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花半枝雖然點著頭,可吃飯的速度一點兒都沒減慢。
  眨眼間一竹筒米飯就吃光了,花半枝看著黑不溜秋的竹筒問道,“這個怎么辦?”
  “扔火堆里燒了。”林半城朝火堆努努嘴道。
  花半枝從善如流的將竹筒放在了火堆上,發出噼啪的聲音,由于竹筒內有油脂,火燒的更旺了。
  “先作鍋,后作碗,再作柴燒,最后又作植物的養料。”花半枝看著慢慢燒成灰的竹子道。
  “對啊!對竹子的利用,堪稱無雙。真正做到了就地取材,材盡其用。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林希言贊嘆道。
  “給我竹簽,你趕緊吃飯。”花半枝朝著他伸過去手道。
  “你吃飽了。”林希言看著她輕蹙了下眉頭道,這可不是她平時的飯量。
  “我等著吃這個。”花半枝看著已經烤的金黃的小魚道。
  林希言看向林半城道,“您把魚給了枝枝,先吃飯吧!”
  “不了,我還是為同志們服務好了。”林半城一臉正色地說道。
  如此用詞讓林希言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順著阿爹的視線看過去,原來付美玉遠遠地在監視他們。
  林希言無奈地輕嘆口氣,將手里的烤著魚遞給了花半枝。
  花半枝接過竹簽,認真的翻動著烤魚,油脂滴在火苗上,騰的一下,升起一團火苗。
  焦香的烤魚味道彌漫開來,刺激著人的味蕾。
  林希言走過去,拿起已經劈好的竹筒,揭開上面的一半,拿著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林半城看著兒子吃飯的架勢,笑了起來,真是一點兒沒變。
  花半枝見狀抿嘴一笑,真是知子莫若父。
  兩人四目一碰,隨即移開了,嘴角同樣微微翹起。
  只是簡單的對視一眼,彼此看清了對方的神情,兩人想到同一個地方了。
  “你們笑什么?”林希言抬眼看著花半枝問道。
  “沒什么?”花半枝微微搖頭道。
  “明明有什么?”林希言明顯的不相信地看著她道。
  “我吃完了。”周光明舔了下嘴,拿著空空的竹筒道,“就這樣扔進去。”
  “別扔,不然灰飛起來,該落到魚上上面了。”花半枝趕緊提醒他道,“放上去就好。”
  “哦!”周光明小心地放在火堆上,拍了拍手突然說道,“這樣不用洗碗了。”
  “看來你對洗碗有很深的怨念。”林半城聞言看著周光明笑著說道。
  “那倒不是,就是碗油乎乎的看姨爹洗的費勁兒。”周光明看向林希言幽幽地說道。
  “哦!”林半城聞言雙眉輕挑,拉長聲音道,從這里可以看出兒子在家里的地位。
  花半枝在心里贊嘆,不愧是父子,這小表情做的都一模一樣。
  “哦什么?”林希言抬眼看著林半城說道,“能給愛人實質性的幫助,比在嘴上耍花腔強多了。”
  “哦!”林半城聲音上揚別有深意地看著他。
  這小子有些心疼的看著兒子,在她面前這般卑微,小心翼翼,出手還要師出有名。就是不知道人家領不領這個情,目光看向了花半枝。
  “魚烤好了。”花半枝看著他們道,“光明給你。”說著遞給了周光明。
  “讓姨爹先吃吧!”周光明看向林希言道。
  “我米飯還沒吃完呢?你們先吃吧!”林希言看著他們微微搖頭道。
  “那您呢?”周光明目光轉向林半城道。
  “我不吃了,你先吃吧!”林半城微微搖頭拒絕道,有個虎視眈眈的付美玉在,他如果敢吃魚,絕對會扣帽子的。
  “您不餓嗎?”周光明看著他好奇問道。
  “不餓。”林半城慈愛地看著他微微搖頭道。
  “那我不客氣了。”周光明拿著魚開吃。
  “小心刺。”花半枝提醒他道,又叮嚀道,“察覺不對就吐出來,這么多魚夠咱造的。”
  林半城聞言一臉的驚愕,就這樣教孩子的。
  “怎么了?總比魚刺扎著強,不好取,還難受。”林希言挑眉看著他說道。
  林半城聞言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對。”
  在付美玉的眼里,那就是林希言非常的嚴厲,而林半城依然是唯唯諾諾的,上不得臺面。
  林希言動了動嘴,最終話咽了回去,那個女場長死盯著他們,真是無法動彈。
  “她一直這樣嗎?”林希言氣憤不過黑著臉說道,視線在自己的竹筒飯上。
  “哦!也就今天。”林半城低垂著頭烤著魚,眼神專注在魚上,根本不敢跟兒子對視。
  林半城沒有說實話,付美玉盯人盯的緊,甚至還翻他們扔的垃圾,來證明他們的資產階級腐朽的生活。
  天知道他們被下放來的時候,身上出了兩身換洗衣服,一床被褥,什么都沒有。
  那些日子可沒少吃竹筒飯,筷子都是竹子現劈開在石頭上磨磨去掉毛刺,洗干凈就直接用了。
  屋里的一切家伙事都是林半城自己摸索著編的。
  吃得東西跟林場的人一樣,場里發放的,哪有多余的。
  “阿爹。”林希言突然叫道。
  嚇的林半城差點兒把手里的魚給扔進火堆里。
  “抱歉。”林希言意識到自己叫了什么趕緊道,“咱們用北方話交談,她聽不懂。”
  “那也差點兒被你給嚇出心臟病來。”林半城深吸幾口氣提著的心才放回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以后順著他們來少吃點兒苦頭。”林希言低垂著頭,將米飯送進嘴里才道。
  “這道理我還能不懂!”林半城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沒有老到讓你來數落我。”
  “那你為啥思想檢查跟不上。”林希言毫不客氣地直白地說道。
  “呃……”林半城被堵的啞口無言的,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反駁兒子。
  花半枝翻滾著手里的魚,慢悠悠地開口道,“我是個粗人,就有什么說什么?沒大沒小的您先別生氣,聽我把話說完,爹既然是生意人……”
  花半枝這聲爹把林半城給叫愣了。
  花半枝不管不顧地繼續說下去,“您就該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區別在于,您以前買賣是為了錢財,現在嘛!是為了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