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點好奇，你一個外國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HERMES的人員資料從來不對外公開，是很難找，所以我從踏上這里的土地開始，就一直在找你。”
把手中的檔案袋放在桌子上推過去，緒方真綾恭恭敬敬地向對面的那個人半鞠躬。
這家看起來很上檔次的私廚里，一共坐了六個人。
而緒方真綾的目光則一直在那個兩個看起來最不好接近的人臉上晃來晃去。
“這樣的病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也確實很感興趣，但不管是我也好，還是秀賢也好，我們是一定會在事情有了結果以后上報給HERMES的，這一點還請你明白。”
按住檔案袋沒有打開，鄭晟彬把這個裝了罕見病例資料的東西推到了身邊的尹秀賢面前。
“當然了，HERMES的職業操守是非常值得信任的，我們一定會保密。”
看了一眼表情毫無起伏鄭晟彬，尹秀賢接過了檔案袋，再一次強調了這件事。
“我相信HERMES，兩位都是HERMES遠東分部的精英，我不在任何方面存有任何懷疑。”
HERMES，世界范圍內頂尖的國際醫療機構。
緒方真綾費了不少功夫和心思，終于聯絡上了在這片土地上的HERMES成員。
一般醫學上都以單蛇杖的標志作為正統的醫學旗幟，而這個叫作HERMES的機構不僅以希臘神話中神的信使“赫密斯”命名，同時也直接采用了雙蛇杖和世界樹進行搭配的標志作為機構的圖徽。
盡管不了解這個特立獨行的精英機構內部是什么構造，但緒方真綾相信這個“雙蛇杖和世界樹”在世界范圍內都令人難以置信的醫學“戰績”，所以她才會在多次接觸后，關系剛剛熟稔起來的時候就立刻帶著林夏彥的病例資料同時請見兩位HERMES的成員。
渡邊心太的進展越來越有希望，林夏彥已經是一副在意識層面上離死不遠的樣子了。
林夏彥一手選中、一手培養的緒方真綾，私心希望“林夏彥”能活下來。
她希望能找到什么像現在這樣保持“共存”的辦法。
現在，她把希望寄托在了尋常人根本聯系不上、也沒有創建公開醫院的HERMES這里。
林夏彥也好，林恩旻也好，都是她的“先生”，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死去。
如果一定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她會希望那個人是賦予了她很多意義的“林夏彥”。
然而，她卻不會也不能違背林夏彥的心愿。
所以，她只能一個人苦苦地想辦法，也不能讓林夏彥知道。
一直到鄭晟彬這個HERMES成員幾個月以前回國，緒方真綾等到了機會。
至于尹秀賢，是意外之喜。
這兩個人居然是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希望能盡快有一些進展，緒方小姐也就不用這么著急了。”
看了一眼坐在最外圍、年齡最小、在音樂學院做教師的姜允晟和他的女朋友，尹秀賢算是調侃了一下心急的緒方真綾。
看起來絕對是一個很知禮的人，卻為了第一時間能把檔案袋交到自己和鄭晟彬手里，不惜在這種別人朋友聚餐的場合來打擾。
這個檔案袋里……一定會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哥，我和恩菲出去買一點燒酒，等會就回來。”
目光從檔案袋上掃過去，姜允晟拍拍手站起身，他身邊那個身材相當好的女生也跟著離開座位，兩個人先退出了這間屋子。
“秀賢，晟彬，我出去抽一支煙。”
隸屬SUNH醫院的內科醫生徐志晟也退了出去。
整間屋子里只剩下了HERMES的兩個成員和緒方真綾。
和鄭晟彬對視一眼，尹秀賢拆開了檔案袋。
這種根本“見不得光”的癥狀，實在是很有吸引力。
除了翻看資料時紙張發出的聲音，整間屋子里再也沒有第二種聲音出現。
盯著資料，鄭晟彬和尹秀賢的目光愈發有攻擊性。
“首先聲明一點，融合什么的根本不存在，那種事情只會出現在小說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通過物理技術殺死其中一個，來保證身體系統的穩定。”
尹秀賢敲了敲桌面，敲得緒方真綾罕見地臉色慘白。
“或者就是期待能研究出什么辦法來長時間保持現狀。”
放下資料，鄭晟彬不無思索地冒出來一句心里沒底的話。
即便是HERMES，以前大概也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另外，緒方小姐多關注一下他的情緒變化吧。”
尹秀賢對著燈光，舉起了其中一張醫學影片。
“怎么了？”
想起了今天林夏彥離開劇組時的異常沉默，緒方真綾不由得蹙起了眉尖。
“按照你之前的描述，衍生人格其實并沒有多少求生的欲望，如果不是原生人格的‘大度’，他是很難維持狀態穩定的，甚至會提前出現崩解的狀況。”
“崩解？是死亡的意思嗎？”
緒方真綾前傾著身體，認真地盯著尹秀賢，直到尹秀賢被盯得耳朵紅起來，才不好意思地端正了坐姿。
“如果是正常死亡的話，那就不需要頭疼這些問題了，打個比方……崩解的后果就像是原本天然生長好的神經被粗暴地剪斷，然后隨意拼接在一起。無論哪一個人格，整個人都會出現大問題。”
揪斷了盤子里的三根薯條，尹秀賢隨手拼了一下，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這個叫作渡邊的醫生寫的很準確，長時間的并存加劇臟器的負擔，這種崩解并不會因為狀態的暫時穩定而不發生，只是發生得極其緩慢，不知不覺地在累積，等到了量變引發質變的那一刻，就是塌方式的崩解，兩個人格都必死的結局，而且會死得很慘……所以才說要盡快想辦法殺死其中一個。”
挑眉盯了一眼資料上寫著的“渡邊心太”這個名字，鄭晟彬瞇了瞇眼睛，總覺得這個人好像以前在哪里聽說過。
“所以，多關注一下衍生人格的情緒，長年的內心壓抑對他的影響很不好，盡可能讓他開心一些吧。”
看到姜允晟和他女朋友出門時忘在桌面上的情侶手機，尹秀賢摸了摸下巴。
“或許，他去談戀愛，應該心情會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