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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鷹神儺面(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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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兄,那天你為啥不答應晉昌的招攬呢?那可是五品游擊參將的頂子哎,咋說也抵得過一任知府了。”

  此言一出,楊從循頓時就曲起兩指在小狐貍頭頂上的鷹神面具上重重一彈:“還玩上癮了是吧?那‘魕’沒告訴你正確答案么?”

  “嘻,聽它‘說’,哪有直接聽楊兄你過癮。再說只有兩相印證過了,才知道‘魕’說的對不對……再玩一次么,楊兄,最后一次!”

  發覺胡三公然耍起無賴,楊從循沒奈何地連連搖頭:“真是拿你沒轍,不過這可是最后一次啊!并且胡三你得向我保證,鷹神儺面的秘密絕對不能告訴靈雀,青漓更不行!”

  “切,真沒勁……好吧,我胡三對天地莊重起誓,如果我把鷹神儺面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就罰我今后都沒有雞腿吃。”

  雖然小狐貍覺得空有寶貝卻不能跟相好的吹噓顯擺實在是著錦夜行,到底還是扭不過一旁虎視眈眈楊從循,最后還是當面發了個不疼不癢的‘毒誓’。

  然而在發完毒誓之后,小狐貍又在心里暗暗補了一句:“大不了今后再吃雞時,先把雞腿擰下來給青漓,我胡三就吃剩下的部分。”

  見胡三總算服軟認輸,楊從循滿意地點點頭:“一來為兄上山修道歸真多日,早就淡了這顆熱衷功名的俗世之心;二來就是這個五品參將……那就是個陷人的坑啊。”

  盡管晉昌一口一個“xj不是人呆的地方”,然而能洞悉世人心機的‘魕’卻清楚無誤的‘告訴’楊從循,晉昌他早就做好了返回xj履任的準備。

  當然了,不能是最近兩年。

  作為一個在wlmq行營里摸爬滾打了十來年的知兵宿將,晉昌比任何外人都清楚自己轄區內那看似波瀾不興的水面之下究竟潛伏了多少股洶涌澎湃的暗流。

  前朝剛剛討伐平定的準噶爾余部,蠢蠢欲動的沙俄開拓殖民團,快馬彎刀來去無蹤的哥薩克盜匪,以及行事詭秘的拜火教余孽……

  毫不夸張的說,將來這塊地面上一定會亂成一鍋粥,具體只是爆發時間早晚問題。

  晉昌他一點都不怕打仗,并且經常還在知己親信面前表示,武將頭上的頂子就該用敵人的鮮血染紅。

  只要上面能授予自己三萬久經沙場的精銳士卒,晉昌有把握能在兩年內將轄區全部隱患挨個平息。

  當然,前提是他被朝廷委以兵權,親帥大軍前去xj平亂……外任鎮將被朝廷下詔委兵平亂,則證明上面將晉昌倚為泰山之靠,將來如何富貴榮華,自不必說。

  但要是暴亂發生晉昌擔任wlmq行營都統任期內……對不住,這叫‘官逼民反,邊關鎮將安撫不利’。

  就算晉昌之后成功鎮壓了暴亂,也不過是將功補過,既往不咎而已。

  所以,晉昌目前正竭力避免的狀況就是‘自己任職xj期間轄區內爆發暴亂’。

  想不去wlmq行營頂缸,那就得設法在盛京將軍的位置上多‘賴’幾年。

  而想在盛京將軍的位置上遷延,就得設法抓住幾個密旨上指名的妖人,交給上面發落交差。

  不然,一封‘該員辦差不利,對皇差敷衍塞責,著發回原任效力贖罪’的折子就足以讓眼下如坐針氈的晉昌哭都找不到調門。

  如今天降楊從循這根能抓妖人的‘救命稻草’,晉昌無論如何都要緊緊抓住,為此封官許愿都不在話下。

  然而反觀楊從循這邊,晉昌所能給出的封賞其實挺……雞肋。

  雖然晉昌身居滿洲將軍的要職,能在盛京城中說一不二,但京城兵部武備司衙門卻不是他的地盤,絕不可能依照晉昌授意,隨隨便便給人敘名甲補履歷。

  說白了,晉昌口中五品游擊參將的前程,其實就是空口許下的一個‘黑’官,實際上不過是晉昌隨身侍衛的隊頭。

  這隨身侍衛就相當于晉昌自掏腰包雇傭的私人保鏢,自然他想雇誰就雇誰。

  只要侍衛總人數不超出朝廷規定的編制,具體選誰用誰,上邊兒一概不管。

  反正將來因為保鏢本領不濟而被刺客一劍刺穿胸膛的倒霉蛋兒也不會是別人。

  如不出意外,楊從循今后指揮的部屬將是晉昌指派的隨身侍衛;他所領的俸祿軍餉,也是從晉昌自家小金庫里挪騰出來的私房錢。

  總之就是一點……在兵部武備衙門的簿冊上絕對找不到楊從循的名字。

  將晉昌伺候好了,你才是這個‘五品游擊參將’!

  要是哪天晉昌把臉一抹不肯再認賬,楊從循立時就得被打回原形。

  楊從循肯定不傻,就算沒有知情會意的‘魕’在一旁時刻提點,也不會為區區一個‘五品游擊參將’的頂子,就入了晉昌的彀中。

  更何況晉昌也不過是心血來潮,隨口封一小官許愿。

  他見楊從循隨即起身施禮婉拒,也就沒有繼續堅持,不過抬手虛虛一按,未等后者落座就在腦海里轉起了其它念頭。

  這下,楊從循可就真有點招架不住了。

  師爺……啊不,那個‘魕’啊,你倒是給解釋解釋。

  啥叫‘施粉薰黛胸懷寬廣’,‘藤蘿倚木仰髓知味’?

  何為‘盤正條順身嬌體柔’,‘弱柳扶風我心亦憐’?

  怎生‘秋瞳剪水星眸勾魂’,‘睫朔眉彎顧盼生姿’?

  更有‘點絳櫻唇貝齒剖瓠’,‘蘿莉清音既萌還嗲’?

  乃至‘蓮弓虧虧盈盈一握’,‘藤蘿倚木仰髓知味’?

  以上這些,楊從循表示自己雖然認識其中字詞,但卻完全不能理解句子的意思,更不能阻止一幅接著一幅的限制級畫面不要錢似地往自己腦袋里鉆。

  就這樣,楊從循借口不勝酒力,故意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向晉昌告罪,待后者稍一頷首,便急匆匆地逃席而去。

  說來也巧,當楊從循趕回先前歇宿的客棧時,正碰見王管事獨自一人坐在客店大堂中,正就著案桌上那盞昏黃不明的油燈寫寫畫畫,不時還要取過放在一旁的算盤,劈里啪啦地撥打幾下數珠。

  見一身酒氣的楊從循推門而入,正在盤賬的王管事忙不迭地丟下手中物事,順手端起桌上一碗濃茶迎上前去:“少東家應酬辛苦,且先吃碗茶解解酒吧。”

  待楊從循接過茶盅,王管事笑呵呵地回身一指桌上的賬簿:“給少東家報喜,自從有盛京將軍在后頭給咱撐腰,往日恨不得找各種借口拿捏咱的商家們幾乎快踩平了這福來客棧的門檻。不過兩日光景,咱打京城帶來的絲綢南貨就銷售一空,眼下連貨款都已送來大半,等找機會去集市上收攏一批人參貂皮,咱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見自家生意做得格外順暢,饒是正鬧酒燒心的楊從循不禁也喜笑顏開。

  “那敢情好。咱這趟出關販貨,雖說路上著實出了不少亂子,到底還是將這筆大買賣做成了,真是仰仗管事和眾家兄弟一道戮力同心。沒說的,等回到京城,楊某定在最好的館子里給大家擺上一桌慶功。”

  這趟出關遠行,楊從循身上不免也沾染了些滿人勛貴們身上那種頤指氣使的浮夸習氣,將一旁的王管事也逗得捻須嘿笑起來。

  又玩笑了兩句,楊從循突然一拍腦門:“險些將此節忘了,敢問管事,近來城中山貨集市上可有好些的鹿胎么?”

  聞聽楊從循想找鹿胎,王管事臉上的神情頓時微妙起來:“有道是有,可東家您找那玩意兒干啥?”

  當得知楊從循居然隨口在酒席上許了晉昌一副鹿胎,王管事頓時重重跌足:“我的小祖宗,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你當真許了那盛京將軍一副鹿胎?這下可壞大事了!”

  (真實歷史上,晉昌于嘉慶八年因辦事不利的罪名被嘉慶皇帝革去滿洲將軍職務,再三年后經宗人府上奏復出為烏里雅蘇臺將軍。

  愛新覺羅.晉昌之后的人生軌跡就一直在xj任上兜兜轉轉,最終于道光八年,也就是1826年在伊犁將軍任上失意病逝。

  作為清朝中后期一位杰出的軍事將領,晉昌鎮守xj時的作為的確可圈可點,各路潛伏的危機都被其扼殺在萌芽狀態,使得邊疆態勢穩定了數十年。

  等到1840年鴉片戰爭之后,清朝國力急速衰落,xj地區再度陷入紛亂的洪流之中。

  再往后,就是左宗棠抬棺明志,揮軍收復伊犁的事跡了。

  有時不禁在想,要是歷史上真有一位能幫助晉昌捉拿妖人的‘楊從循’,會不會之后的歷史都能為之改寫呢?

  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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