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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鷹神儺面(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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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絕不可能!”

  “話可不能這么說,骰子已是新換,蓋盅還是姑娘親手所開。現在大家親眼見姑娘搖出一個兩點,而楊某這邊卻是三點……三點自然大過兩點,這局如何不是楊某贏了?”

  從點數多寡上論,這局自然又是楊從循贏了。

  然天底下那些開賭坊的,

  哪個不是做大錢進小錢出的買賣,自然無理也要攪鬧三分。

  這些人執意堅稱京娘這局骰子莫名其妙少了一顆,肯定有問題,因此輸贏斷不能作數。

  似這般渾賴,試問楊從循這方如何肯依?

  畢竟他們可是一早就準備好上場吵架,必要時更要放對廝打的人手……此等伏兵不用,

  更待何時?

  關門,放狗!

  只見楊從循朝身后使一個眼色,早就摩拳擦掌的‘食通天’一伙登時喜上眉梢:“你們這些生孩子沒屁眼的缺德玩意兒,

  都輸成這般模樣還在一旁咬牙不認,可見是平日出千做鬼習慣的!”

  話音未落,就見食通天一馬當先,三兩步搶出人群,接著便神色恨恨得朝地上一啐:“呸,爺爺前些日子定是冤鬼遮眼,這才神使鬼差地捧著自家銀錢來同你等博叉……我說哥幾個你們在等什么?還不趕緊將這騙人血汗錢的場子給我砸了!”

  這一聲令下,‘食通天’手下那些救火班快紛紛在口中答應一聲,接著便和賭場一方豢養的護院打手胸頂胸臉貼臉得撞在一塊兒。

  論理,‘食通天’一行本不敵這些身寬體壯的職業打手,奈何方才京娘那一局卻是實實在在的輸了。

  這些護院打手一邊嘴上與人大聲還口喝罵,一邊不禁也在心下小聲嘀咕。

  “再如何說,那三點也是穩贏了兩點……主人家里有錢有勢,即便不開這間賭坊也自有吃有喝;俺們兄弟幾個今后可還要在坊這行里混飯輒,回頭要是傳出去賭輸不認還動人的名頭,那可就真自走絕路了。”

  因此,這些護院打手嘴上喊得一個比一個大聲,實則出工不出力,

  十七八個壯健漢子愣是讓‘食通天’手底下幾個干柴棒一般的救火班快你推我擠地‘戰’了個旗鼓相當。

  間或還有打手在人群中朝對面使眼色,擠眉弄眼得一再示好,就差沒把自家懷中的錢袋整個掏出來掖在對面懷中。

  可想而知,這種程度的互相推搡,注定就是一場過家家似的鬧劇。

  好在,這場鬧劇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就在楊從循抱著膀子,不住口得為場中互相推搡的人群吶喊助威之時,一旁倒扣在桌上的蓋盅突然發出“啵”的一聲輕響,接著便往一側翻倒。

  就在在蓋盅倒下的那一瞬間,一個肉色的影子從其下鉆出,如一條受驚蜥蜴般在桌上“嗖嗖”爬動幾步,接著便凌空一躍,“啪”的一聲,掛在目瞪口呆的楊從循身上,一扭一扭地往后者胸口處鉆去。

  直到此刻,周遭眾人方才看清楚肉色影子的真形實貌……那居然是一只從手腕處齊刷刷斷開來的手掌!

  這不是楊從循在黃仙金礦上收服的行穢,魖么?

  原來,楊從循以查驗薛二是否在蓋盅內涂膠為借口,

  堂而皇之地將自家右手整個伸入蓋盅之內,

  暗中卻是將一早偽裝成自家右手的“魖”整個塞了進去。

  像“魖”這種行穢,

  往往在世間有‘酒壇怪手’之類的綽號……人家就喜歡鉆這種周身只留一個開口的瓶瓶罐罐,進了蓋盅就像回到老家一樣,登時就將‘手腕’處的吸盤往蓋盅頂上一吸,穩穩當當地藏在里面。

  這便是賭坊老手京娘一再敗在楊從循手下的原因……莫說扔幾個骰子,下回開盅,里面能剪刀石頭布地猜兩拳信不?

  眼見替自已出千的魖被人發覺,楊從循登時心下一凜,暗道一聲“本主出場”,連忙打起精神仔細戒備。

  只聽一陣猶如枯木摩擦般怪笑桀桀響起:“難怪這后生如此有恃無恐,居然連行穢都能馴為己用,果然了得,嘿嘿嘿!”

  說話間,自打賭坊后門處,顫顫巍巍地走進一個手拄虬木杖,頭纏青絲布,渾身上下都攏在一頂皂色大氅之下,唯獨精赤著拄杖那條胳臂的矮個男子。

  這男子須白頂禿滿面皺紋皆深如刀砍斧劈,顯然年齒不輕,更生得顴凸眼凹鼻勾唇翻,果然十分怪形奇相。

  一見拄杖老翁入內,京娘等賭坊中人齊齊色變,趕忙垂首行禮,恭敬謙卑地尊道:“竟然驚擾上人清修,還乞恕罪,我等自當料理此處首尾,絕不敢勞您大駕……”

  這廂話尚未盡,那名老翁卻突然將手中虬木杖往地上重重一頓,作色怒道:“個個都標榜自己端賭行這碗飯,怎個連行里的規矩都忘了?即便人家后生出千在先,只要未能當場識破,那便是自家輸了。你等非但不肯照注賠銀,反倒口口聲聲要與人家動手,這卻是何道理?”

  說罷,那老者扭頭沖著楊從循桀桀一笑:“老朽平日御下無方,倒教人瞧了笑話……桌上的銀兩錢票,后生你盡皆取去不妨。”

  諸位看官想必心下明了,這個拄杖徐行的老翁,便是前述行毒使蠱,做起事來心狠手辣的枯木上人。

  這枯木上人原本在賭坊后院密室內打坐修行,忽然聽聞室外有人亂哄哄地跑動吵鬧。

待遣人一番查問后,方知是今日賭場中來了砸場鬧事的硬茬子,己方一時間應對乏術,已接連輸了兩局  本就深恨囊中拮據的枯木上人如何能眼睜睜地看人從賭坊中贏取銀兩,于是坐也不打,趕忙來前院察看究竟。

  雖然賭坊眾人不知楊從循在蓋盅里暗藏行穢,卻被枯木上人一眼看破……魖既歸屬行穢,自然所居所到之處皆有一絲穢氣,雖不到作祟害人的地步,卻如何能瞞過枯木上人這等修行人士的眼睛?

  只不過枯木上人一時誤會了楊從循豢養魖穢的本意,以為其也是走邪途的鄉野術士,這才起了招攬納才之心,非但沒有喊打喊殺,反倒溫言撫慰給金贈銀。

  眼見藏身沆瀣的妖人已被自己成功誘出,楊從循頓時將臉上的偽裝盡數扯下,當即冷哼一聲:“這些銀兩楊某自然要取,不過卻是當成爾等出千弄詭的贓證,送到官家老爺處發落……”

  楊從循話音未落,一直端坐其肩頭的胡三突然“哎呦”一聲慘叫,俯身一個倒栽蔥,頭下尾上地摔落。

  突然間變生掣肘,楊從循一時間無暇多想,只下意識伸手向前一撈,總算將胡三的大紅尾巴抄在手中,沒讓小狐貍與大地母親來一次親密接觸。

  然而狐貍尾巴剛一入手,楊從循頓時心里一個“咯噔”:胡三尾巴上原本緊實厚重的長毛不知何故突然間禿了一個‘大洞’,洞底只剩下一層刺刺拉拉還有點扎手的毛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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