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眉眼一挑，嫵然笑道：“臣妾聽禟說，前幾日在登仙觀，勞仙姑指點過摔跤，所以臣妾是特來致謝的！”
這話，哪怕不開慧眼，林羨余也知道是假的。
沒哪個當娘的看到兒子被揍，還會主動跑來感謝揍她兒子的人。
但這會子，林羨余也真沒法解釋什么，就算是禟挑釁再先，天底下做娘的，哪個不護短？
這可不是禟小時候被打了一下屁屁。
她這回下手可不輕，不好好養個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
林羨余只得道：“皇上，這幅《芙蓉美人圖》還沒畫完呢。”
她還是趕緊完成本職任務，然后麻溜回道觀吧。
林慕康微微頷首，“那就繼續畫吧。”
林羨余再度執筆，給《芙蓉美人圖》做最后的潤色，然后又是王庶妃登場充當模特。
兩幅畫作完工后，日頭也已經老高了，林羨余甩了甩拂塵，正要跟林慕康告辭。
德妃卻近前幾步，笑道：“仙姑的丹青妙筆，更勝如意館畫師千百倍，不知本宮可否請仙姑為本宮做一幅丹青呢？”
林羨余可不想給德妃作畫，德妃哪怕保養得再好，也畢竟不年輕了，再加上本來就不是絕色美人，林羨余自然興致寥寥。何況她德妃本就沒什么好感度。
林慕康看出了林羨余的不喜，他忙咳嗽了兩聲，“仙姑今日累了，改日再說吧。”
德妃歉然一笑，“是臣妾疏忽了，這會子日頭都有些毒辣了呢。只是臣妾瞧著仙姑，就像是見到了鷴羽妹妹，總忍不住親近幾分。”
宜妃輕哼：“德妃還真是會說話！只是這仙姑與你那妹妹眼睛鼻子沒有一處相似，不知這親近之心從何而來呢？”
面對宜妃的冷嘲熱諷，德妃依舊笑容溫吞，面有感喟之色：“是啊，我那妹妹福薄，年紀輕輕就沒了。而仙姑面相清貴，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縱然知道德妃秉性，但林羨余依然不得不承認這個德妃太會說話了。
當年，烏雅鷴羽消失的時候，也正是仙羽仙姑出現的時候，也難怪德妃依然抱有疑心。
只是懷疑又如何？她如今的容顏與烏雅鷴羽毫無相似之處，德妃也不能強行認親。
德妃又道：“聽聞仙姑今年也是二十六歲，真是太巧了。”
一旁正在欣賞《芙蓉美人圖》的良妃不禁露出訝異之色，“仙姑竟然已經二十有六了？”
良妃忍不住凝視這林羨余嬌嫩如玉的臉蛋，眼里滿是羨慕之色，“不知仙姑平日里是如何保養容顏的？”
其余嬪妃，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其他三妃，紛紛投來了探究的眼神，一個個恨不得掏空腦子里的駐顏之術！
這般場面，莫說林羨余覺得煩躁，林慕康也有些不耐煩了。
林慕康擺出康熙皇帝的威儀咳嗽了兩聲，“好了，朕不是說了，仙姑今日累了！不管有什么事，日后再說！”
皇帝的話是最管用的了，五妃紛紛低下頭，甚是乖順。
林羨余吐出一口氣，“我先回道觀了，以后若是再要作畫，就煩請皇上把人帶到我的道觀里吧！我以后就不進行宮了！”
麻蛋，若是知道進了行宮，會被一群女人圍上，她才不會來呢！
秋風蕭索之際，林羨余坐在小樓窗前，手持一只碩大的馬克杯，杯中奶茶熱氣折騰，氤氳了視線。
“仙姑，八阿哥前來拜會。”澤蘭姑姑快步近前稟報。
林羨余幽幽嘆了口氣，“只有他一個人。”
澤蘭一愣，還以為仙姑是在發問，便點頭：“是，八阿哥是一個人來的。”
“那就請他進來吧。”起碼能問問小九的近況。
約莫一刻鐘后，一個身穿玄青色竹紋長袍，長身玉立的少年在一丈外拱手行禮，“見過仙姑。”
林羨余勉強笑了笑，抬手道：“坐吧，澤蘭上茶。”
“多謝仙姑！”八阿哥笑容溫潤，比起某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家伙，實在順眼太多了。
飲了茶潤了喉之后，八阿哥話語輕快飛揚，“禩此來，一則是多謝仙姑為我額娘親手做了那幅丹青，汗阿瑪和額娘都十分喜歡，二則……汗阿瑪已經傳旨內務府，撥銀選址，不日即將修建府邸。”
林羨余微笑道：“那就恭喜八阿哥了。”——這件事，她甚至都沒動唇舌跟林慕康說，只是在數日前的書信中提了一句而已。
兒子早晚都是要分府的，早點晚點兒對林慕康而言本就沒什么區別。
但對這些個翹首期盼分府建衙的皇子阿哥而言，那可絕非小事。
八阿哥滿臉都是肅然敬意，“禩知道，仙姑不缺身外之物，這些綢緞首飾，只是我身為晚輩，聊表敬意罷了，還望仙姑笑納。”
八阿哥身后還跟著四個小太監，說話間就抬上來兩擔綢緞，俱是織造局進獻的上等緞料，上頭還都貼著鵝黃的簽子呢，顏色花樣也很豐富，有清淡素雅的，也有粉嫩嬌艷的。
林羨余微微頷首，女人哪有不喜歡漂亮綢緞的？
“八阿哥有心了，這些料子甚合我心意。”
八阿哥赧笑道：“這些都是額娘親自選的衣料，仙姑喜歡就好。”
到底還是女人最懂女人啊。
林羨余感嘆之后，忍不住問：“九阿哥和十阿哥今日怎么沒有跟你一起來？”
八阿哥遲疑了一下，才道：“汗阿瑪此番下旨，為我和九弟修建府邸，卻未曾給十弟這份恩典，十弟最近心情很是抑郁。”
看樣子林慕康也知道，她主要目的是九阿哥禟，所以就忽略了這個小胖砸。
“至于九弟……”八阿哥默然了片刻，才道：“秋日轉寒，他近來有些咳嗽。”
林羨余一愣，這樣的話看上去像是隨口編出來的，但慧眼不惑鑒定，卻是實話。
也就是說，禟是真的病了，只不過八阿哥的言語明顯是有所保留，可見禟病得不重。
只是她還是有些擔心，便道：“我前日剛剛腌了些枇杷膏，煩請八阿哥捎一罐回去帶給九阿哥吧。”
八阿哥一怔，“仙姑為何對九弟格外特殊？”
林羨余沉默以對。
八阿哥見狀，自然不敢繼續追問，他忙飲了一口茶水掩飾尷尬，“說來也奇怪，仙姑素日里多是溫和待人，可我見了仙姑，心底總忍不住生出幾分敬畏之意。”
林羨余一愣，敬畏？？
按理說，刷新這么多次，應該不可能是感情殘留導致。
更何況，八阿哥也未滿十八周歲呢。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氣場太強了？白念冰貌似也說過，她有女王的氣勢。
估摸著這就是所謂的潛移默化的靈魂影響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