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大帥，陳國五萬大軍在關隘十里外安營扎寨。”
李圓方心中一緊，前幾天寇家就開始整頓軍隊又強攻的跡象，現在朝廷軍隊又屯兵隘口，這明顯是雙方早有勾結。
他相信朝廷這只是威逼他們、牽制他們，可一旦李家顯露出頹勢，朝廷一定不會放過機會，真正的攻打隘口。
“王兄，相助前后夾擊，我方該怎么辦？”
王易淡淡道：“一個字：拖。現在是寇家耗不起，不出一個月寇家必定因為缺糧發生內亂，到時不戰自潰。”
“哈哈，好！此戰王兄當為首功，事后圓方一定不會虧待王兄。”
“呵呵，我只是為了回家而已。”
李圓方嘴角一抽，為了回家？
僅僅為了回家就把明川郡大小數百勢力給滅了，你這回家的動靜也太大了。
“嗚”
“咚”
“咚”
號角齊鳴，戰鼓雷動，無邊無際的軍隊排列著整齊的隊伍殺向城池。
“殺！”
“殺！”
“殺！”
除了后方必要的防守外，寇家傾全部兵力攻打李家，各種攻城器械在士兵的喊殺聲中推到城下，城墻上的李家大軍紛紛弓弩伺候。
瞬間血灑大地，城下成為血肉磨盤。
王易站在城樓上在寇軍之中尋找那個帶著血色面具的神秘程先生，只是他找遍了也沒有發現此人的身影。
“情報上不是說此人最喜歡往死人流血的地方去嗎？這樣的大場面他怎么會不來？”
王易是情報大佬，任何異樣都會引起他的注意，這么多年來他早就對情報有了敏銳的嗅覺，這個帶著血色面具的神秘程先生第一次出現在情報上就引起他的注意。
寇家軍在督軍催促下不斷上前送死，李家軍則是不斷地射箭、搬石頭、潑水。城墻下的尸體已經堆得一人多高，冰封的土地都被滾燙的熱血解封，化作泥濘的血泥。
戰爭，從來都是如此殘酷。
一個時辰后。
“噹”
“噹”
寇家軍鳴金收兵，殘兵敗將潮水般退去，城墻下百步內留下遍地的尸體，寇家的第一次強攻以失敗而告終。
這一戰，寇家折損不下五千人，而守城的李家不超過五百人，這是占據天時地利的巨大優勢，這其中的比例令人絕望。
“軍師，大帥請軍師前往帥府議事。”
軍師王易已經成為傳奇，所有人都知道他足智多謀、運籌帷幄，沒有打不贏的仗，只要軍師在他們贏定了。
所以軍師在軍中的地位崇高，除了他那囂張的性情和遭人恨的臭嘴外將士們都很尊敬他。
來到帥府，李圓方坐在主座上揉著太陽穴，看樣子又遇上麻煩了。
李圓方疲憊的道：“王兄，你來的正好，朝廷給我傳來消息，說我父親已經到了隘口外，讓我前去迎接。”
王易眼睛一瞇，他冷聲道：“這是殺人誅心呢！”
親爹就在隘口外，李圓方去不去？
不去的話無論道德還是大義上都站不住腳，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他的聲望必定一落千丈，就連麾下的將士都心里看不起他。
去的話肯定出意外，要不被扣下，要不父子兩人在地下團聚，然后李家也隨之灰飛煙滅。
這招毒啊！
李圓方內心萬分糾結，他紅著眼睛痛苦的看著王易，哀求道：“王兄，我該怎么辦？我到底該怎么辦？”
李圓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統領，而不是聽到消息就不管不顧的沖出去救老子，那樣的人看似真性情大孝子，其實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去了又如何？他一個人就能救出老子嗎？
去了只會把自己搭進去，還會連累的李家陷入萬劫不復，這是對李家的不負責，更是對追隨李家之人的不負責。
人生在世，有多少次可以不管不顧的放手去做呢？
真的放手去做了，這種人能成大事嗎？縱觀歷史，這種人永遠不能成大事！
可那畢竟是他親爹，李圓方的內心飽受痛苦。他不斷地質問自己，不斷地自我懷疑，這樣下去他整個人要不徹底蛻變為梟雄，要不徹底崩潰為廢人。
王易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書房里只有兩人，王易沉默無聲，李圓方痛苦哀嚎。
他不知道該怎么勸，這種事情無論他怎么說，最后都將會遭到指責。
不救便是黑心冷血、無情無義。
去救就是不顧大局、傻叉一個。
再說，這種事情怎么能讓他一個外人來決定呢？他又憑什么決定？
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自己參與了，難道要李圓方以后怨恨自己？
理智如他，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意氣用事，更不會說一句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李圓方。
說句不好聽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自始至終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平定明川郡的亂局，不要因為自己讓明川郡的百姓遭受天災人禍，這一點從未改變，也即將完成。
至于是誰來完成這個目標重要嗎？
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他一點都不在乎，只是他們出現的地方正好是李家的明山府，而李圓方和白仙子多少有點關系罷了。
僅此而已！
就算李家滅亡了，不是還有寇家嗎，寇家完成這個目標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兩樣，他不認為李家統治的百姓就會奔向小康。
這兩家本質上來說沒有什么區別，都亂世梟雄，都是世家大族。
就算寇家勝利找他報復，憑借他的能耐，寇家想要找到他癡人說夢，所以誰勝利都能達到他的目標。
不過，他都出手了，李家還是失敗了，總覺得心里不舒服，這是自尊心在作祟，所以能幫李家的時候他從不吝嗇。
但為了這點不舒服，去插手自己不該插手的東西，他不做。
就好似李圓方在做電車難題的選擇，自己去告訴他應該把他親爹壓死，救下更多的人。
這樣的事情他能做嗎？
這特娘不是人做的事！
王易起身離開，沒有去看李圓方失望的眼神。
就這樣靜靜地來了，坐了半個小時，默默地走了，不帶走一絲哀愁。
片刻后。
“嘭”
熊明突然闖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出手將還在懵逼中的李圓方打暈，然后拿出水袋倒出許多血液在他身上。
“啊呀，不好了，大帥吐血昏迷了！”
“快來人啊，大帥吐血暈倒了！”
王易站在亭榭，聽到熊明殺豬般的嚎叫聲，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面臨兩難抉擇的時候，不選擇也是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