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昏暗下來，蒼白的月亮從天邊緩緩升起。
林語躲在枯井中，探出半個腦袋在外邊，注視著那群遠去的鳥類變異獸。
他悄悄返回隧道中，對幾人說道：“這是第4次了，2個小時中的第四次。”
眾人從見到外邊的光亮開始，就一直躲在這條地下隧道中，不到一下午的時間，那群鳥類變異物種飛過來四趟，而且搜索范圍越來越遠。
最后這次，靠近1號黑市才停下。
眾人躲在這里，都沒有什么事情做。
方蕓蹲在河邊，掰下一小塊壓縮餅干，投喂給河中翻著肚皮的魚靈感，問道：“小魚兒，你對王庭真的這么重要？這么多變異獸都是來找你的，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方蕓到不是在故意竊取魚靈感的，只是單純的很中意它的外形。
八只魚鰭，尾大如扇，長著兩根細又長的須子，再配合上有些凸起的‘真’死魚眼，讓魚靈感看起來丑萌丑萌的，而且還帶著一絲喜慶。
當然，方蕓問的無心，但林語和柳月府聽的很有意。
魚靈感在暗河中一陣翻騰，將餅干渣吃的很干凈，然后從水下叼出來一塊石頭，在岸邊寫道：
“保命的東西。”
“不能說。”
“有沒有牛肉味的”
“餅干。”
“還有”
“小姑娘”
“不要叫我小魚兒”
方蕓借著手電，用了30秒才將地上歪歪扭扭的小字看清楚，輕聲笑了幾聲，“你倒挺有覺悟，都跟誰學的？”
她在背包中翻了半天，拿出一板巧克力，先是自己吃了一小塊，然后問道：“沒有牛肉味的餅干，巧克力你要嗎？”
魚靈感抖了抖嘴巴上的兩根須子，似乎在猶豫，最后還是用尾巴拍起了幾道水花，寫道：
“沒吃過。”
“給我嘗嘗。”
方蕓掰了一小塊，親手喂到了它的嘴里，露出一副滿足神情，如果不是這里手機早就沒電了，而且充電寶也摔碎了，她甚至想來一張自拍。
魚靈感張開大嘴，一口將巧克力吞下，吧唧吧唧嘴，在地上寫道：
“絲滑”
“好吃”
“黏牙”
林語一臉無語的看著這條八鰭大魚，他一直在偷偷觀察它的身體細節。
根據林語的觀察，魚靈感的兩排牙齒雖然不大，但非常鋒利，可以輕易咬碎餅干、巧克力這種東西。
而且看它吃東西的樣子，下顎非常有力，能做出標準的咀嚼動作。
種種情況看來，這是一條肉食性魚，而且食量應該不敵。
“看來它之前說，它們祖上靈感大王不吃葷了，指的應該是不吃人肉，而不是不吃肉類。”林語暗暗想道。
這時魚靈感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水，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在岸邊寫道：
“我要上去”
“很重要。”
魚靈感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林語知道它能做那么多年間諜，和軍方長期保持聯系，還不被抓，肯定是有過魚之處，行動也肯定有它的道理。
“我帶它上去。”
林語主動接下了這個任務，魚靈感則是利用河水制造了一個水球，將自己包裹在了其中。
一人一魚打開封住的洞口，再次來到了地上。
魚靈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危險之后，從水球中探出頭來，發生了那種類似于海豚音的聲音。
過了一段時間，遠處飛來一只不大的麻雀，這是一種北方常見的麻雀，林語這幾天經常可以看到。
這只麻雀看起來并無特異之處，至少林語沒有看出來它是變異物種。
魚靈感似乎能和這只麻雀進行交流，只不過這種交流方式很詭異，魚靈感全程閉著眼睛，不時拍打著河面。
而那只麻雀則一直在吱吱呀呀的叫喚，同時將自己的腦袋貼到了魚靈感的魚頭上。
林語這才察覺，它們應該不是通過語言交流的，而是通過精神，魚靈感用某種方法直接讀取了那只麻雀腦內的畫面。
林語暗想道：“如果魚靈感能控制足夠多的鳥類，那的確能組建非常大的情報網，而且幾乎沒有誰會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小鳥。”
過了一會，它們重新回到隧道中，魚靈感隨意刁起一塊石頭，頗為急切地寫道：
“王庭”
“馬上就會”
“封鎖整個無人區”
“除了黑市”
沒有會懷疑這個情報地準確性，除了因為魚靈感不會自己害自己外，那些鳥類變異獸的活動，的確有這個趨勢。
林語思索了片刻，瞥了一直沒怎么說話的陸玉明一眼，道：“看來我們只能躲進黑市了。”
“明智的判斷，王庭的追兵應該不敢強制搜索那里。”
陸玉明解釋道：“1號黑市是草食系王級變異獸的地盤，而那些追兵明顯是肉食系變異獸的手下，兩者間并不對付。”
“而且，肉食系變異獸也非常需要黑市中的貨物，它們不會得罪黑市的。”
這個情報，林語在執行任務前已經了解過了，他沉默了一會，道：“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的確可以暴露我們，但我們一句話，你的事情也會被整個黑市知道。”
他深深的看著陸玉明的眼睛，威脅意味很明顯。
“我知道，我還想好好活著呢，送你們離開之后，我安全，你們也安全。”
陸玉明打開手電，仔細觀察著幾人的相貌，“見過你們相貌的人，應該都死了，這是個好消息，這意味著你們只需管好這條魚就好了。”
“不過你們的相貌太年輕了，在黑市里有些扎眼，現在天黑，你們往臉上弄點血應該能糊弄過去。”
“黑市的人都多少有點故事，即使發現了，也不會太在意。”
林語似乎想到了什么，問道：“那你呢？我記得你是跟著九龍會一起行動的，就你自己回去了，九龍會的人難道不會過問？”
“不會，我是賄賂了沈南成，偷偷加進去的，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死死了。”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幾人殺了一只野狐貍，在臉上和身體上抹了一些血跡，然后便向1號黑市走去。
雖然這里離黑市的距離并不遠，但陸玉明沒帶幾人走直線，而是彎彎曲曲，繞過了幾個變異物種的小型部落。
至于魚靈感，則是維持著水球，躲在了林語的背包中，不過它并不能長時間維持。
林語不得不將幾個礦泉水瓶中灌滿河水，不時停下來，給魚靈感灌水，這才勉強保證魚靈感不被旱死。
半個小時左右，他們抵達了1號黑市。
黑市的入口，有兩根石柱，石柱上的花紋都風化了，上邊的牌匾也不見了蹤影。
陸玉明在來時介紹過，1號黑市的前身一個香火很旺盛的寺廟，供奉的不知是哪路神仙。
現在想來，很有可能供奉的就是迦葉尊者。
有兩個四十歲上下的大漢守在那里，手里都拿著上好膛的老式沖鋒槍。
這兩個人雖然都吊兒郎當的，但是相互之間并沒有交流，而是各靠著一根石柱上，百無聊賴的打發著時間。
陸玉明給幾人打了一個別說話的手勢，從兜中掏出了兩盒香煙，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容，走上前去，“兩位兄弟，抽盒煙，城市里面帶出來的好貨。”
那兩個人自然的接過煙，然后其中高個子字的男人，怒了努嘴，道：“我是天榮幫的，他是黑斧會的。”
男人就這么說了一句，然后就站在那里，側眼盯著陸玉明。
“天榮邦，黑斧會？哦，好。”
陸玉明遲疑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又掏出一包煙，交給眼前這個榮華幫的男子。
而旁邊黑斧會的男子，則握了握拳頭，‘切’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來的路上，陸玉明簡單科普過，黑市中雖然有大大小小許多勢力，但也黑市的守衛任務則是由他們共同承擔的。
除了門衛，還有保安、巡邏等其他職位，都是美差，可以正大光明的向別人吃拿卡要。
不過他們不要錢，黑市里錢是沒有用，人類和變異物種是靠以物換物進行交易的。
人類世界的香煙、巧克力、檳榔等工業產品，還有帶著變異變異粒子的礦石、草藥，才是這里的硬通貨。
像是陸玉明這種能來回與無人區和99市，還沒加入任何一個大勢力的，簡直是是肥羊中的肥羊，不宰一筆都對不起他們這個職位。
不過這些職位并不是由一個人長期擔任的，而是每個幫派出人，輪班擔任的，今天就是由天榮幫和黑斧會的人來擔任門衛。
大幫派一直都是壓小幫派一頭的，哪怕是在吃拿卡要上，也不例外。
黑市中，經常往返99市的人不多。陸玉明又是向導，算是比較有名的。
這個天榮幫的男子自然也認識陸玉明，不過不是很熟，他看了陸玉明身后的林語幾人，嗤笑道：
“又帶了一批雛過來？不知道有多少個能活十天。”
陸玉明也沒有避諱，“嘿嘿，帶入城，安排好住處，我的工作就完事了，至于死不死就跟我沒關系了，我這個人一向管殺不管埋的。”
“行，你帶他們進去吧。”
男子點了一根煙，非常享受的吸了一口，隨意說道。
夜間的黑市，并沒有早上熱鬧，不過能看見一些比較稀少的變異獸。
比如一條十幾米長的花背巨蟒，在中間的路上爬行，路上所有人都得左右推開。
一只人立行走的金紋花豹，踮著已經異化了的雙足，快若疾風。
這些變異獸看起來都具有相當程度的智慧，并不會主動對人類發起攻擊，甚至有很多能講人類的語言，只不過口音比較奇快。
陸玉明并沒有表現的太過嚴肅，甚至還能和林語幾人開玩笑，他指著不遠處一頭擁有三色羽毛，帶著一副老花鏡的貓頭鷹，道：“那個，是鷹王手下的大臣，職位相當于銀行行長或者是財務部部長，不過它管的是糧食和能輔助它們的修煉的礦石。，”
此時，這只三色貓頭鷹，正站在一個男人擺的地攤前。
地攤上散亂的擺著許多書籍，有四大名著，銀瓶梅，大厚本的網絡小說，時尚雜志，小中學教材和一些社會科學的書籍。
看的林語滿眼都是熟悉感，就像十幾年前隨處可見的書攤，薄的3塊錢一本或2塊錢一本，厚的10塊錢一本，批量買還能便宜。
攤主的經營模式似乎根林語想的差不多，攤子上有一個牌子，用現代漢語寫著“低濃度礦石、菜藥兩斤一本，中等濃度礦石、草藥一斤一本，概不砍價。”
柳月府雖然調查過很多信息，但此時還是露出驚訝的神情，“對人類來說，礦石和草藥都要經過提煉和加工才能制作成藥劑。”
“進料成本價，低變異粒子濃度的礦石，大概是1或2萬塊錢一斤，中等濃度的大概要5萬左右，藥草由于比較好提煉，大概價格會高上一點。”
“在這竟然用造價不到5毛的一本書就能換到，還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書，還是二手的。怪不得他們都說，在黑市做生意的都發財。”
林語和方蕓點頭，深表同意，這已經不止是暴利了，簡直就是白撿錢。
林語甚至還看到有一直馬種變異獸，穿著淺藍色肥人褲衩，外邊披著剪短了袖子的黑西裝，在拿一些半祭品，甚至完整祭品在做交易。
換的竟然是充電寶、mp3、mp4，攤子前還立著牌子，寫著：內置海量音樂，電影，電視劇。注，充電寶充電一次5斤礦石或藥草。
林語差點吐出來，mp3、MP4那點內存能下多少東西，跟海量簡直沒一點關系。
而且充電寶這種東西竟然是按充電次數在賣，簡直就離譜。
他現在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的手機給掏出來賣了。
不過林語想了想，無人區中沒有基站，他的手機是沒信號的，還真不一定有這些裝滿了內容的MP3、MP4有吸引力。
陸玉明也看到了那里，說道：“半祭品、祭品在無人區中也比較稀少，這些東西應該是專門給馬王采購的，馬王是君王級變異獸中最癡迷于人類文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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