仍不敢停下。
停下,就代表著放棄。
放棄,就代表著死亡。
宋瓷永遠不會主動等死!
宋瓷的四肢越來越沉重,到最后,她的雙腳已經蹬不動了,手臂也沒力再抬起了。
宋瓷的腦袋一會兒沉入海里,一會兒又冒出來,反復幾次,宋瓷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她條件反射地繼續游了幾下,最后實在是體力不支,終于停了下來。
宋瓷的身體慢慢地沉入深海。
那條紅色的長裙,裹在她的身上。她漸漸下沉,裙帶長發飄揚,像是人與公主游遍了人間,重歸大海...
拿著望遠鏡,阿讓注意到宋瓷沉入了海里,他嘴邊的笑意,漸漸變淡。
貝德見宋瓷停止了掙扎,想來是就要死了,這才開口提醒阿讓:“阿讓,她是愛德華要的人。”
阿讓聽到愛德華的名字,眼里閃過一些恐懼。
他說:“放救生艇。”
“是!”
阿讓和貝德駕駛著救生艇,來到宋瓷沉海的地方。
阿讓以一個標準的姿勢投入海里。
適應了水中的壓力,阿讓睜開那雙灰藍色的眸。尋找宋瓷的身體。
宋瓷已經沉得有些深了。
那抹紅影,是海里最深的色彩。
阿讓迅速朝下方游去,靠近宋瓷,阿讓一把...拽著宋瓷的腳,拉著她往海面游。
宋瓷倒掛金鉤般,被阿讓拖到海面,然后拋到了救生艇上。
宋瓷躺在救生艇上,沒有任何反應。
貝德趕緊為宋瓷做心肺復蘇。
阿讓坐在一旁平復自己的呼吸,吐了幾口海水出來。
他對貝德說:“救活她,不能玩死了。”
貝德做了十多秒的胸壓,宋瓷仍沒有半點反應。見狀貝德說:“必須人工呼吸了。”
貝德捏著宋瓷的鼻子,正要給宋瓷做人工呼吸。阿讓突然一把拉住被的肩膀,十分嫌棄地說,“親她做什么,臟得要死!”
說完,阿讓自己捏住了宋瓷的鼻子,嫌棄地將嘴湊了上去,親自給宋瓷做人工呼吸。
貝德:?
既然臟,那你這又是在做什么。
宋瓷:“咳咳!”
她吐了幾口水,醒了過來。
看見阿讓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宋瓷皺起了眉頭,一把推開阿讓。
“滾!”
宋瓷用力地擦了擦嘴巴,趕緊跪在救生艇邊上,用手掬起海水喝進嘴里,迅速地漱口。
阿讓坐在一旁,神色莫測地看著她。
等回了船上,阿讓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拿牙刷來,剛親了一只臭蟲,嘴巴臭得很。”
宋瓷聽到阿讓的話,也就當沒聽見,自己回了船艙。
回了自己的房間,宋瓷洗了個澡,穿上干燥的新衣服,把自己裹在薄被里。
過了會兒,被窩里突然顫動起來,跟著響起宋瓷委屈害怕的哭聲。
天黑了,貝德來通知宋瓷去吃飯。
宋瓷裝聾作啞,沒有說話。
貝德就沒再催促。
深夜,宋瓷就餓了。
她還是昨天中午跟杜雪妍一起吃過飯,幾十個小時過去,宋瓷已經餓得饑腸轆轆。
她偷偷爬起來,來到船上的廚房,卻看到冰箱上面加了一把鎖!
宋瓷氣得跑回房子,蒙著被子催眠自己繼續睡。
第二天早上,貝德又來喊宋瓷吃飯,這次宋瓷沒鬧情緒,乖乖地去了餐廳。
阿讓穿著白色的西裝,坐在餐桌邊,一個人優雅地吃著早餐。
只是,那人的左臉頰上,有著五個紅色的手指印。
宋瓷拉開椅子坐下,風吹起她的頭發,這一幕在阿讓看來是有些令人心動的。
阿讓放下刀叉,對宋瓷說:“你就是這么勾引的霍夫嗎?”
宋瓷露出一個迷茫的眼神。“我怎么勾引他了?”
阿讓手指沖宋瓷點了點,他說:“就這樣,故意擺出好看的姿勢,讓風把你的頭發吹起來,跟拍一樣。”
宋瓷的頭上,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
“沒辦法,嫂子天生漂亮,無需刻意,足以動人。”
她真要勾引一個人,這會兒阿讓已經被她拐到床上去了。
這聲嫂子,讓阿讓目光微變。
“聽說,中國人有一句俗語。”
宋瓷:“俗語多了去了,你指哪一句?”
阿讓:“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宋瓷一口面包噎在了喉嚨里。
阿讓體貼地遞給她一杯水,安慰她:“別這么驚訝,我對你這種女人不感興趣。”
“呵。”
阿讓:“你打過霍夫嗎?”
宋瓷:“打過一巴掌。”
阿讓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他坐姿朝前傾,雙手相交胳膊肘放在桌上。
阿讓把下巴放在手背上,朝宋瓷眨巴眨巴眼睛,天真好奇地問:“為什么啊,是不是霍夫出軌了?”
宋瓷:“我為什么告訴你?”
阿讓目光冷了下來。
他起身就走,走時,說:“以后按時吃飯,不是每頓飯都有人去三催四請。”
“還有。”
宋瓷抬頭,對上阿讓一臉鄙夷的表情。
阿讓:“你偷翻廚房的樣子,真的很慫。”
宋瓷捏緊了刀叉,忍住了想要打人的沖動。
他們在海上繼續行駛了幾天,還沒到達目的地。
宋瓷跟阿讓相看兩厭,后面幾天,阿讓不是在釣魚,就是在潛水,日子過得很美哉。
宋瓷沒有手機,沒有朋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特別無聊。
又在海上行駛了三四天,他們終于進入了直布羅陀海峽。
這里,是大西洋通往地中海唯一的入口。
宋瓷以為他們會通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但阿讓接了一個電話后,直接帶著宋瓷下了船。
他們在西班牙靠岸,又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然后在西班牙靠近地中海的一個港口,重新登了船。
宋瓷猜到阿讓這么做的原因。
“你怕有人在直布羅陀海峽攔截船只?”沒找到自己的下落,韓湛與外公肯定會猜到是誰將她帶走了。
從美國到意大利,最安全也最隱蔽的路線,就是坐船成穿過大西洋,再從地中海回到意大利。
海上寬廣,韓湛就是想救人,也如同大海撈針,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
而直布羅陀海峽,設有關卡,容易被韓湛發現。
被宋瓷猜到真相,阿讓也不驚訝。
“那又如何,他沒有找到你,我就贏了。”阿讓奉命將宋瓷抓回去,馬上就要抵達意大利了,阿讓的任務也就要完成了。
相處了幾天,宋瓷隱約摸清楚了阿讓的脾氣,他高興地時候,宋瓷就可以多問幾句。
他不高興了,宋瓷最好是消失得遠遠地,否則她就會成為阿讓的泄氣對象。
此刻,見阿讓心情還算不錯,宋瓷這才問道:“是愛德華要見我?”
阿讓沒否認。
宋瓷只聽到韓湛提起過幾次愛德華,對愛德華這個人,宋瓷充滿了好奇心。
她問阿讓:“愛德華,是怎樣的一個人?”
阿讓瞇眸望著美麗的地中海,過了許久,才說:“不是個人。”
宋瓷微愣。
這話聽著像是罵人。
宋瓷也覺得阿讓是在罵人。
“具體點?”
阿讓冷笑,“你見到了,就知道了。”
阿讓那神秘兮兮的回答,搞得宋瓷心神不寧。
提到西西里島,大家想到的最多的是電影《西西里島的美麗傳說》,以及電影《教父》。
西西里島實際上很美,美麗的海上風景,風情萬種的美人,英俊迷人的男人,以及充滿了巴洛克風格的巍峨建筑。
阿讓他們并沒有住在巴勒莫,而住在卡塔尼亞。
這是一座與火山為伍的城市。
它位于西西里島的東部,意大利的南端,處在埃特納火山之下。
宋瓷隨著阿讓下了船,站在卡塔尼亞港口的土地上,一抬頭,便能看見遠方巍峨兇險的埃特納火山。
阿讓指著埃特納火山,他說:“你問我愛德華是什么樣子的人。對江時雨來說,他便是眼前這座沉默的火山,美麗,壯闊人心,而溫柔。對我們來說,它是噴發時的火山,危險,足以毀滅整個城市。”
宋瓷盯著埃特納火山,抿緊了唇。
一輛車停在他們的面前,阿讓邀請宋瓷上車。
但這一次,宋瓷單獨乘坐一輛車,阿讓乖乖地上了后面那輛車。
車子緩慢地行駛在卡塔尼亞城內,這座城市的建筑與別的城市不同,它的建筑物通體呈現出灰色,讓人壓抑。
車子開了許久,才停在一處充滿了地中海風格的大房子門口。
這棟房子,與周圍灰色的建筑物迥然不同,它看上去非常的迷人,像是地中海上的一顆明珠。
阿讓下了車,站在她的身后,說:“他就在里面。”
宋瓷后背逐漸冒出冷汗。
“走吧。”
阿讓走在前面,雙手插在兜里,不管宋瓷。
到了愛德華的底盤,宋瓷就是想跑,也插翅難逃。
猶豫數秒,宋瓷還是抬步跟在阿讓的身后,走進了屋內。
穿過石板路,繞過泳池,宋瓷來到了一棟三層樓高的藍白色小樓前。
那小樓的附近,站著好幾個身穿西裝的守衛。
宋瓷的腿有些軟。
還沒見到愛德華,她便慫了。
尤其是看到阿讓就雙手從口袋里取了出來,乖巧地垂在了腿邊,收起了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顯得嚴肅起來。
宋瓷就更慫了。
阿讓腳步輕巧地走進房子,沒在一樓多做停留,直接踩著樓梯,上了二樓。
宋瓷跟在阿讓的身后,上樓時,還遇到了一撥人。
兩個身穿黑衣服的男人,拖著一個女人從樓上走下來。
那是一個歐美女人,她穿得很清涼,白紗罩著玲瓏的嬌軀,腿間只有一條三角褲。
但吸引宋瓷注意的不是女人的好身材,而是她的身上在流血。
那血從她的腹部一直流到大腿上,殷紅的流動的血液順著一雙性感的長腿往下流,這一幕,怎么不嚇人?
宋瓷瞄了眼女人的腹部,便看到她腹部插著一把刀。
宋瓷突然拉住阿讓的衣角。
阿讓停了下來,沒回頭。以為宋瓷是怕了,阿讓說:“她是間隙,”
宋瓷已經猜到了這層關系,她要說的是:“阿讓,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給韓湛帶句話?”
阿讓恨自己,但他卻很喜歡韓湛。
真要交代遺言,宋瓷選擇告訴阿讓。
阿讓沒吭聲。
身后,女人說:“就告訴他,說宋瓷從來就沒有怪過他,宋瓷只有一個請求,求他好好活著,求他照顧好女兒們。”
阿讓一撇嘴角,“我沒興趣當傳話筒。”
阿讓抬腿往前就走。
宋瓷跟在阿讓的身后,走進了二樓。
二樓有一間很寬敞的客廳,客廳里放著一張奢華大的棕色皮沙發。
客廳連著走廊,走廊的外面是大海。
海風從陽臺吹進來,宋瓷的衣裙飛揚起來。
她忙低頭去整理裙子。
一抬頭,宋瓷便看到陽臺與客廳之間的隔斷門框下,站著一個穿黑襯衫的男人。
男人很高,身材魁梧,約莫一米九。
他下巴上蓄著淺淺的一層胡須,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遮住那雙灰藍色的銳利毒辣的雙眸。
他抱臂看著整理衣裙的宋瓷,目光,是那么的復雜。
宋瓷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眷念,恨意,以及貪癡。
宋瓷心跳快得不可思議。
她知道這是誰。
愛德華!
那個讓韓湛都忌憚的魔鬼!
宋瓷余光瞥了眼阿讓。
阿讓微微垂眸,雙手乖乖地交握垂放在腹部,都不敢抬頭與愛德華對視。
阿讓本身就是個沒有心肝兒的小魔鬼,連他見了愛德華都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宋瓷對愛德華的恐懼便又深了一層。
愛德華:“¥#....”
愛德華講了一句西西里島的語言。
宋瓷聽不懂,卻覺得愛德華的嗓音非常迷人,有種雍貴的華麗。
西西里島的語言與羅馬那邊的語言有些出入,宋瓷連純正的意大利語都聽不懂,更何談是西西里語。
宋瓷歪著頭,一臉懵逼,她完全聽不懂愛德華在說什么。
愛德華見宋瓷毫無反應,不耐地一皺眉。
他一皺眉,不是要死人,就是要搞事。
在愛德華即將開口前一秒,阿讓突然說了句什么。
又是一句宋瓷聽不懂的話。
在聽到阿讓的解釋后,愛德華的臉上露出了恍悟的表情。
他看著宋瓷,講了一句英語,他的英語發音比較奇怪,充滿了意大利本土風格。
宋瓷大概還是聽懂了,愛德華說:“她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學會了西西里語。那么你呢?”
宋瓷知道愛德華口中的‘她’是誰。
指的是江時雨,她的母親。
宋瓷的語言天賦比不上江時雨,江時雨能在一個月內學會西西里語,宋瓷可做不到。
宋瓷剛想說句什么,愛德華便又說:“一個月后,你要是不會講西西里語,我便把你丟進海里喂鯊魚。”
宋瓷嚇了一跳。
愛德華轉過身走到陽臺上,他朝宋瓷勾勾手指。
宋瓷同手同腳地走到愛德華的身旁,在離愛德華還有一米遠的位置站定。
愛德華望著面前的這片海,告訴宋瓷:“親愛的,我給你看看我的小寵物。”
宋瓷低頭朝樓下看了一眼,看見了大海,還看到了樓下的泳池。
愛德華吹了聲口哨。
樓下一個女人推著餐車,繞過泳池,走到靠海的院墻。
她打開院門,揭開餐車的蓋子。
宋瓷看到了半扇羊肉。
女人用戴手套的雙手,彎腰抱起羊肉,將羊肉丟進大海里。
這時,愛德華的聲音在宋瓷耳旁響起:“親愛的,看好了。”
宋瓷屏住呼吸,好奇地看著下方。
海面很寧靜,只有浪花滾動的動靜。
但在四五秒鐘后,海面突然出現了一塊灰黑色的魚鰭,宋瓷盯著那個魚鰭,表情微變。
那魚鰭很大,但單是魚鰭就那么大,很難想象藏在海里的大塊頭,究竟有多大。
很快,宋瓷便知道那東西有多大了。
一條鯊魚從海里鉆了出來,它張開森森的尖尖的牙齒,一口咬住那半扇羊頭,很快便鉆進了大海。
從鯊魚現身,到鯊魚沒入海底,全程不過幾秒鐘。
若不是海面還有一層浪花,宋瓷都要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愛德華竟然養了一頭鯊魚!
他是怎么做到的?
還有,這里是淺灘,鯊魚怎么會來到淺灘?
宋瓷表情變幻著,站姿變得緊張。
愛德華突然偏過頭來看她。
海風迎面吹,吹起宋瓷的發,吹紅了她的眼。
愛德華伸出手,笑著摸了摸宋瓷的臉頰,他湊到宋瓷的耳旁說話。“親愛的,看到了嗎,我的寵物,一口就能吃掉你。”
對愛德華的話,宋瓷深信不疑。
愛德華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才又說:“它叫coco,是我和Rain一起養的孩子。”
“coco和我的孩子賽西里奧一樣大。”
一條鯊魚可以活一百多年,宋瓷剛才看到的那條鯊魚,已經三十多歲了。
聽愛德華主動提到Rain,宋瓷便覺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愛德華便說:“你若不是跟了我兒子,我真想把你占為己有。”
這話是真的把宋瓷給惡心到了,惡心的表情直白地露在她臉上。
看清楚宋瓷臉上不加掩飾的厭惡表情,愛德華輕笑了一聲,又說:“別人碰過的,我不會要,你大可放心。”
宋瓷被激怒了。
她張嘴便諷刺愛德華:“別人碰過的人你不要?若我沒搞錯的話,我媽媽原本和科萊曼是一對。你橫刀奪愛,不是搶?”
說什么別人碰過的他不會要。
依宋瓷看,他愛德華就是喜歡搶來的。
俗話說的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他喜歡江時雨,就不管不顧地將江時雨從科萊曼身邊給搶走。
他這種強盜行為,就是不恥!
聽到宋瓷這話,愛德華不僅不氣,反倒笑著說:“他們談過戀愛,那又如何?到最后,我才是你母親第一個男人。”
江時雨與科萊曼那個傻子之間,清白著呢。
聞言,宋瓷又是一陣冷笑,“第一個男人...”
宋瓷直視著愛德華那雙灰藍色的眼睛,笑容顯得刺眼,說出來的話更是誅心:“但你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愛德華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想到了愛人跟下屬雙雙的背叛,心里一陣窩火。
惱羞成怒之下,愛德華一把捏住宋瓷的喉嚨,只用一條右臂,便將宋瓷整個人提了起來。
窒息感,讓宋瓷難受。
宋瓷翻著白眼,雙手下意識地捏住了愛德華的手背。
她彈了彈雙腿,但很快就沒有了力氣,便停止了掙扎。
愛德華真要殺了她,她又怎么反抗得了?
愛德華盯著表情痛苦且猙獰的宋瓷,他道:“小東西,你是在找死。”
宋瓷無法開口說話。
“不想死的話,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說完,愛德華眉頭一皺,嫌棄的將宋瓷丟出了欄桿外!
阿讓瞪大了眼睛。
他眼睜睜看到愛德華像是丟一包垃圾一樣,將宋瓷丟到了樓下。
阿讓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欄桿旁朝下面看了一眼。
見宋瓷落在了泳池里,并沒有生命危險,阿讓這才松了口氣。
他以為,宋瓷對愛德華來說是特殊的存在,以為仗著那張漂亮的臉,愛德華能對她溫柔幾分。
是他錯了。
愛德華恨宋瓷,把她當做污點!他巴不得弄死她,又哪里會對她溫柔!
盯著在泳池里撲騰的宋瓷,愛德華冷笑著說:“不知死活的東西。”
阿讓沒敢反駁愛德華的話。
沒有愛德華的準許,阿讓也不敢去救人。再說,宋瓷是死是活,管他何干?
宋瓷很爭氣,她自己從泳池里爬了出來。
宋瓷躺在泳池邊的鵝卵石上,瞇眸望著湛藍的干凈的天,突然用手臂擋住眼睛,低低地哭了起來。
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很快,宋瓷抹掉臉上的淚水,站了起來。
剛站好,宋瓷便看到先前那兩個黑衣人,拖著之前那個受傷的女人走了過來。
宋瓷想到什么,她猛地轉頭,看了眼還沒有被關上的院墻門。
猜到了那個女人的結局,宋瓷臉上血色盡失!
她不忍看,但愛德華卻在這時來到了她的身后。
愛德華站在宋瓷的背后,用雙手按著宋瓷的腦袋兩側,逼她盯著前方正在發生的事。
“好好看看,不聽話的孩子會是什么下場。”
宋瓷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被無情地丟進了海里,看到那條本已遠去的鯊魚再度游了回來。
很快,海水里便血紅了一片,那個女人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接著,干凈的海水卷來,將海里的血水沖散。
剛還活生生的一個人,瞬間失蹤!
宋瓷的雙手開始顫抖起來,腿有些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愛德華的面前。
愛德華垂眸看著宋瓷,告訴她:“宋瓷,再不聽話,那個女人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
愛德華丟下那句話,便轉身走了。
宋瓷坐在地上,想爬起來,卻沒有力氣。
阿讓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后,他沒有伸手拉宋瓷,而是挑目望著外面那片海。
“那條鯊魚,是愛德華的寵物,它聽命于愛德華。”
宋瓷壓下心里的恐懼,開口問道:“鯊魚怎么會聽人的話?”
阿讓:“那條鯊魚在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他的身邊,他給鯊魚注射了一種特殊的藥劑,增高了鯊魚的智商,加強了他們之間的親密聯系。”
“這些年,鯊魚可沒少幫他毀尸滅跡。”
宋瓷聽得一愣一愣的。
試問,哪個正常人會以圈養鯊魚為樂?
愛德華果然不是人。
------題外話------
愛德華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