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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純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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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也怪,雖說杜里美的鼾聲驚天動地,但這一覺下來,兩人都感覺睡眠質量很好。

  第二天,兩人在衛生間里,宋輕云嗡嗡嗡刷牙,電動牙刷,老杜蹲馬桶奮發圖強,彼此就好奇地討論起來。最后得出一個結論,主要是兩條漢子擠在一起暖和。

  宋輕云正是龍精虎猛年紀,火力壯;老杜是個大胖子,體溫高。

  紅石村夜里挺冷的,大家算是抱團取暖。

  宋輕云說:“老杜,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大學宿舍里。”

  杜里美:“我也有這種感覺,大學的時候學生們家里都窮,冬天就一床薄被子。冷得實在受不了怎么辦,那就擠一塊兒唄。像我這種胖子,老受歡迎了,號稱兩腳大火炕,行走的熱水袋。為了爭取到和我睡一塊兒的機會,同學們都使上賄賂手段了,直接請吃飯。最后,因為競爭太激烈,同寢室同學就決定抓鬮。”

  他說得有趣,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畢,宋輕云道:“不過,老杜,咱們都是成年人,擠一張床總覺得怪怪的。你年輕的時候,同性之間手牽手勾肩搭背無所謂,現在年代不同了。要不,你還是另外找個地方吧?”

  杜里美一臉的遲疑,他也不想和宋輕云擠啊,可是沒錢另外租房。

  他手上的資金早已經花光,馬上就要開啟蹭飯模式。

  宋輕云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道:“這事我來安排,我幫你找村民家安置,吃住算我頭上。”

  他心中晦氣,好不容易從老娘那里得了一個紅包,沒富裕兩天,又攤上了杜老板。

  這胖子訛人有一整套經驗。

  杜里美,你就是個喪門星。

  上午的時候,宋輕云跑去看了看自己主持挖好的引水渠。

  據村民反映,那條從新聯引來的水渠惡意被人破壞,怕要影響下一季莊稼的灌溉。

  宋輕云一聽,這才是“麻雀摔跟斗——得鳥(了?)”“得”在本地土話是摔的意思。

  是,灌溉渠是從你新聯的地上過,可水渠的所有權歸屬于國家。

  農村灌溉用的水渠根據規模和長度不同,所有權也不同,一般的小水溝屬于所在地的村集體,而這條水渠則不同,因為是早年間國家組織民夫挖的,歸農林局管。

  新聯要動這溝,那是斷斷不可以的。

  他們如果挖掉水溝,來年老百姓喝西北風啊?

  宋輕云再坐不住,就去理論。

  到了溝坎上,定睛看去,宋輕云松了一口氣,根本就沒破壞啊,那幾個村民就是瞎咋呼。

  原來,新聯的村民在溝坎上種了胡豆。

  農村有在田間地頭種點菜的習慣,骨子里的耕種基因讓大家見不得有一點空地,見著了總尋思得栽些什么。就如今而言,村里的田坎上還有整齊的白蠟樹和桑樹,那是幾十年前的人種的。現在自然沒有人養蠶刮白蠟,但樹卻保留下來了。

  雖說是虛驚一場,卻也給我們的小宋書記提了個醒。

  畢竟水渠從人家地界經過,整個村的水龍頭都捏人家手上。新聯只要一個不高興,就能斷你的水,再說了,兩個村老祖宗可是結了仇的,不可不防。

  于是,琢磨了片刻,宋青云還是去小買部賣了兩箱牛奶,一只手提了一個去了新聯村支書家,說提前給支書和村長拜個早年,一點心意,見笑,見笑。

  上次為了水渠的事,宋輕云和他們已經打過招呼,彼此已經熟悉。

  聽他把話說完,支書和隊長笑道,這事應該沒問題,大家都是熟人朋友嘛!對了,咱們這里的新任第一書記今天恰好在,擇日不如撞日,一起整酒。

  就拿起電話把人請了過來。

  一看人,宋輕云就樂了,笑道:“小夏,是你啊,你小子怎么來這里做第一書記?這地方的精準扶貧早就完成任務,你是來摘桃子的吧?”

  新聯的日子可比紅石村好多了,就其原因那是因為以前村里有一座山出產高嶺土,村民占山為王賣泥巴給瓷廠,很是整了點錢。后來國家一看,不成,你們把這山挖得亂七八糟,水土流失嚴重,都給我停了。

  雖然現在村民不挖山了,但錢都已經裝進腰包,整個村一水兒的的新房。

  村里僅有的幾個建檔立卡貧困戶也被輕松地消滅掉,前任駐村干部勝利回了原單位,不用再呆山溝里曬毒太陽喝冷風,真真是羨慕死宋輕云了。

  小夏叫夏雨天,今年二十九歲,他的二十九年的人生經歷有點坎坷。

  他是農村娃出身,父母年紀大,沒收入,個人財務一向糟糕。

  夏雨天大專畢業后先是去了一家水泥廠干銷售,主要負責高原地區的銷售。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信心滿滿,覺得以自己的才華定然能大展拳腳。

  事實證明,這個書生還是幼稚了。他的水泥倒是順利地買了出去,可收款卻成問題。每次去催款,熱情的高原人民就直接搬出四箱啤酒,說“整酒,整酒,喝好了再談生意。”

  每次他都被人給灌得爛醉,等到酒醒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回家的班車里。

  就這樣,水泥廠兩年,夏雨天同學業務干得稀爛,倒喝出了酒精肝,最后被廠子里憤然解雇。

  工作沒了,他以前在廠子里談的女朋友也分手了,很是痛苦了一陣子。

  小夏經受了人生打擊后,頭懸梁錘刺股,考上了公務員,在隔壁鄉鎮上班。可惜前女友伊人已婚,回首惘然。

  夏雨天和宋輕云以前在培訓學習的時候在一個宿舍呆過,平時也有在一起玩,算是朋友。

  小夏:“什么摘桃子,別說得那么難聽,整酒整酒,灌死你/”

  宋輕云笑道:“上班時間不能喝酒吧?”

  村長喝道:“不喝酒我就去挖水渠。”

  宋輕云:“為了紅石村全體村民,我個人可以做出犧牲,但小夏你不能喝。”

  小夏:“你不喝酒,村長就要去挖水渠。我如果不把你陪好,你就不高興,你不高興,村長還得挖水渠,為了兩個村的團結,我也可以做出犧牲。”

  宋輕云:“邏輯好象不太對。”

  村支書:“對了,今天是周六,公務員的休息時間,你們又不值班,喝點酒不算違反紀律。”

  宋輕云:“這個邏輯說得通。”

  一通暢飲,再次增進了友誼。新聯的村支書、村長都說你放心咱們什么關系,那水你們村放心用。

  這個時候,小夏突然淡淡道:“宋輕云你是紅石村第一書記,我是新聯第一書記。今后如果有好事,我肯定要替咱們村爭一爭。各為其主,到時候別怪我。”

  宋輕云不疑有他,笑道:“雨天,公事是公事,公事上咱們就算打得頭破血流,下來還是好同志好兄弟。為工作上的事,為了村集體利益,該爭還得爭,誰都別客氣。”

  小夏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微笑:“對,誰都別客氣,宋兄果純人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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