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鼎道人試探性的一擊,得知了江玉郎的真實身份。
江玉郎并沒有向他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但他就憑著江玉郎這個身份,整個峨眉派也不敢輕易得罪。
他老爹江南大俠江別鶴,為人處世是溫文爾雅、仁義無雙,與人相處時令人如沐春風大。但卻只有江玉郎知道,他實際上是佛口蛇心,城府極深,八面玲瓏。
至于他是否真的對自己好,江玉郎也不敢保證。原本那個江玉郎也不是什么好貨色,充分繼承了他老爹的陰險,否則也不至于偷竊他老爹的地圖,一個人千里迢迢趕到峨眉山來尋寶。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藏寶圖卻是假的,而江玉郎沒找到地靈宮,反而遇上了蕭咪咪,被她抓入地宮中折磨了這么長時間。
“江公子,既然如此,那真是謝謝了。”神鼎道人還想再問,但見江玉郎一臉不悅,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已經得罪了他,也不好再攀交情了。
峨眉派雖然歷史悠久,但到這時已經式微了。如今掌門人神錫道長謝世,只剩下神鼎道人和神蓮道人兩人,更是不敢輕易開罪江湖上聲勢眷隆的江家。
將銅符交還后,江玉郎便辭了他們下山去。
峨眉山距離江南甚遠,江玉郎下山后用神鼎道人贈與的銀兩,換了身行頭,又雇了馬車,一路馳騁,也花了兩月時間,方才到了江寧地界,還需泛舟北上才能到安慶江家。
江玉郎這一日剛剛到了江寧城門口的客棧歇息,忽然聽見一陣打鬧之聲,卻是一群人正在酒店中斗毆。
江玉郎立在周圍觀看,只見幾個錦衣華服的少年,似乎正在欺負幾個江湖草莽。這些衣著普通的綠林,自然不是這些貴公子的對手,但卻不知是如何得罪了他們,被他們拿住了把柄,正在為難。
江玉郎搖了搖頭,正打算離開,免得招惹麻煩,卻突聽有人呼道:“江兄?江玉郎?“
江玉郎一怔,心道這是遇上熟人了?
只見幾個少年分開人叢,徑直向他走來,腰畔的佩劍,盯叮當當地直響,正是之前那幾個貴公子。
江玉郎記憶中依稀想起他們的身份來了,卻是江玉郎之前的狐朋好友。雖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這些人各個家中也還都有些底蘊。
那為首的綠衫少年上前來,拍著江玉郎的肩膀道:“江兄,好就不見你,你這些日子跑哪里瀟灑去了。”
他又靠近了江玉郎,悄聲道:“你一聲不吭離家出走,害的你老爹好找,這不,他在整個江南張榜尋你,誰找到你就有千兩黃金奉上。”
江玉郎點點頭,并沒有回話。這人是荊州總鎮將軍的公子,白凌霄,江湖人稱綠袍靈劍客,擅長使三十六路回風劍,也算是年輕一代中的人物了。
這白凌霄一張白臉不知是不是涂了粉,慘白慘白的,靠近他便會嗅到一陣濃郁的脂粉氣,這令江玉郎有些反感。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只能陪笑道:“是,小弟最近去了一趟西南,有勞白大哥費心了。”
江玉郎拿捏著以往的語氣說道,卻是讓白凌霄一點兒也沒懷疑。
這時,另一位又高又大的黑大漢又上前道:“賢弟,你去瀟灑也該叫上哥哥一起啊!”
他是江南第一家鏢局金獅鏢局總鏢頭的長公子李明生,江湖人稱紅衫金刀。只是他的長相就還不如那粉頭油面的白凌霄,大黑臉上兩只銅鈴般的眼睛,像是要凸了出來一般。
江玉郎也只能勉為其難地和他客套一番,最后是一個珠冠花衫,眉清目秀,例有七分像是女子的少年。他是花惜香,他父親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玉面神判,名聲不輸江別鶴的一流高手!最后那個又高又瘦、竹竿般的少年,是“輕煙上九霄“何冠軍,乃是輕功江南第一的“鬼影子“何無雙之子。
這江南輕功第一,卻是讓江玉郎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黑蜘蛛。不知道這何無雙的輕功,比起黑蜘蛛來如何。
“嘿嘿,江兄,聽說這峨眉派的妹子可水靈的很,你去這一趟,莫不是竊玉偷香去了?”最后一個矮矮胖胖的家伙,嘻嘻哈哈地道。
江玉郎看向他時,目光也不由得帶了一絲訝異。這家伙名叫梅秋湖,是當今七大門派之一的崆峒掌門人一帆大師的關門弟子。
而這小子也不過二十來歲,但一身武功卻已經達到了一流境界,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對比同為七大門派之一的峨眉派大世界碧鴛,也不過才二流境界巔峰而已。由此可見,這崆峒派的實力之鼎盛,不愧號稱關外第一正派。
梅秋湖一臉調侃道:“江兄,你背著孫小妹去胡搞,我是不會說的,但是......”
他話音剛落,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嬌滴滴道:“好個沒良心的江玉郎,背著人家跑去花天酒地!”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就像是唱戲似的,轉了幾圈,張開雙臂,就撲了過來。
江玉郎嚇了一大跳,之前蕭咪咪那事,讓他對雌性都有些過敏。
他不由得側身一躲,這孫小妹一下子撲了個空,跌倒在地上。
梅秋湖等人都是大驚,面面相覷,想不到江玉郎這小子出去一趟,竟然轉了性子?
孫小妹長得也不算難看,可以說是個小蘿莉,但偏偏江玉郎經歷了蕭咪咪事件,一聞到女人身上那股香氣就腿軟心顫。
孫小妹滿頭黑線爬了起來,插著腰,指著江玉郎道:“哼,玉郎哥哥,你不喜歡人家了嗎?這才多久沒見,你就變心了嗎?之前說好的天長地久呢?”
江玉郎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說實話,她長得也還不錯,但就是偏偏要這么嬌滴滴的嗓音說話,實在是叫人吃不消啊!
江玉郎撫著額頭,似乎之前那個自己還真的將她摟在懷里哄騙過!可恥啊,他望了一眼,這個小姑娘可是違法的啊!
前人挖坑,后人遭罪。他既然繼承了江玉郎的身子,不管好壞他都得接著。
這時,白凌霄見江玉郎十分尷尬,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便主動上前道:“對了!江叔叔就在城中,你快去見他,這是最要緊之事。”
江玉郎應了一聲,趕緊跟著白凌霄溜了出去。街道上的人瞧見他們這一群人馬走過來,遠遠就避開了,尤其是小姑娘小媳婦們,更像是瞧見瘟神惡煞一樣。
但白凌霄帶路,卻不是直接到江別鶴下榻的地方,而是一間花花綠綠的閣樓,咳咳,大概就是所謂的青樓吧。
江玉郎一聞見這脂粉氣就發憷,趕緊讓白凌霄換個地方。兩人到了一間正經的客棧里,白凌霄請他泡個澡再去見人。
他之前置辦的那一身衣裳太過普通,是之前江玉郎絕不會穿著的。白凌霄以為他是在西南落難了,所以才會如此打扮。
但要去見江別鶴,他就得先洗漱洗漱。所謂送佛送到西,只有如此,他這人情才討得最順。
江玉郎整個人就泡在這大木桶里,瞇著眼睛,嘴里還不斷發出舒服的呻吟。重生以來,他還未曾如此舒舒服服的洗過一次澡。
而白凌霄就坐在對面,兩條腿高高翹在個黃銅衣架上,摸著還未長出胡子的下巴笑道,“這澡盆乃是我家老頭子屬下一個悍將,自東瀛三島帶回來的,叫做風呂。據說東瀛島上的人不講究吃,也不講究穿,就是喜歡洗澡,只有洗澡是他們生活中的最大享受,一個澡最少要洗上半個時辰。“
原來是日貨,難怪滋味不同于尋常。江玉郎心中想著,卻聽見兩聲嬌笑,只見兩個胴體健美、赤著雙足的短衫少女,已拿了塊干布過來,要替他擦身子。
江玉郎嚇了一大跳,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擺著手怒道:“出去,誰叫你們進來的?”
那兩個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這位自己做錯了什么,引得這位俊美的少年大發雷霆。
白凌霄若有所思,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退下,這才用復雜的目光打量著江玉郎。
“江兄,你實話和我說,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倒是奇怪,之前好色如命的江玉郎,如今竟然完全不近女色了?之前他見江玉郎對孫小妹的態度,便起了疑心。這才故意帶他去青樓,又讓兩個少女來試探來,結果似乎正和他所料想的一般。
江玉郎消失的這幾個月里,他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
江玉郎自然不能和他講,自己被蕭咪咪當成男寵玩弄采補的事。
他冷冷道:“抱歉,白兄,這事情你就不要打聽了。”
白凌霄見他語氣堅決,不似往常,心中一凜,已有了結論。
他點點頭,讓人拿來光滑如玉的白綢衣給江玉郎穿上。
江玉郎本就生得極其俊美,此時穿上這華服,更是氣度非凡,叫白凌霄看了都暗自叫好。
“真不愧是我年輕一輩中最美的少年郎,江南玉郎......”他話沒說完,突聽一陣樓梯響動,卻是有幾個人大步走上樓來。
這幾人年紀都在四五十多,穿著俱都十分體面,顧盼之間,也都有些威嚴,顯然不是等閑角色。白凌霄正準備開罵,瞧見這幾人,卻趕緊站了起來,垂頭低眉,恭聲道:“世叔。“
這當面的青衫秀士飄然而來,一身儒雅隨和之氣,他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卻是和江玉郎長得有七分相似。
不過氣度更為沉穩,卻非江玉郎所能比擬。
江玉郎嘴巴微張,心道老家伙來了!
他和江別鶴的眼神一對,心照不宣地同時開了口:
“爹!”
“玉郎!”
兩人手拉著手,別提多親熱了,真是父慈子孝的一幕!
江別鶴身后的一干人,正是有“玉面神判“、“鬼影子“何無雙、“金獅“李迪等高手。這江湖中平日難得一見的武林大豪,卻都是跟在江別鶴身后,陪他一起來見兒子來了!
江別鶴的面子之大,遠遠出乎江玉郎的料想。這老江在武林,尤其是江南地區,確實是有些號召力的。
他們見著江氏父子這感人的一幕,都是摸著胡須,一副大感欣慰的模樣。
等他們離去了,這屋里只剩下江別鶴和江玉郎二人了。
江別鶴又到門前瞅了一眼,確定再無人后,方才臉色一沉,背著手,重重地哼了一聲。
江玉郎見他跟變臉似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自己怎么面對這個老小子才好呢?
他畢竟還是他的老子,這叫人很難辦啊!
“你還不算如實招來嗎?”江別鶴冷聲喝道。
江玉郎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模仿著江玉郎平時說話的語氣道:“什么呀?爹?”
江別鶴“哼”的一聲,突然出手,身手之敏捷,原來也是宗師級別的高手!
江湖中人極少見到他出手,是故大多人都以為江別鶴只在一流之間,但誰又能料到,他藏得如此之深!
其實,江別鶴并不是有意暴露實力,只是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這一去回來,早已經換了個人了。
“別跟我裝蒜了!”江別鶴語氣有些憤怒,“你裝了那么多年的乖兒子,還給我整這一出!”
他突然伸手扣住了江玉郎的肩頭,那力道之大,差點讓江玉郎本能地還手。
“爹!”
“別叫我爹,你不是我兒子!”
江別鶴突然大聲道。
江玉郎心中一凜,心道,這就被他看出來了?但旋即才知道他這是在說氣話。
“我沒你這樣孝順的兒子。”江別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連老子的東西你也偷?你知不知道,那藏寶圖是老子哪來糊弄他們的,你拿去做甚么?”
江玉郎這才放了心,也隱隱感受到了江別鶴對他的情義。看來,這個老子對他這個兒子還是有幾分真的。
江玉郎怕的就是還要提防著這個老子,但如今看來,他倒是不必了。
江別鶴伸出手,又順著摸到了江玉郎的經絡。江玉郎趕緊停止體內的真氣流轉,偽裝出一副武功盡失的模樣。
“你的內力呢?”江別鶴大驚失色,“你得武功怎么了?”
江別鶴不知道自己這逆子跑出去,究竟經歷了什么,但這一查探,卻是愈發心驚!
“你......這......你還破身了?”江別鶴皺著眉頭看著一聲不吭滿頭黑線的江玉郎。
原來,江玉郎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之前都未曾和其他女子有過魚水之歡。因為江別鶴要讓他修煉一門絕世武功,必須保持純陽之身才可!
但如今,他那十多年的童子雞,卻是便宜了蕭咪咪這貨!
江玉郎突然抱住江別鶴的大腿,放聲大哭起來。
“爹!爹啊!孩兒對不住爹爹!”
江別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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