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出征在即,我那三個弟弟,還要勞煩先生你幫忙多加照顧,若是在此期間,若是又有誰仗勢欺負他們仨,尤其是欺負子桓,你無須出手,只需保護他們,記下他們的身份即可,等我回來,自會收拾他們!”
楚云倒是不擔心曹彰、曹植,他們二人受曹操喜愛,在許都人盡皆知,也唯有曹丕這個公認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才會有個別人做出欺負他的事來。
“在下樂意效勞,就算太子太傅不來找在下,在下也一樣會這么做,只是自曹馥公子一事過后,往后恐怕無人敢冒著開罪太子太傅的風險,去招惹子桓公子。”
想起曹馥那日臉腫得像饅頭般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史阿就忍不住又燦爛地笑起來。
此間事了,楚云道過謝,與史阿就此別過。
接下來,楚云要拜訪的,便是郭嘉了。
與預料的一樣,郭嘉并不在自己自家府上,當楚云一路打聽著他的下落,找到他時,是在一家在許都赫赫有名的風月之所。
看著喝得仿佛爛醉如泥的郭嘉,一手攬著才色雙馨的絕代樂伶,一手在艷名四步的絕色女子身上來回游動,本就幾乎衣不蔽體的胴體,幾乎被郭嘉反復撫摸了多少遍。
但讓楚云意外的是,郭嘉在看到楚云的一剎那,迷離渾濁的雙眼,仿佛立刻開始散發攝人的光芒,就像前一刻還在尋歡作樂的,不是眼前的這個人似的。
他的手不但當即停下,而且迅速收回,一個沉溺酒色的放蕩公子,竟須臾之間,又變回那個可靠的鬼才。
隨著那肆意壞笑的臉逐漸變得嚴肅,一旁的女子們識相地悄然整理著衣物退去,唯有自她們身上余留的濃郁脂粉香,作為楚云與郭嘉二人的陪客。
“這就是你平時的日子?”楚云側過頭,瞥了眼逐步加快離去步伐的姑娘們,戲謔笑道。
“我看你快活的,快趕上神仙了。”見郭嘉垂頭不語,楚云又打趣地說道。
“這你就說錯了,神仙?神仙的日子,哪里有我快活?”
郭嘉的臉皮,倒是與曹操差不多厚,二人不愧是吃住在一起的好友。
“你覺得我是在夸你嗎?”楚云還在笑,只是那笑容冰冷得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發抖。
“生氣了?”郭嘉一副很懂楚云心情的樣子,從旁取過一空酒樽,親手將之倒滿,舉到楚云面前,道:“消消氣,向你賠罪了。”
說著,他又把自己的空酒樽倒滿:“我自罰一杯,先干為敬。”
然而,楚云并沒有伸手去接這杯酒,而郭嘉自己手中那滿滿一杯酒,也被楚云一把奪過。
“你的身體,你該自己愛惜才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嗎?”
正是因為二人的交情夠深,楚云才會為郭嘉不愛惜身體而感到憤怒,先前喬紫清為郭嘉診斷開藥時,就曾三令五申警告過郭嘉,一定要注意與女子發生“親密”關系的頻率。
結果不曾想,郭嘉一回到許昌,就又恢復往日那般,整日閑暇時只知泡在風月之所,過著花天酒地的放蕩生活。
郭嘉的兩腮還因美酒而微微泛紅,但在見到楚云如此關心他的身體,他本已澄澈的眼神,變得更加清明。
他輕手將本屬于自己的酒樽,從楚云手中接過,一手拿著一枚酒樽,將它們同時放回桌案上。
“對不起,我以后會收斂的。”
這話乍一聽,怎么也不像是有誠意的道歉。
但二人四目相對時,楚云看出郭嘉眼中的真摯,這才緩著臉,還嫌不夠出氣地陰陽怪氣道:“最好別收斂,建議加大力度,這樣沒準明年我還能趕上去你墳頭上敬酒,你不是喜歡喝嗎?到時候我保準管夠,讓你在下面天天有酒喝!”
“哎呀,也別咒得這么狠嘛!我知錯了還不行?”郭嘉委屈得像個孩子似的撅起嘴。
“少來,我專程來找你,可不是來你和胡扯的。”楚云白了裝相的郭嘉一眼,道:“被你小子說中了,張楊這個短命鬼,死了。”
“我知道。”作為被曹操輪番召見過的謀士之一,郭嘉自然一清二楚。
“叔父要我和師兄一起去征討劉備。”
“我也知道,三日之后,對吧?”
“你和叔父商量過?”
“當然。”
“叔父此次為何不安排你我二人同往?”
“主公在許都有諸多事宜要安排處理,確保張繡、賈詡不會生出二心,監視關羽,外交上穩住劉表、孫策,這些事并不簡單,我自然要留下輔佐主公,幫襯一二。”
說著,郭嘉突然怪笑道:“再說,劉備又豈是你的對手?有你在旁,大公子必勝無疑,我就算隨你們一道去了,也不過是畫蛇添足而已。”
“好像是這么回事。”
楚云話音一落,二人對視著笑出聲來。
“好了,來找你,就是問問你,叔父為何不安排你隨軍出征,既然你另有要事,那就罷了。”
“沒關系,我留在許都,一樣能配合你。”
“你是說,待我和師兄勝了,由你散播消息給到鄴城?”
“正是。”
“那我便放心了。”楚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此次來找郭嘉,也正是這個目的。
“你要走了?”見楚云起身活動著久坐而感到麻木的雙腿,郭嘉眨眼問道。
“這地方的胭脂味嗆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楚云揉著眼睛,皺眉抱怨道。
二人隨口互相調侃幾句后,郭嘉便送楚云在無數姑娘如花團錦簇般的簇擁下,離開了這風月之地。
瑣事已辦得妥當,楚云便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家府邸。
三日的時間并不長,楚云與喬紫清如新婚愛人般,如膠似漆地在家膩了三日,便在未婚妻的祝福下,與曹昂一同率軍出征。
“師弟,接下來該讓三軍做準備,盡早渡河,還是先去洛陽,再準備渡河直面劉備大軍?”
行軍五日,大軍已兵至滎陽,北面便是湍急的河流,眼下天色尚早,位于中軍的曹昂便垂詢身旁的楚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二人同是騎在馬背之上,楚云遙望著河流對岸,看似是風平浪靜。
“還是先率大軍趕往洛陽吧,我們出兵五日,消息怕是早已傳到劉備的口中,他怕是對我們大軍的動向有所掌握,現在就渡河,既起不到奇襲的效果,又無異于孤軍深入,百害而無一利。”
楚云倒是沒瞧見河對岸有什么伏兵的動向,但己方在兵力數量、質量上都占據絕對優勢,這么輕松的一場戰役,不該采取冒險的舉動,以免陰溝里翻船。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優勢很大不要浪。
“也好,那我們就一路西進吧。”
曹昂將命令傳達下去,大軍即刻向西開拔,平安穿過虎牢關,用時兩日,與在洛陽駐守的曹純匯合。
曹操的指示早已傳達到洛陽,曹純大開長門迎曹昂、楚云大軍入城,不但如此,還特地大擺宴席,迎接二人。
這曹純是曹操堂弟,曹仁的親弟弟,年紀不過二十七歲,便以驍勇善戰知名,被曹操委以重任,督守司州。
當他聽聞曹昂、楚云選擇來洛陽暫駐,喜不自勝,作為曹氏集團的宗族將領,他與曹洪還有其他宗族大將一樣,知曉楚云的厲害,只因常年在外獨自領兵,難得回許都一趟,而屢屢錯失與楚云結交的良機。
這次,總算逮到機會的他,自是不會放過與楚云交好的打算。
入城后,酒宴之上,曹純對曹昂、楚云是禮遇有加,連連敬酒,言辭之中,懇切地流露出對楚云的敬佩,其結交之意,楚云、曹昂皆是感受得清清楚楚。
曹純本就是曹氏之人,且是個人品端正禮賢下士,又頗有才能的良將,楚云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也就順著曹純的意思,跟他好生洽談,互相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席間,曹純也知道楚云、曹昂不會久留,來洛陽只是暫且歇腳,很快就會率軍渡河北上,攻打整個河內郡。
為表交好誠意,曹純特地派人將預先準備好的二百匹戰馬,以及五千石糧草送到曹昂、楚云等人的大營,這些物資雖不說太多,但想必也是曹純平日省吃儉用,擠出來的,對他而言,算是一大手筆。
楚云本不想收下,但與曹昂商量一下,覺得若是拒絕,等于太不給曹純面子,一想反正也是便宜了曹昂,肥水不流外人田,索性就謝過曹純,欣然收下。
又過兩日,做好準備的曹昂、楚云與曹純別過,率軍準備渡河北上。
今日的河流很平靜,楚云先是派探馬在河岸附近四處仔細打探,確認附近并無敵軍后,才讓曹昂下令全軍渡河。
若是水流湍急,渡河并不容易,還好天公作美,并未降雨,將士們尚且需要穩步前行,羽林騎們率先縱馬渡河,進行警戒。
輜重部隊們最后渡河,攻城器械要送到對岸屬實要花費一番功夫,好生忙碌后,待大軍盡數順利登上河岸,楚云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師弟,北面便是河陽縣,我們是先就地扎營,生火做飯,待下午再進軍攻破河陽,還是立刻準備進攻?”曹昂讓戰馬在河岸旁低頭飲著河水,一邊沖楚云詢問道。
“這條河流水流時急時緩,不可近水扎營,還是先前推十里扎營,并派甘寧他們去查探一下河陽的守備情況,再做定奪吧。”
此戰力求穩中求勝的楚云,認真思量了一會兒,說道。
“好,就依你的意思。”
大軍北上推進十里,未曾遭遇任何敵襲,并在一片小山丘上,就地扎營。
用先前在河岸附近取的水,生火做飯,三軍吃過午飯,甘寧等羽林輕騎們奉命繼續北進,觀察打探河陽的防務虛實。
不出一個時辰的功夫,甘寧就率軍回歸,他策馬一路趕回中軍,又翻身下馬,向正在帥帳等待情報的楚云、曹昂匯報道:“大公子,太子太傅,河陽并無守軍,百姓要么早就逃了,要么躲在家閉門不出,看樣子劉備是知道我們要來,卻不敢在河陽與我們一戰。”
河陽縣是河內郡守衛洛陽敵襲的陸地第一屏障,不過,劉備的選擇也在楚云的意料之中。
“當然沒有膽子與我們盡快決戰,若是他當真要在第一時間與我們一決雌雄,就該在河岸附近安營扎寨,并力阻我們渡河,否則的話,河陽小城,如何能讓他據城而守?”
楚云冷笑著,心想這劉備還真是只知道跑路,此時的劉備,確實還遠不成氣候。
但楚云不會就此驕縱輕敵,除非劉備咽氣,否則楚云會堅持到除掉他為止。
“那師弟你覺得劉備現在退至何處?他總不會拱手將整個河內拱手相讓給我們吧?”
“當然不會。”楚云搖了搖頭,分析道:“如果先前的情報無誤,河內共有兩萬五千守軍,從河陽的兵力被抽走來看,大概分散在其他各郡縣的守軍都被劉備抽調并集中起來,看來他還是老一套,要集中兵力固守一點,那么這個點,一定是一座可以供他據城而守的堅城。”
“這么說的話,只有河內縣了!”曹昂恍然大悟,在沙盤上用手點出河內縣的位置,道:“那我們就直取河內,一舉破城!”
“確實要抓緊時間,不過也不比急于一時,師兄,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不妨留下兩千守軍占據河陽縣,并嚴令將士不得燒殺劫掠,務必對百姓秋毫無犯,并任由城內百姓出城逃離。”
“師弟是想借此,讓出城的百姓將這消息傳遞出去,動搖河內各郡縣的士氣?”曹昂兩手拳掌相擊,面露喜色問道。
“正是,河內將士大多是出身本地,若得知家人親友被善待,必戰意大減,對我們即將展開的攻城十分有利。”
“也好,那我們就先占據河陽,再派人打探都有哪些城池守備空虛,依照此法,逐個攻心!”
曹昂的悟性著實不錯,一經楚云點撥,就悟出舉一反三之法。
“師兄,這樣太耗費時間了,攻城之事也不可如此遲緩。”楚云又搖頭道。
“哈……?為何?”曹昂本以為自己很聰明,不曾想一個自認為好的點子,被楚云反駁。
我在曹營當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