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前輩,請妳不用擔心,剛才那妖女雖然以毒砂打斷了妳的飛升之舉,幸好妳及時回收了大部份的力量,因此根基未受損耗,只要稍事休息一會,理應就可以恢復過來,并且重新啟動飛升之路。這一次,既然有了我們師兄妹三人從旁護法,想必一般妖邪便再難以侵害。”阮征一向藝高膽大,一拍心口,便即一力承擔起護法的重任。
陸蓉波明知雙方素昧平生,但是阮征他們卻毫不猶豫地施加援手,心中自然大受感動,連忙回道:“各位道友,如今倒也不用急于一時。反正,本來害怕要被延誤的,現在都已經被延誤了。實際上,貧道尚有一要事請求,還望阮道友能夠答應…”
“不知前輩所謂何事呢?”阮征一臉疑惑。“難道世間上還有比白日飛升更為重要的事情嗎?”
“各位道友,且聽貧道娓娓道來…”
曾幾何時,陸蓉波只不過是一個不愔世事的花季少女。
天真無邪,開朗活潑,臉上總掛上甜美的笑容。
她的母親盧氏早在她出生時便因難產而逝,她的父親陸永則是一個性格古板不茍言笑的武林隱士。從小到大,陸永與女兒一直相依為命,平日自耕自足,過著一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日子。當期時,他們父女的生活雖不富裕,卻也可算是無憂無慮,活得甚為自在寫意。
誰又料到,陸永在一次外出狩獵歸來之后,性情忽然大變,時喜時憂,魂不守舍,除了把自已整日關在房中,神神秘秘地似是在鉆研什么,幾乎從不出戶,更鮮少與同居一屋的小女兒說一句話。
當時尚不足十歲的陸蓉波雖然為此憂心忡忡,一時間,她卻也毫無辦法,只能獨力挑起家中各事,并且每日按時給父親送飯。
直到了大半年后,滿面胡渣的陸永忽然破門而出,二話不說便把女兒拉到身前,兩眼生光,雙手捧著她的小臉蛋,非常認真地觀察了一番。
片刻之后,陸永本來的一張愁眉苦臉居然露出久違了的笑容,似乎一直困擾著他的心結已迎刃而解。
不久之后,陸永便帶著女兒連日翻山越嶺,遠離人煙,好不容易終于來到了人跡罕至的莽蒼山,從此便在山中結廬隱居起來。
除此之外,陸永更開始教導女兒每天按時吐納煉氣,并傳授她一些從前聞所未聞的神奇功法,一心一意地教授她修真之道。
原來陸永在那一次出門狩獵之際,險遭狼吻,命懸一線,卻幸得云游經過的極樂真人及時發現,并且出手救下了他的一命。
陸永當時福至心靈,便即朝著極樂真人誠心跪拜起來,并且苦苦哀求將他收入門中。
當期時,極樂真人面色一沉,立即出言拒絕了陸永的拜師之請,并且直言他的仙緣遇合委實是來得太遲。
此刻,陸永方知人到中年,血氣便不復年少時般旺盛,早已錯過了筑基煉氣的最佳時機。再加上,他成家已久,兼且曾經生兒育女,非但心存不少雜念,而且體內的元陽有失,根本便無法修習最上乘的先天功法。
極樂真人可不是一般的尋常修士,而是玄門之中的泰山北斗,其為人眼高于頂,擇徒更是一向極嚴,所以只收天賦異凜的童子入門,自然看不上年華漸老的陸永。
最后,極樂真人禁不住他的死纏爛打,并且憐惜他的一片誠心,破例賜給他一部載有入門功法的道書與及一口頗為不俗的仙劍,總算是給了他一個記名弟子的身份。
回家之后,陸永雖然非常努力地埋首苦修書中的道法,但由于自身各方條件的不足,他的進境非常緩慢,遲遲未能有所突破。如此一來,他便不斷在自怨自艾,郁郁寡歡,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埋首鉆研,不再理會房間外的一切。
日子久了,陸永終憑著一股堅韌之心,持之以恒,總算是有了一個小小的突破。因此之故,他的心情亦終于有所轉變。
既然自己早已注定難以得道成仙,何不把希望留給唯一的女兒呢?
誠如大部份望子成龍的父母一樣,陸永每天都給女兒安排了密密麻麻的功課,晨昏各吐納一個時辰,中午與晚間亦各煉劍一個時辰,平日還要抽空在山上采藥,父女二人的生活亦逐漸變得非常刻苦。
陸蓉波天性至孝,從不忍拂逆父親之意,便一直在他嚴厲的管束下勤修苦煉,亦因此進步神速,逐漸展現出青出于藍之勢。
有見及此,陸永便越發對女兒寄予厚望,全心全意地加以栽培,希望將來總有一天能夠舉薦她拜入極樂真人的門下。
一轉眼間,陸蓉波便已長大成人,亭亭玉立,溫婉可人,而且亦修得一身不俗的本領,出入青冥,來去如電,功行尤在陸永之上。
某一天,陸永的一個好友凌虛子崔海客正巧來訪,此人本居于南海聚萍島白石洞,乃是陸永在修真界內的小數生死之交,如今他則帶著一名剛巧新收的弟子楊鯉一起登門。
陸永與崔海客皆是中年出家修道之人,二人的來歷與背境皆非常相似,因此他們二人意氣相投,彼此一見如故,更經常相約在一起鉆研不同的道法。
這一次,崔海客不知從那里弄來了半部殘缺不全的道書來,似懂非懂,高深莫測,于是便匆匆趕來莽蒼山,一心想與陸永一起分享與研究。
當得知凌虛子的來意后,陸永自然喜出望外,便即與好友一起閉門鉆研道書,并且讓陸蓉波好生照顧著楊鯉。
當期時,陸蓉波早已隨父修道多年,英姿颯爽,頗為成熟。相對來說,楊鯉則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因此她便把楊鯉當作是小弟一般加以照顧。楊鯉不但天資聰穎,而且生得非常英俊,笑口常開,總是逗得她的心情非常愉快。
要知道,陸蓉波與父親的生活一向枯燥平淡,平日甚少與外人接觸,因此難免芳心寂寞,自然非常喜歡與一個笑容可鞠的小弟待在一起。
由于楊鯉才剛剛入門不久,修為淺薄,尚不懂得御劍之道,所以陸蓉波便經常背著他到處飛來飛去,在莽蒼山上到處尋幽探秘,享受著非常難得的逍遙歲月。
陸蓉波與楊鯉二人雖然在山中朝夕相對,耳鬢廝磨,但是二人之間盡是姐弟之情,從來沒有做出任何逾越之事。
天有不測之風云,人有霎時之禍福。
就在崔海客與楊鯉師徒準備離去前的一天,陸蓉波一如以往般背著楊鯉,雙雙來到山中一座危崖之上,并在崖頂的一塊奇形巨石上席地而坐,一起觀賞日落的景致。
驀然間,山風忽起,楊鯉的身后飄來了一陣濃郁的花香。猛一回頭,他便發現石隙之中長出了一朵嬌艷欲滴的大紅花,此刻正在迎風招展,吐露芬芳。
這一朵大紅花有莖無葉,一枝獨秀,其中的花蕊特大,嫣紅如血,外形更似是一朵盛放中的睡蓮。
當期時,楊鯉不知道這是一朵帶有奇毒的合歡蓮,只覺得它非常好看,便伸手把它摘了下來,并送給陸蓉波作為姐弟二人惜別之禮。
殊不知,此花之毒一如烈酒,不消一會,二人同時兩眼一翻,便即昏睡不醒,口中更不斷喃喃自語,彷似醉酒一般說著一些顛三倒四的夢話。
合歡蓮本是魔道中人眼中的至寶奇花,其毒最為陰邪,唯有純陽之精方能徹底化解。本來陸楊二人同時受到此毒入侵,但年紀輕輕的楊鯉乃是三世童身,體內元陽旺盛,恰巧能慢慢消除此花的毒性。
相對來說,陸蓉波則為純陰之身,反而助長了陰邪毒性,本來理應難以活命。
哪想到,二人所在的巨石偏偏是莽蒼山上一塊億萬年的元陽靈石,歲久通靈,居然自發地釋出一股純陽精氣來解除了陸蓉波身上的陰邪之毒。
世事如棋,此料不及。陸蓉波近日正好月事剛來,竟然于不知不覺間受到了靈石的陽精所感,俏然成孕,以至發生后來石中產子的事故。
半天之后,陸永與崔海客終于發覺到二人久出不歸,內心忐忑不安,恐生變故,便即分頭御劍往附近的山頭四處尋找。
最后,陸永在兔兒崖的一塊巨石之上找到了昏睡著的二人。細看之下,陸永發現二人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只是臉泛紅霞,滿口醉話連編,彷佛就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
無巧不成話,原來就在陸永到來兔兒崖之前,山風四起,陸蓉波手上的毒花偏偏被吹落崖底,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在這樣的一番陰差陽錯之下,陸永便對二人之間的關系心生疑惑,再聯想起二人平日幾乎形影不離有說有笑的樣子,陸永便直覺認為他們曾在山中飲酒尋歡,以至最終不勝酒力醉倒野外。
孤男寡女,醉臥山頭,當真是成何體統?
陸永當時心中雖然大感憤怒,但是為了保全女兒的名聲,他卻沒有當面揭穿此事,只把二人匆匆弄醒,便即送回了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