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點,第99市依舊燈火通明,在這華國最北端的荒涼大地上,顯得有些怪異。
其中,最繁華的就是市中心,各種洗浴中心、商務會所前,依舊人聲鼎沸。
其中很多都是那種看著看著就不像好人的人,光頭,紋身,大金鏈子,也有很多一身兜帽黑衣,行色匆匆,連一個腳步都不愿意停留。
不過出奇的是,這么多不良人士聚在這里,卻沒人一處產生爭端,別說動手了,甚至打架的都沒有。
一個一身黑衣的瘦高男子擺弄著手機,匆匆走過,撞在了一個膀大腰圓的胖子身上。
胖子的臉色先是勃然大怒,然后又變得壓制,最后重新變得市儈。
他對面上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冷聲一聲,讓開一條路來,特殊合金打造的匕首藏在他的袖子子,隨時都可能拔出。
那胖子不聲不響走過去,若無其實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敲擊金屬槍管的碰撞聲。
第99市的情況大致如此,這里沒有正常人,但卻異常的安全。
如果有哪個人,或者哪個勢力,擾亂了整個99市的平靜,不必軍方出手,這里大大小小的組織會自行就會讓他的人間蒸發。
中等規模的賓館中,整個四樓漆黑一片。
中年軍官站在房間的死角處,問道:“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三人將少量的壓縮餅干、水、巧克力塞在包里,都點了點頭。
青銅級別能力者十幾天不吃飯不是問題,只會感到一絲饑餓感,他們帶的少量食物完全能夠解決。
中年軍官看了看自己的夜光手表,自語道,“一號方案,開始執行。”
他帶人抹黑來到一樓,早上前臺人員依舊等在那里。
前臺人員默默指向旅館后門的方向,軍官走過去,一擰就把后門打開了,后門連通著一個僻靜的巷子,只有一條通道,不知道連著哪里。
小巷子中停著一輛面包,白色的,和早上不是同一輛,林語看見了車上的,這是一輛拉貨的車,從圖片上看拉的應該是山貨。
車門上插著鑰匙,中年軍官把在車打開,給林語等人一個上車的手勢。
中年軍官開車,沿著小巷子七拐八拐,駛離了繁華的市內,然后徹底駛離了第99市。
面包開在了一條不算寬的公路上,公路修得不怎么好,車開上去一震一震的。
中年軍官嘴里叼著煙,那股凌厲的氣勢不見了,一股半生不死的表情。
車開了半個小時后,后面有一輛吉普追了上來,那車開的很快,有意和林語他們坐的面包錯開了位置,似乎想要超車。
吉普的車前燈掃過面包的車身,又掃過了中年軍官的側臉。
中年軍官的臉色變了變,對林語幾人囑咐道:“別低頭,保持神情自然。”
然后他瞬間恢復了原來的神色,砸了砸嘴里的香煙,用本地的方言罵了一句,“開這么快,投胎去啊!”
然后他拍了怕方向盤,默默地讓開了一條路。
那輛吉普很快超過了吉普,揚長而去,只留下一道尾燈。
中年軍官打量著那吉普消失地方向,冷聲一聲,“哼,還敢開吉普,不是剛來這里不懂規矩的新人,就是對自己的嫉妒自信。”
“你們小心點,穿過秦嶺山脈的時候八層會碰到他們,到時候離他們遠點。”
又開了20分鐘,到了一個不大的村子,這村子在山腳下不遠處,此時村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借著慘白的月光,可以看到除了這個村子外,這片區域還有其他的村子,規模都不是很大。
中年軍官停了車,熄了車燈,帶著林語三人徒步走進了村子。
村子中有一條主干道,將村子分成了兩半,軍官想了想,向左邊走去。
由于村子里很安靜,柳月府的聽力變得格外敏感,她警惕的掃視了一圈,道;“這村子里有好多人都沒有睡,在盯著我們呢。”
中年軍官點了點頭,“正常,他們等客戶呢,這個村子里有一半是本地人,一半是外地人,那些外地人都是干這個勾當的。”
他帶人走到了左邊的一間民舍前,敲了敲鐵門,敲了三下,
民舍中沒人回應,中年軍官又敲了一遍,這一次敲的次數多了一倍。
民舍內還是沒有回應,但是林語幾人卻清楚的聽見了里面傳來前些上膛的聲音。
中年軍官面色不變,又敲了一遍,這一次敲了三下。
很快,鐵門被打開一道縫隙,露出了一張土黃色的臉。
“進來。”
他左右看了一圈,急促的說了一聲,然后大打開門,讓林語幾人進去。
屋子里很黑,那臉色土黃的男人一陣忙活,然后傳來按下開關的聲音。
昏暗的橘色燈光亮起,林語幾人看到房間的窗戶都被吸光的黑色幕布給遮擋上了。
剛剛開門的,是個年輕男子,看模樣25歲上下,臉色土黃,有一種從大山中走出的氣息。
房間中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中年女人,方臉,臉色微紅,披著一件紅色外套。
中年軍官介紹道:“這是猴子,你們不用問他真名,是我們的人,在這里干了很多年,送出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沒有人會懷疑他。”
“他是你們穿越秦嶺的向導。”
他有看向那個中年女人,“這是猴子的大姑,善于化妝,可以信任。”
那被稱為猴子的年輕人,看了林語幾人眼,略有些驚訝的道:“這幾個比我還小?你就敢把他們往無人區里送?”
“少廢話,干活,今天必須把他們安全送出去。”中年軍官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不準備回答猴子的問題。
“好嘞。”
猴子沒在意,仔細打量林語幾人,喃喃自語道:“太年輕了,這兩個還是美人胚子,這不好,太惹人注目了。”
“大姑干活了,把這兩個美女化丑點,但也不要太丑,然后......再畫老點,三十歲不到就行。”
“男的嘛,不用太麻煩,臉黑點 ,粘點胡渣。”
猴子的大姑在炕頭摸索一陣,拿出一個木匣子,一瘸一拐的向林語幾人走來。
林語這才發現,這中年女人一只腿已經瘸了,而且瘸的很嚴重。
她走到林語幾人跟前,將三個人仔細看了一圈,然后先讓柳月府坐在了八仙桌前。
她打開那個木匣子,林語斜眼看去,發現里面什么都有,有眉筆、眼底、腮紅、粉底液,還有一些中草藥膏,朱砂、青石粉等染料。
看著這一匣亂七八糟的化妝品,柳月府幾乎本能的皺起眉頭,但并沒有出聲反對。
猴子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笑了笑說道:“別擔心,她真是我大姑,以前是這的入殮師,拜的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師傅。”
“后來,推行火葬,需要給尸體化妝的人越來越少了,她就上城里的美容醫院工作了,手藝是那里最好的,不過后來出了車禍,就又回了村子里,干干這種生意,也能掙不少錢。”
“我大姑的水平那真是沒話說,客戶畫完都說好。”
林語幾人也不知是真是假,都默默著聽著。
二十分鐘后,柳月府的狀畫完了,林語看了一眼,幾乎都認不出來是那個幾乎完美的柳月府了。
此時,柳月府的臉色有些偏暗,眉眼和嘴角處有幾道皺紋,鼻子上多了一個小黑點,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
柳月府撇了林語一眼,發現林語的表情很微妙,又有些局促的看向四周。
大姑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從木匣中拿出一面鏡子,遞給柳月府道:“看看,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柳月府接過鏡子,臉色頗為精彩,最后長出一口氣,說道;“畫的,挺好,真的挺好。”
大姑看著柳月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的頭發應該剪了,三十多歲的女人沒有這么好的發質,剪短點不好看出來。”
“別!”
柳月府猛然站起來,卡殼的半天,說道:“不能剪,頭發是我的武器,戰略級武器!”
猴子將目光看像中年軍官,中年軍官瞇起眼睛,緩緩道:“我看過你的比賽,好像的確是這樣的。”
柳月府二話不說,連忙將方蕓推到了桌子前。
“你給他們講講過山時候的事,讓他們有個準備。”方蕓化妝的時候,中年軍官對猴子說道。
猴子對林語幾人的任務只了解一些皮毛,他沒刻意尋找切入點,只是隨意的說道:“北方陣線上其實有很多連通無人區的通道,不過那里軍方才能走,外邊一直有變異物種盯著,你們一旦走那里絕對會暴露。”
“而秦嶺山脈則是非官方通道,也是變異物種無從分辨的地方,你們從秦嶺山脈穿過去,其實主要是演給變異物種看的。”
“穿山的時候,你們跟著我走,不要瞎跑,看到其他穿山的人,你們就當沒看到,如果真的發生了沖突,你們下手要果斷,直接下死手。”
猴子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對了,還要給你們講講秦嶺軍事基地的事情。”
“你們應該也知道,秦嶺軍事基地對穿山這件事是睜一只閉一只眼的。”
“這可不是完全不管,事實上每天從秦嶺穿過去多少人,天上的衛星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人家不想全抓而已。”
“秦嶺軍事基地每個月都有指標,要抓七分之一或六分之一的人,基本等于練兵了。”
“這個抓人也是有規矩的,基地的士兵都是真槍實彈,只會在山脈的前三分之一段活動,被抓到或是被打死,都是活該。”
“而穿山的人可以阻攔、拖延,但絕不可以傷任何一個士兵的性命,否則就算不死在山里,也絕對回不來了。”
聽到這個規矩,林語幾人都很驚訝,這秦嶺軍事基地的做法,簡直是霸道。
那些穿山的人跟軍方一比,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被拿捏的死死的,怪不得第99市能這么和平。
大概過了四十分鐘,林語和方蕓的妝都畫完了。
方蕓也被畫成了三十多歲,臉色偏黃,還補了幾個小坑。
林語則更老一些,大概35歲,臉上沾著許多胡渣,額頭上多了幾道抬頭紋。
猴子大姑將各種道具收回木匣里,說道:“這個妝容能持續三天,流汗沒有影響,但如果洗臉的畫,很快就能褪掉。”
猴子環視了化妝后的幾人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我們可以出發了。”
他自己也換上運動褲和一件緊身上衣,套上黑色外套,將一把手槍別在腰間,然后又帶了登山鎬和十幾米長的軍方特制繩索。
中年軍官是不和林語等人進山的,他最后囑咐道:“記住,無人區中沒什么好人,一旦發現有人靠近,你們就直接動手,不用留情。”
凌晨3點,已經過了夜色最深的時候。
猴子帶著林語等人離開村子,沿著泥濘的小道,向秦嶺山脈的腳下走去。
月色慘白,星光黯淡,幾人走著走著發現,不遠處的另一條小路上,也有一隊人,大概6人左右,沒打手電,默默前行。
這秦嶺通道比林語想象中要繁榮很多。
猴子沒出聲,也沒有故意避開他們,依舊低著頭往前走,那邊也是略帶警惕看了這邊幾眼。
半個小時后,猴子和那一隊人走向了兩個方向。
他帶人來到了一處比較陡峭的山腳下,在一顆老樹旁邊摸索了一會,然后拽出來一條繩子。
這條繩子直通著山頂,幾乎是60度角,完全不是普通人可以攀爬的角度。
猴子頗為得意的說道:“還好,這條繩子沒有被山里的野獸咬斷。”
“這條路線我藏了很長時間,要比常規路線快上一個小時,而且能最大程度的避開軍事基地,你們會爬山嗎?”
柳月府和方蕓都看向了林語,林語背后浮現出列子虛影,拂手一揮,施展御風而行的能力,抓著猴子的肩膀,便騰空而起。
看著不斷向下退去的山體,猴子半張著嘴說道:“臥槽,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