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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聘貓疑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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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女兒夤夜失蹤,這下可把成都府劉通判劉老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頓時就拍案而起,大聲吩咐左右趕緊去通知門樓處值守的門官不許開城。

  接著劉老爺急匆匆得換上官府,趕去通判衙門,當堂扔下了水火簽,催比闔城大小七八十號差官上街訪查,限期兩日定要捉拿這拐帶人口的惡人歸案。

  按照當時規矩,一旦老爺當堂扔了水火簽,而捕快衙差卻不能在限期之內破案,那么為首的捕頭就會被記過,一年內不得加級升遷。

  然而事情到此并不算完,在記過之后,這案子會寬限一期。

  如果兩天后仍未破案,那么捕頭和其手下的捕快都會被老爺責打板子,喚作‘限杖’,之后再寬限一期。

  要是打了板子后都不能如期破案緝兇,那么捕頭可能會被老爺以玩忽值守的罪名枷號發配。

  為了不吃官司,當時的捕頭捕快碰上比較棘手,難以在限期內破獲的案件時,多半不是絞盡腦汁去想辦法破案,而是盡力把自家身上的責任往外推。

  比如謊稱城外十五里的荒山上最近新來了一幫占山落草的賊寇,為首的匪酋名喚‘鄆城虎張三’,手里下聚攏著百十號小嘍啰。

  這些匪徒殺人放火攔路行劫,諸般惡事皆無不作。

  “咱們城里這起案子就是他們做的,老爺你趕緊給上級衙門遞送公文,請總督大人發兵去山上清剿。”

  事情到這一步就只能不了了之,一個手中無兵的老爺肯定不敢親自上山去察看虛實。

  此外老爺多半也不敢往上級衙門遞送公文,害怕被人扣上治理地方不力,官逼民反的帽子。

  這樣一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這樣稀里糊涂得將一樁謀財行劫的案子糊弄過去,從而讓真正的兇徒逍遙法。

  全然不顧那些所謂上山落草的匪徒其實只是一些因喪失土地而流離失所,不得不躲進深山里開荒,從來沒有干過攔路搶劫勾當的饑民。

  然而這一回的案子可沒有過去那么好糊弄了。

  一來這回丟失的不是尋常錢物而是劉通判老爺的獨生愛女,為了能救回女兒,劉老爺他真能豁出去往上級衙門遞送搬請朝廷大軍上山清剿匪徒的公文。

  屆時一旦在山寨里找不到劉素錦,那些誤導通判老爺要兵清剿的捕快們肯定都是謊報軍情立斬不赦的下場。

  二來就是成都府附近平坦開闊,更有豐沛江水灌溉出的沃野千里,自古就是五谷豐登六畜興旺民生和樂的福地。

  想在這塊地面上找到上山落草的強盜,那可真心不容易!

  (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有一伙盤踞在四川的軍閥居然把領地上的賦稅征收到七十年后,也就是公元二千年前后!電影‘讓子彈飛’里邊就有對這一幕生動的描寫。

  也就是四川物產豐富老百姓生活富裕,在被軍閥劣紳如此盤剝之后還能吃上口活命飯。

  要是換作是其它省份,早一拍桌子反他個娘了。)

  在劉通判的連番催逼之下,成都府闔城上下幾十個捕快衙差全都紅了眼睛,提著鎖鏈沿著街道通衢到處搜捕嫌犯。

  只要撞見陌生面孔就上前搜查盤問,一旦來人拿不出可以證明身份的路引,二話不說就用鏈子鎖上,帶回通判衙門大牢。

  可是一轉眼兩天時間過去,那當街抓回來的‘嫌犯’都快將衙門大牢塞滿了,但劉素錦小姐依舊蹤影全無。

  更糟糕的是,此時成都府的城門已經禁閉了兩天,那些進城販賣雞鴨菜蔬的小販全都無法入城。

  這家有余財的豪富之家倒還好說,那些家境一般的人家家中都已經因此斷了糧菜。

  這些人天天都來知府衙門口喊冤訴苦,倘若再繼續禁閉城門,這府城之中怕是要激起民變了。

  在知府大人的嚴辭相逼之下,劉通判不得不捏著鼻子下令開城,同時逐一甄別大牢中關押的嫌犯,將那些受了池魚之殃的倒霉蛋釋放回家。

  就在這當口,恰巧游歷到成都府的青陽道長信步進城投宿打尖。

  剛一進城門,青陽道長就發現城中的百姓十分反常得聚集在一起,三五成群得竊竊私議。

  稍加問詢打探之后,青陽道長就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打聽了個七八成。

  不過青陽道長對當地百姓口中‘劉小姐離奇失蹤一案乃造畜妖人所為’十分不以為然。

  “這位老丈您未曾親眼見過那進劉府聘貓的老嫗,何以口口聲聲得堅稱此事定是那造畜妖人所為?”

  “哎呀,道爺你有所不知,那劉老爺的千金劉素錦小姐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弱質女流。

  平日里劉小姐就連燒香拜佛都不曾出過這成都府城,向來都在城中大圣慈恩寺中進香。

  小老兒常去給寺中的大和尚們送菜,時常見劉府的女眷來此上香。

  若非被人擄去,一個連城門朝何處開都不知道的千金小姐又怎能在不知不覺間出了這成都府城?

  若不是那行蹤詭秘的造畜妖人,尋常的賊子又怎生進得了戒備森嚴的通判府?”

  雖然青陽道長覺得賣菜老翁說得一番話也有些道理,但還是覺得僅憑一籃子消失不見的四耳花貓就把整件案子歸結到造畜一節上未免太過牽強。

  “當年家師覺得那聘貓老嫗并不像是普通的造畜妖人,其中最關鍵一點就是這樁案子里的聘貓老嫗并沒有像其他造畜妖人那樣給被害人吞服藥餅,只是取出一盒‘傷藥’讓劉小姐稍稍涂抹。

  如果僅憑這點藥物就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化做牲畜,那借著在大街上偶然撞人一下的機會也能將藥下在對方身上加害。

  那豈不是一整條街的人都成了人家造的牲口?”

  聽楊從循講,當年青陽道長在得知劉素錦離奇失蹤一案后就起意要管一管這個閑事,于是便在城中找了一處客店打尖投歇。

  是夜三更時分,青陽道長特地換了一身夜行的打扮,推開客店窗戶,扳住客店外墻的磚縫,手腳并用輕輕地攀了下來。

  落地之后的青陽借著天上月光稍稍辨了辨方向,接著就按照白天賣菜老翁的指點,悄悄得向著劉通判府摸了過去。

  正如白天那個賣菜老翁所言,青陽道長也不認為一個從沒出過城門的千金小姐能夠不被旁人發覺得溜出禁閉的成都府城。

  再加上這兩日,被限期逼紅了眼的衙役在城中各處訪拿緝捕人犯,這城中但凡是能藏住人的犄角旮旯都被捕頭領著一大幫捕快搜檢過了。

  甚至連城墻邊上那些供乞丐棲身的簡陋棚屋都挨個進去搜了。

  那造畜的妖人就算不把劉小姐帶在身邊,也得把大活人喂藥之后變成的牲畜牢牢得帶在身邊。

  一旦某頭牲畜不和其他牲口一同擠在牲口棚里,而是一反常態得和一個大活人片刻不離,這樣豈能瞞過那些公人的眼睛?

  然而捕快們在成都城中一無所獲并不能說明這里面就沒有古怪,因為這府城中偏生就有一處地方能夠讓失蹤的劉素錦悄悄潛藏起來,完全不會驚動到任何人!

  這個地方正是那劉通判自家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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