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狂風肆虐。
烏云籠罩的天空中,雷聲陣陣,不時有巨大的閃電落下。
寒鴉號就如一片隨時會被傾覆的樹葉,在狂風巨浪中穿行。
圍著頭巾的水手們忙上忙下,不斷降下船帆,以防被桅桿被吹斷。
剛剛踏上寒鴉號的林語等人,瞬間就被雨水淋濕了,豆粒大的雨滴,拍在臉上,打的人臉頰生疼。
這時一個大浪撲過來,直接蓋過了桅桿,甲板上的眾人立刻躲在角落中,死死抓住身邊的東西。
‘轟’的一聲,巨浪拍在甲板上,讓整個船身都傾斜起來,幾個水手似乎消失不見了。
李夢來擦了擦眼鏡,道:“我們去船艙里,這是一艘走私船。”
他似乎很熟悉這艘船的構造,幾步走到船尾,拉開隔板,順著梯子爬了下去。
周圍的水手很忙,都無暇去理他。
林語幾人對視一眼,都感覺有些奇怪,這一次李夢來消失回來,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對這個夢境了如指掌。
暴風雨很劇烈,如果一個不小心,被刮入大海中,基本是救不回來了。
幾人也跟著李夢來下到船艙中,發現這艘船意外的大,船艙中間是一個十米多長的餐廳,餐廳后面似乎連接著各個房間。
餐廳很臟亂,角落里對著漁叉等各種雜物,用來當餐桌的桌子上,已經長滿了綠苔。
餐廳中只有一個客人,他頭發半白,在60歲上下,身材肥胖,穿著一件做工很好的絲綢長袍。
只不過長袍已經很久沒洗了,上邊到處都是油漬,領口、手腕處都開了幾個口子。
他坐在餐廳靠前的位置,點了一份外觀實在不怎么樣的三文魚,和一碗牡蠣湯。
李夢來走過去,直接坐在他的身邊,輕聲道:“希亞帝國前內閣大臣,現在的政治逃犯?”
那人眼睛大大的瞪了起來,身體一陣哆嗦,整整停頓了幾秒,才說道:“你在說什么,請你離開這個位置。”
李夢來不以為然,一邊擰干身上的衣服,一邊說道:“希亞帝國的懸賞金,應該是這次走私費用的100倍以上吧。”
身材肥胖的老男人又沉默了幾秒鐘,咽了一口口水,聲音低沉又有些顫抖的道:“你......你想要什么。”
“錢,你身上所有的錢。”李夢來語氣淡然的說道。
老男人猶豫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摸向腰間,拿出一個粗麻錢袋,放在了桌子上。
李夢來沒有看向他,繼續說道:“還有你內懷和藏在褲腳里的。”
老男人的神情凝固在那里,一手放在桌子上,不住的顫抖,而另一手已經摸向了懷中的匕首。
但他遲疑了片刻,想到自己還在走私船上,船長和水手在內都是嗜血之徒,搶劫過多個城市,每人手上都有好幾條人名,被海軍列為重點通緝對象。
之所以很少對船上的乘客下黑手,只是因為這個走私這個行業暴利,還比搶劫穩定,他們想長久做下去而已。
但他要是在船里殺了人,那無疑是給這幫人借口,那時候不但錢沒了,可能命也沒了。
猶豫再三后,他還是乖乖的把懷中和褲腳里藏著的錢袋拿了出來。
“不愧是內閣大臣,想的很清楚。”
李夢來收走錢袋,帶著林語幾人來到了餐館的吧臺。
吧臺里站著一個獨眼,臉色偏紅的大胡子,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顆金牙,問道;“想要來電什么?”
李夢來拋出一個錢袋,“全部,你能做的全給我來一份,材料要新鮮的。”
大胡子一愣,一手翻開錢袋,再次露出笑容,“沒問題。”
大胡子似乎還兼職廚師,收起錢袋就要離開,但是又被李夢來給叫住了。
“等等。”
大胡子看向他,心說在這滿是怪人的走私船上,這個也足夠奇怪的了。
李夢來沉聲問道:“這里有沒有妓女,兼職的,全職的,都可以。”
聽到這個問題,林語、柳月府等人都一個踉蹌,不懂李夢來是真的出于生理需求,還是有什么特殊寓意。
李夢來現在的操作,他們已經完全看不懂了。
大胡子這下倒不奇怪了,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但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不過客艙中倒是有個女乘客,三十上下,姿色一般。”
“那妞應該沒什么大背景,客人你要忍不住,可以去和他談談。”
李夢來十分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然后搖搖頭,“姿色一般,那就算了。”
他帶著林語等人,來到最為寬敞座位上,坐在那里,沉思不語。
林語幾人將昏迷過去的莫依依安放在最里面,然后依次坐下。
這時,林語看到餐廳的墻壁上,有一副已經泛黃了的巨大地圖。
地圖上是一條航線,途徑六七個站點,最后一戰的名字叫‘噩夢島’。
林語若有所思,道:“我們的終點是噩夢島?”
李夢來點了點頭。
“到那里我們需要干什么?”
林語接著問道,既然馬上就要抵擋夢境終點,他想先弄清到時候要干什么。
李夢來想了想,然后說道:“偷偷打開一條通道,然后進行定位,最后由我把本體救出來。”
“之前我一直在盡量節省力量,就是為了在最后階段使用。”
林語等人似懂非懂,但基本知道最后的執行者,還是眼前這個李夢來的意識分身。
他們只是相當于李夢來的保鏢而已。
這時莫依依幽幽轉醒了,她長舒一口氣,臉色快速好轉起來。
意識是不會感冒的,莫依依擰干了衣服上的水,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她環視一圈,確定一個人不少后,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
她很快將這一絲表情收斂起來,然后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夢來,問道:“現在是什么情況。”
林語三言兩語,將之前經歷過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邊。
聽罷后,莫依依輕聲說道:“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怎么會,你可是救我了我們啊。”
“會長,你太見外了。”林語幾人的紛紛說道。
這時,洶涌澎湃的海面突然變得通紅一片,整片大海都泛出了淡淡的紅光,連陰云密閉的天空都被照亮了。
一道巨大的紅色光柱,穿透海底,射到了其他的夢境之中。
這是第七道紅色光柱。
只見暴風似更猛烈了,巨浪一道接過一道。
寒鴉號在巨浪中左搖右晃,就連餐廳內的林語等人都能明顯感覺到船體的傾斜。
“這是第七道了,夢境之海會越來越狂暴,這船不會沉了吧。”
周雨曼小聲說道,自從登上寒鴉號開始,她不詳的預感就越發強烈。
李夢來搖了搖頭,“這條航線很安全,不會與其他夢境接觸,會直接駛向夢境之海的彼端。”
莫依依狐疑道:“這夢境之海變化莫測,你怎么知道的。”
“消失的時候,我與本體建立了一定聯系,是本體告訴我的。”李夢來淡淡的回答道。
林語看了一眼莫依依,類似的問題,他在那片雨林中也問過,李夢來也是一樣的回答。
林語和莫依依兩人都察覺到了一些奇怪之處。
剛剛進入夢境之海時,李夢來也和他們一樣,根本無法預料到夢境中會遭遇什么,面對各種情況只能隨機應變。
因為這就是夢境之海的特點,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種組合方式,各個夢境還會相互影響,即使走過一遍,下一次再走也會面臨新的情況。
李夢來也是跟著藍色蝴蝶在尋找方向,自己并不認路。
而此時消失回來的李夢來,不擔性格有所變化,而且仿佛什么都知道,清楚的知道每個夢境會通向哪里,甚至連夢境中的具體事情都知道。
比如,剛剛那個老男人藏錢袋的位置。
而李夢來給出的解釋,則比較敷衍,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因為這些信息可能就連李夢來的本體都不知道。
柳月府也隱約察覺到了這一點,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沉重。
如今的這道意識分身,恐怕有問題。
但如今在廣袤的大海上,沒有李夢來的指引,他們根本回不去,只能跟著寒鴉號往終點走。
不僅僅是這個夢境,他們往回走時,還要經過夢境之海,沒有指引,他們根本找不到方向,只會被困死在夢境之海中。
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救出李夢來的本體。
這時,臉色偏紅的大胡子,一口氣端了十幾盤菜過來。
三文魚、牛排、蒸魚、魚干、面包、牡蠣湯......
雖然賣相都不怎么樣,但在這個環境下,還是讓人食欲大增。
李夢來拿起刀叉,吃了一塊三文魚,回味了一下,道:“味道一般,要是有些佐料就好了。”
他有些疑惑看向林語幾人,“你們怎么不吃,哦,對了,你們沒有味覺。”
“模糊。”
他手一揚,背后浮現出莊子虛影,模糊林語幾人意識和本體味覺的界限。
“謝謝。”
莫依依率先道謝,然后叉過一塊八分熟,上面滿是油脂的牛排。
林語幾人也紛紛乘過食物,吃了起來。
他們吃的很慢,看似平靜,但是心情卻越發沉重。
僅僅因為這件事情,李夢來使用了能力,完全不像是在積蓄力量的樣子,甚至有些浪費。
之前在雨林中也是一樣,李夢來有很多方法可以節省力量,但是卻選擇了控制所有鱷魚,只為了從它們身上踏過去。
而不是像之前,只有在生死有關的時刻,李夢來才會出手。
林語裝出一副正常的樣子,吃了一塊烤魚,發現味道有些古怪。
并不是說不好吃,而是像其他食物的味道,比如說烤牛排,烤羊肉什么的......
林語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夢境中食物的味道,是根據夢主人的想象來決定的。
比如,夢主人沒吃過牛排,但他會潛意識里想象牛排是什么味道,和其他食物相比哪個好吃,有多少相似。
夢境中,食物的味道就會因此而決定。
“也許這就是云體驗。”林語在心中默默的想著。
周雨曼還沒意識到現在危險的情況,吃下一片外觀看起來還不錯的烤魚,然后露出一副復雜的神色,“這不像是烤魚的味道,像是......像是煎羊排,好奇怪啊。”
李夢來微微一愣,也夾起來一片烤魚,放入口中,半晌后,淡淡說道:“原來這不是烤魚的味道啊。”
他看向桌子的食物,問道:“這些食物的味道,和真實世界有差別嗎,”
林語幾人都不說話。
“這樣啊,看起來‘味覺’這種難以量化的感覺,是沒法通過記憶繼承過來的。”
李夢來似乎明白了什么,發出有些低沉的聲音,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他自嘲一笑,說道:“夢里什么都有,可終究不是現實,我所享受的那些也不過是夢幻空花,我的自相情愿罷了。”
李夢來又看向林語,問道:“接過吻嗎?”
林語搖了搖頭。
李孟來呵呵一笑,“真好啊,你還有機會去嘗試。”
此時,海面區域平靜,天空中的烏云散去,露出十二種顏色的天空。
海面似乎迎來了盡頭,天海之間緩緩浮現出了一道巨大的紅色堤壩。
“漂浮還是飛翔,兩者間有很大不同。”
“當漂浮的蝴蝶,看到飛翔的蜻蜓后,也許它就再也無法忍受了。”
李夢來似乎明白了什么,發出有些低沉的聲音,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他自嘲一笑,說道:“夢里什么都有,可終究不是現實,我所享受的那些也不過是夢幻空花,我的自相情愿罷了。”
李夢來又看向林語,問道:“接過吻嗎?”
林語搖了搖頭。
李孟來呵呵一笑,“真好啊,你還有機會去嘗試。”
此時,海面區域平靜,天空中的烏云散去,露出十二種顏色的天空。
海面似乎迎來了盡頭,天海之間緩緩浮現出了一道巨大的紅色堤壩。
“漂浮還是飛翔,兩者間有很大不同。”
“當漂浮的蝴蝶,看到飛翔的蜻蜓后,也許它就再也無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