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身后傳來黑狼那猶如千年寒冰一般的聲音,楊從循和小胡三頓時就覺頭皮發麻。
待到回一望,兩人更是雙雙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那黑狼居然人一般依靠兩條后腿杵地,弓著腰慢騰騰從吐焰升騰的紅蓮當中走了出來。
這黑狼一邊低頭弓腰得走,一邊皺著眉頭,抬起兩只粗大而又鋒利的前爪撲打撕扯身上那些兀自燃燒的狼毛,不時有燒得半焦的狼毛從其身上簌簌得飄落下來。
天,胡三他依靠一整塊下品火靈石才引動紅蓮怒焰……竟然只燒掉這黑狼的幾撮鬃毛?
一見自己的攻擊竟然徒勞無功,眼角還掛著一滴淚珠的小狐貍登時就將嘴巴張得足能生吞下一只母雞,把腦袋往楊從循懷里一縮,接著一抬尾巴,就想撅屁股。
就在這時,楊從循猛得用手一提胡三的后頸皮,將其身子抄起來往身后一甩,接著一抖手中長劍。
那劍尖先是“嗡”得一聲炸開豆粒大小的劍花,接著便如一點寒芒,奔著黑狼的眼睛直刺而去!
見楊從循挺劍刺來,那黑狼不但沒有起身閃避,反而嘲弄獵物似得沖前者咧了一下嘴,兀自抬著兩只爪子繼續拍打身上未熄的殘燼。
待楊從循挺劍沖到身前一丈來遠的地方,黑狼的目光突然一凝,嘴角輕咧,一絲陰謀得呈似的奸笑轉瞬即逝,虛按在身上的一雙前爪猛得雙雙抬起,爪尖指甲陡然暴漲出五寸多長,如同八把鋒利無匹的鋼刀,奔著楊從循前胸惡狠狠得刺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三分幽怨三分落寞還有四分癲狂的嗓音突然在人狼對峙的場中炸響:“月亮出來,那個爬山坡喲!”
這句念白唱詞是如此得狂放不羈,出現的場合又是如此突兀違和,一時間就連殺氣騰騰的黑狼都愕然止步,將探出去得雙爪訕訕得收回再舉在胸前,一臉疑惑得四下張望。
突然有紅影一閃而過,原來卻是小狐貍胡三大張四肢著地,撅著大紅尾巴二度躍入場中,那張又寬又大的狐貍嘴巴中輕輕橫叼著一根四五寸長,上面滿是蠅頭大小孔眼的竹管。
只見胡三他忽然挑釁式得抬頭,沖著黑狼一鼓腮幫,頓時先前那個如怨似泣的嗓音從竹管中再度響起:“爬上山坡,拿眼去尋阿哥!”
感覺自己受到愚弄的黑狼頓時將腰板一挺,昂首向天“嗷嗚”一聲憤怒長嘯!
這聲長嘯余音尚未停絕,場周那些持叉獵戶個個震得心神俱亂,這手中鋼叉再也拿捏不住,登時就叮叮當當得落了一地。
然而小狐貍卻絲毫不為狼嘯聲所懾,只曲起兩個爪指,沖著竹管口上的軟塞重重一彈!
只聽“啵”得一聲,那竹管口的塞子應聲而落,從中“嗡”得一下飛出一個周身閃著幽幽冷光的慘白‘骷髏’。
就見這‘骷髏’在場中忽忽悠悠得兜了大半個圈子,最后懸停在黑狼頭頂三尺來高的地方。
突然小狐貍的聲音在黑狼頭頂之上突兀得響起:“既然會說人話,那八成也能聽懂……尋到了阿哥,奴家心里好歡樂!!”
一聽小狐貍那如同未曾變聲的孩童一般得戲謔嗓音居然瞬間無縫轉接成先前那個幽怨似泣的戲腔,饒是兇殘嗜血的黑狼一時間也懵了圈,忙不迭得抬著兩只前爪,去撲打驅趕頭頂上懸停的閃光骷髏。
好容易捕捉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楊從循頓時精神一振,再度挺劍殺了上來。
只是這回楊道士出劍姿勢遠不如上回飄逸灑脫,這一手挺劍,而另一只手卻抄在懷里摸來摸去的動作看上去實在是……有些猥瑣,難不成是在捫虱子?
說時遲那時快。
卻說那楊從循幾步沖到黑狼身前,這手中寶劍卻未曾攻向黑狼耳目要害,反倒重重點在黑狼探出迎敵的大爪子。
只見楊從循借助手中寶劍這一點之力,整個身子頓時倒退著向后飄去,同時那只探入懷中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中拔出,一把細碎堪比精鹽的白色粉末登時就將黑狼那麥斗般大的腦袋籠罩起來。
就聽小狐貍氣急敗壞的嗓音在黑狼頭頂之上響起:“我的安息茴香!!……楊聿你這個敗家子!這種上好的西域白茴香,幾錢末子就值一兩銀子!三爺我平時烤雞腿都舍不得多放,你這貨居然一把全給揚了?!”
雖然在打架對剛之時,沖對手沒頭沒腦得扔一把孜然末子有些太無厘頭,但這一把就丟出去十好幾兩銀子的灑幣打法卻相當有效……慢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乾坤一擲?!
顯然對面那頭會講人話的黑狼不曉得孜然粉的厲害,登時就被瞇了眼睛,而后在極度驚駭下,又鬼使神差得大張口鼻,使勁這么一吸……于是剩下的孜然末子也大都被這條黑狼給吸入口鼻之中。
這下,黑狼可算是領教到苦頭,再也顧不得攻擊楊從循與胡三兩個,舉起兩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朝著自個臉上沒頭沒腦抓撓扒搔起來。
趁著這個空檔兒,楊從循手持寶劍,再度悄悄摸到黑狼側面,而后運起全身氣力,挺起劍來沖著黑狼的一只耳洞,狠狠得刺了下去:“妖孽,受死吧!”
萬萬沒想到,那頭黑狼全身上下竟然都如鑌鐵一般堅硬。
楊從循拼盡的全力一劍雖然正正得刺中黑狼的耳洞,卻沒能像其想象中的那樣一擊貫顱。
這劍尖只扎入皮肉兩寸多深就難以為繼,整把劍如同卡在狼頭上似的,再也不得寸進!
那黑狼仆一吃痛,立時就將腦袋左右奮力一撥。
就聽“咔”得一聲脆響,楊從循手中那柄精鋼打制的寶劍劍刃竟然在這一掙之下,自當中齊刷刷得斷作兩截!
只余下楊從循攥著手中小半截殘劍,盯著斷刃上整齊的茬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