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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奇琴異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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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楊從循從胡三那里得知整個‘替狐捐差’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很是和楊四胡三他們倆慨嘆了一番,說這小劉員外雖然得著了先人積累下的福報,但卻沒有承襲劉老爺他那種與人為善的做事風格,怕是過不了多久就得福盡禍來。

  在捧雞歡宴行將結尾之時,楊從循這才想起之前孫生托付之事,連忙把孫益亨想要求見胡三的心意向小狐貍委婉得提了一下。

  本來楊從循以為胡三他多半會找什么借口來推托,提前還特地準備了幾句說辭,孰料小狐貍聽完之后,竟然一口就答應下來。

  “見,為何不見?要不是我胡三替他居中撮合,那孫家壽材鋪能一下子就接到三樁捐冥差的生意么?這一回孫益亨他家少說也從中賺了六七十兩銀子。

  江湖慣例,這牽線說合之人,少說也得在利錢當中百里抽五。饒著俺三四兩銀子,咱們去吃他一頓又何妨?楊兄你只管知會那孫益亨,讓他多備些好酒好菜,這趟我胡三要吃回本來!”

  見胡三他一口答應,楊從循也是喜不自勝,連忙伸手另一只醬雞的雞大腿奉與胡三,之后更是連連勸進酒肉。

  那夜眾人‘秉雞夜話’,待盡興之后就各自回下處安歇,待到次日天明,楊從循在楊四的服侍下吃完早點之后,就背起書袋,像往常一樣前去學堂攻書。

  誰知楊從循他剛邁步出了自家宿夜的小院,就看見孫益亨他氣喘吁吁得打遠處跑來,一邊跑一邊還興高采烈得向自己招手:“楊兄,今日卻早,且速與我來!”

  楊從循他見狀登時一愣:“孫兄也早,但不知孫兄你尋小弟何事?難道孫兄忘了,今日早間正是伍山長親授的‘中庸應舉策’?你我二人若是去得遲了,山長面上須不好看。”

  誰知那孫益亨他卻笑嘻嘻得上前一把將楊從循的手腕恏住,轉身拖著楊從循,就往與學堂相反的方向行去:“正是因為今朝是山長親自授課,你我才好趁此機會去開上一遭眼界。”

  說罷,孫益亨他沖著楊從循意味深長得一笑:“楊兄且放心,方才我已經托人知會過今日點卯的塾師。此刻山長他只道你我二人因身子不適而外出就醫,絕不會起什么疑心。

  如今楊兄只管放心大膽得隨我前去,定然讓你大開眼界。”說完,孫益亨就將嘴搭在楊從循耳邊,壓低聲音解釋起來。

  原來這個孫益亨前些日子無意間聽書院里的幾個雜役私下悄悄議論,說伍文彪伍山長的書房里有一個紋飾精美的琴匣,據稱里面裝著一柄伍山長昔日在國子監求學期滿得授院正之職時,由京城某個大戶人家托其轉贈書院的寶琴。

  然而奇怪的卻是,伍山長他雖有寶琴,但他這人的琴藝卻相當糟糕。

  聽這幾個雜役說,去年觀柳書院中有兩個歲貢在直隸鄉試中了舉人,專門派報馬披紅掛綠得回觀柳書院報喜。

  那一回伍山長他在得知喜報后,喝了一個酩酊大醉,終于架不住院中眾人的攛掇,醉醺醺得從書房中取過琴來,乘興當眾撫了一曲……

  打那時起,書院里就沒人敢再提請山長撫琴這種事了。

  “不過小弟卻聽那幾個雜役說,這山長的琴藝雖然有些那個,但那把寶琴卻是烏木質地青金為弦,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這把寶琴還有一個不同尋常之處。”

  聽孫益亨說,方才他在廊后偷聽幾個雜役私下里議論伍山長房內的寶琴。

  這孫益亨家境富裕,兼又是家中獨子,為承家業計,其打小就常隨自家長輩一起外出赴局應酬。

  這些年在酒局之上,那教坊歌女手中妝飾華麗音色上乘的好琴,孫益亨他見了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一聽那些雜役說伍山長珍藏的那把寶琴僅是烏質金弦,不由得掩口哂笑,暗忖一聲“無知”,就搖頭準備離開了。

  然而就在這時,另外一個雜役卻神秘兮兮得開口道:“方才李七所言一點不差,那伍山長藏在書房中的寶琴的確是世上罕見的寶貝,前些天我親眼見到那柄琴在琴匣中自己彈奏!”

  當聽到伍文彪那柄琴居然可以自己彈奏,孫益亨的好奇心一下被成功勾起,連忙回身伏在廊后,繼續凝神潛聽。

  原來前些天,伍山長親自吩咐這個雜役,令其今晚初更(19-21點)左右去伙房陸大舌頭那里取兩個熱葷菜并一瓶酒來。

  這書院雜役白日里活計繁重,時常還得五更天(4-5點)就起來忙活,所以晚上一般都會早早得歇下。

  他見伍山長給自己派差送酒,頓時就暗暗得叫了一聲苦,心說山長既然索要酒菜,那今晚定是有熟人要來與他把盞夜話。

  眼下這酒菜是讓我來送,說不得待他們興盡而散之時,這收拾殘席的活計也要著落在我的身上,卻不知這些人要折騰到幾時方才罷休?也不知今晚幾時才得睡下,卻不是苦也?

  不過伍山長他可是觀柳書院的一院之長,這個雜役就算心中有再大的怨言也不敢當面表露出來,只能滿臉堆笑得點頭接下這個差事。

  然而出乎這個雜役意料的是,伍山長在囑咐完雜役晚間送酒一事之后,轉身就樂呵呵得回房去了,并沒有讓他在高會過后再來書房收拾殘席。

  這下把那個雜役樂得不行,心說這下我可算是逃過去了。

  可哪承想世事往往樂極生悲,這個雜役他當夜三更(12-1點)時分突然腹痛不止,只能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摸黑跑到后院茅廁中放茅。

  好容易解手完畢,這個雜役揉著兀自隱隱作痛的肚子,唉聲嘆氣得回房。

  然而走著走著,這個雜役突然眼珠一轉,心說眼下我起都起來了,不如就順道以前來收拾酒局的名義,去伍山長的書房那里轉轉。

  說不定山長他看在我應差勤勉的份上一高興,這酒壺中剩下的殘酒可就賞給我了。

  待主意打定,這個雜役就樂呵呵得轉身往伍山長書房的方向走去。

  當這個雜役推門走進伍山長書房所在的小院時,驚愕得發現伍山長的書房中竟然還亮著燈火。

  見狀,那雜役頓時失望得一撇嘴,心說自家攏共就送去一壺酒,還不知道來了幾個人,居然能從初更時分一直喝道現在。

  甭說了,現在八成連酒壺底兒都舔干凈了。

  見沒有好處可以指望,那雜役也沒了近前湊趣的興致,搖搖頭轉身,準備回房接著去睡。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陣悠揚悅耳的琴聲從書房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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