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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附身丹宦(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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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文,話那劉兆璘假意誆那胡僧,言稱嘉靖皇帝已經欽點一名寢殿貼身伺候的宮女作為胡僧移魂時的‘附身’……只要胡僧你明日亮之前能成功附在那個宮女身上,沖陛下來上一段家鄉話,那就萬事大吉了。

  不知是計的胡僧自是欣然應允,連忙從活丹上刮了些末子并滴上幾滴自己的鮮血后一并交給劉兆璘,讓其想辦法偷偷誘使那宮女服下。

  待劉兆璘他回報一切均已安排‘妥當’后,胡僧就開始摩拳擦掌,興沖沖得準備移魂。

  然而等胡僧躺下施展移魂術后,劉兆璘他先耐著性子等了一盞茶的光景,這才躡手潛足得湊到近前,取出袖筒之內藏著的金針,認準胡僧口鼻之間的‘人織穴狠狠刺下。

  見針入血出,而那躺在床上的胡僧仍像沒知覺般毫無動靜,劉兆璘心下稍定,連忙取出兩包一早就調好的細辛藜蘆粉化在酒里,先篩一杯撬開那胡僧之口灌下,接著又一狠心,端起一杯酒仰脖一口吞下。

  原來就在今早些時候,劉兆璘已經悄悄喚過一個早就使銀子喂飽聊心腹黃門,先賞其一杯水酒,接著便以近日要出宮采買一批珍貴藥材為名,安排這個黃門先行出宮替自己打前站,與那些藥材商提前接觸一下。

  那黃門不知是計,還以為這是劉兆璘有意挑自己出去發財,于是便興沖沖得端起桌上那杯摻有劉兆璘血的活丹粉的酒水一口吞下飲下,接著便持著蓋有劉兆璘御丹房總管印信的公干文書,前去皇城司換領腰牌出宮了。

  待這廂安排妥當,那劉兆璘才派人去請胡僧,向其假稱今夜要在嘉靖皇帝面前施展移魂附身之術,以便博取皇帝的信任。

  其實劉兆璘原本打算直接附在這胡僧身上出宮,然而卻有多舌之人從中作梗,徹底斷了劉兆璘原先布下的后路。

  還請諸位看官熟思,不論胡僧的不老之術是否為真,得知消息的嘉靖皇帝都要親自會一會這個胡僧:倘是真,那就命其留在宮中指導自己習練這不老仙術;若為假,就直接治其欺君之罪,直接剮了拉倒……不論如何,今后這胡僧都不可能有隨意踏出宮門的自由了!

  既然胡僧你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就干脆去死吧,大不了我劉兆璘還了你這條命就是!

  于是劉兆璘先悄悄扔了胡僧給的活丹粉,接著一狠心在酒里下了細辛藜蘆粉,利用‘細辛’與‘藜蘆’藥性相攻生毒的特點,毒死自己與胡僧,以此偽造出一副丹藥中毒身亡的情形出來。

  這里得再多交待幾句,否則不懂藥理的讀者要懵圈了。

  按《本草綱目》所載,‘藜蘆’殺蟲催吐,是大夫在嘗藥試方后不慎中毒時常服的催吐解毒藥,但‘藜蘆’這味催吐的中藥卻并非在所有場合都能通用!

  據醫典《儒門事親》載,在中藥當中有十八對藥性相反的冤家對頭,總稱‘十八反’,乃是‘半蔞貝蘞芨攻烏:藻戟芫遂俱戰草,諸參辛芍叛藜蘆’。

  (烏頭反半夏、瓜蔞、貝母、白蘞、白芨;甘草反海藻、大戟、芫花、甘遂;藜蘆反細辛、芍藥、人參、沙參、丹參、玄參、苦參。)

  你只要記住一點,那就是‘藜蘆’的冤家對頭主要是一大幫‘參’,各種各樣的‘參’!

  像‘參’這么名貴的藥材,自然是各種仙丹靈藥的常客……就算不直接入藥,多半也會拿參湯合藥或者送服丹藥。

  要是使用者稍有不慎,在服用摻有參湯的丹藥中毒后,一時情急操起桌上那壺摻有藜蘆的酒仰脖一灌……本想催吐卻因此‘誤服’反藥毒上加毒,就此一命嗚呼,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劉兆璘他本就是一代名醫,自然對此節心中有數,正好配合‘附身移魂時,原本的身子會在魂魄離開之時不自主嘔吐’這一副癥,裝出一副丹藥中毒大吐而死的假象出來。

  就算嘉靖皇帝真得找御醫來驗尸,人家一聞酒壺里那股藜蘆的特殊味道,多半也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這嘉靖皇帝如果見到劉兆璘因為替主嘗丹而‘獻身捐軀’,這一感動,多半會囑咐近臣將劉兆璘與胡僧兩個厚葬。

  如此一來,就沒有廠衛介入調查劉兆璘與胡僧的真正死因,那個被劉兆璘遣出皇城公干的黃門也就可以帶著他劉兆璘的魂魄,趁亂逃之夭夭了。

  哎,這位看官問了,既然打譜要讓皇帝誤會自己是嘗藥中毒,那直接就在酒里下人參藜蘆粉不就結了?這里關細辛什么事情?

  當然有關了,因為人參有一股十分特殊的甘香,有經驗的大夫一聞就能分辨出來……在一壺酒里同時加入藥性相攻的藜蘆與人參,這可是連藥鋪學徒都不可能犯的低級錯誤!

  正是因為‘細辛’它不像人參藜蘆那樣具有可以被嗅出來的特殊味道,所以才被劉兆璘下在酒里,偽裝成酒里只有藜蘆的樣子……反正也不會有人敢再喝這壺酒,除非他想和地上那倆死人作伴。

  閑言少敘,卻那劉兆璘如愿以償得附在出宮采買藥材的黃門身上混出宮外,又去自己(劉兆璘)開戶立漳那家錢莊里,打著替劉總管取款公干的由頭,從錢莊里提了一筆款子出來。

  正因為這個黃門是劉兆璘專門培養的心腹,之前就曾去提過幾筆款子,于是錢莊賬房也不疑有他,就這樣把五千兩銀票并三百兩散碎銀子付給了被附身的黃門。

  就這樣,劉兆璘他喬裝易服,在京城附近尋了一處偏僻的山村提心吊膽得隱居起來(不敢跑遠,怕一副太監口音被人聽出問題來)。

  時間一轉眼就過了大半年,然而京城那邊卻毫無搜捕私逃太監的動靜,這時劉兆璘他終于放下心來,開始準備下一步移魂換身的計劃。

  正巧劉兆璘他此時的右鄰是一個開館授學的外地書生,于是劉兆璘就以自己一屆因病退職的內侍黃門,在簇舉目無親,今封佳節倍感孤獨為由,置辦了一著豐盛的酒菜,邀請隔壁這位教書先生移步共享。

  那書生一來可能畏懼這個昔日皇城內宦的名頭,二來多半是其日子過得實在太過清苦,尋常也不見甚葷腥,于是欣然前往飲宴,就這樣上了劉兆璘的金鉤。

  卻那劉兆璘在轉附到書生身上之后,連身上沾染的嘔吐污漬都顧不得擦,扭頭就給此刻兀自昏迷不醒的黃門灌下一劑蒙漢藥,以免其半道醒來再壞了自己出逃的大事。

  待將房內所有金銀鈿軟都卷包燴了之后,劉兆璘他換了一身干凈衣衫,再將房門一關,扛起那個裝有全部身家的包袱,就這樣大搖大擺得奔官道去了。

  誰又能想到,正在前方等待著劉兆璘的,竟會是一處萬劫不復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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