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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朝論政(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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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這次是逃不掉責任的,而且還是主責。

  根據刑部和大理寺查出來的證據,這些在下面陽奉陰違的官吏,往年的政績評核,居然有不少還是‘甲’。

  姜承梟順了御史們的心意,言道:“吏部此番,不僅有失察之過,亦有失職之罪,著令御史臺、刑部、大理寺三方詳查,依晉律懲處。吏部尚書王鴻......”

  說到這里,姜承梟沒有說下去,仿佛陷入了糾結一樣。

  見此,盧懷慎坐不住了,當即言道:“王上,王鴻身為吏部尚書,罪責深重,臣請王上嚴懲。”

  “請王上嚴懲。”御史們紛紛出口。

  王鴻嘴角抽搐,殺人的目光掃了一遍御史們,緊張的看著昭王。

  另一邊的鄭善愿心中稍稍慰籍,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暗爽。

  看戲?

  讓你看戲。

  裴矩低著頭,一言不發。心中慶幸不已,幸好早做了準備,跟昭王認了錯,不然他此刻定然和王鴻一樣。

  想起這個,他就不由得再次回想戶部的事情,以及那個存在感十分強烈的上官狄。

  此人或許不是王上安排的,否則不會口出狂言,在明德殿大放厥詞罵王上失德。

  真是個意外啊。

  姜承梟嘴角莫名的勾了勾,幅度十分小,根本看不見。

  “諸公所言孤已知曉,吏部尚書王鴻,罪責難逃,著免去銀青光祿大夫,吏部尚書之職,于府中自省半年。”

  出了鄭善愿的事情,姜承梟也懶得再給御史們說話的機會。直接將王鴻擼光,堵住他們的嘴。

  盧懷慎眉梢一喜,高呼道:“王上圣明。”

  王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想辯解什么,但是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用,戶部的事情歷歷在目,除非他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否則一切都是無用功。

  這個時候,姜承梟接著道:“此番大理寺少卿王暉、中丞魏玄成,徹查有功,著升二人正議大夫。”

  正議大夫和銀青光祿大夫一樣,都是散官。

  頓了一下,姜承梟接著道:“戶部、吏部不可一日無主事之人,一時之間難覓官吏,暫由鄭大人和王大人代管,年后再行商議。”

  “是。”群臣紛紛行禮。

  盧懷慎很想一挺胸膛,表示他可以!

  但是他不敢,御史剛剛懟了昭王一次,他有點擔心自己再找茬會讓昭王心生芥蒂。

  更何況,任職官員,這是王上的權利,再敢質疑,這就不是‘秉公直諫’了,而是‘奪權’。

  鄭善愿嘴角勾了勾,他就知道昭王不會真的把他趕回去的,都是那個小御史,否則王上豈會下不來臺,不得不處置他。

  王鴻則悄悄松了口氣,只要繼續管著吏部,總有機會‘戴罪立功’的。

  案幾上,姜承梟將刑部和大理寺送上來的關于‘強買百姓糧食’一案的奏折放到了左邊,拿起來最后一封奏折。

  這個時候,裴矩也恰到好處的站了出來。

  “啟稟王上,王上既已遷往昭王宮,后宮后妃之制應當建立。”

  姜承梟點了點頭,“裴大人說的在理,此番納良家子一事,由禮部主管,鄭公與裴公從旁協助。”

  “是!”王鴻與鄭善愿臉色一喜。

  王上到底還是偏向他們的,想瞌睡就來了枕頭,辦好了這件事情,還愁沒有機會重新回來?

  盧懷慎臉一黑,功虧一簣的痛苦溢滿了胸膛。

  難受。

  “諸卿可還有事奏?”姜承梟掃了一圈下面的百官。

  他現在有種心力憔悴的感覺,不僅要執行自己的計劃,還要把握一個‘度’,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否則就會犯了先帝的錯。

  另外,上官狄確實是個意外。

  麥從德見沒人上奏,在得到姜承梟的示意之后,當即高喝一聲,“退朝!”

  “恭送王上。”百官行禮。

  姜承梟站起身,看了一眼上官狄的位置,轉身離開了明德殿。

  深藏在帷幔之后的史官,提筆在史冊上記下;御史狄直諫,王納之。

  明德殿外的臺階上,御史們紛紛贊揚上官狄剛剛的表現,心中默默告訴自己遠離這個口不擇言的二愣子。

  鄭善愿、王鴻、裴矩三人都心有靈犀的看向御史那邊,不巧正好碰見了盧懷慎的目光,雙方在空中摩擦火花,相安無事的收回了目光。

  “上官狄,給我站住!”一聲大吼,群臣一驚,紛紛尋聲望去。

  只見謝映景捏著拳頭走向上官狄。

  有好戲!

  群臣瞇了瞇眼,不動神色的后退一步,遠離上官狄。

  盧懷慎皺眉道:“謝將軍,你這是要做什么?”

  “跟你沒關系,躲開!”謝映景隨手一劃拉就給盧懷慎踉踉蹌蹌的掃到一邊。

  “你...你,簡直不當......”盧懷慎剛想罵兩句。

  謝映景轉過了頭,“不當什么?”

  “簡直有辱斯文!”盧懷慎選擇了文雅的罵人。

  他一文官怎么可能打得過謝映景這個武將。

  更何況,他可是聽說了此人在草原上征討突厥之時,十分驍勇。

  “嘁!”

  謝映景不屑于跟他廢話,轉頭氣勢洶洶的盯著上官狄。

  “你想干什么?”上官狄嘴角抽了抽,這家伙難道真的敢在這里打他?

  “你說呢?”

  謝映景伸手抓著他衣襟,提小雞一樣給他抓了起來。

  “王上豈是你能冒犯的,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拳頭硬。”

  “你...休得無禮!”上官狄腦門冒汗,這些武將居然真的敢動手。

  鄭善愿、王鴻、裴矩三人立在不遠處,默默在心里給謝映景點了個贊。

  “謝將軍且慢!”

  就在謝映景準備動手的時候,南霽云出現了。

  “南將軍?”謝映景蹙眉的看著他。

  南霽云走了過來,看著謝映景,言道:“謝將軍眼中若有王上,當不得在此無禮。”

  “可...”

  “沒有可是。”南霽云打斷。

  謝映景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將上官狄放下,轉身一言不發的離去。

  上官狄心有余悸,這些家伙行事竟如此放肆,一定要找機會參他一本。

  這個時候,麥從德走了過來,雙手奉上一方禮盒。

  “上官大人,王上說了,御史職責尤為傷喉,王上特賜一株山參。”

  聞言,上官狄連忙接過禮盒,感激道:“不敢,為王效忠,查補闕漏,乃是臣之職責,謝王上恩賞。”

  見此,群臣心中暗嘆,昭王到底還是開明啊,明德殿被這個小御史罵成那樣也沒有計較。

  既然沒打起來,群臣也就三三兩兩的散了去。

  王鴻追上裴矩,不高興道:“裴公好手段啊,能否賜教,王上如何接見你的?”

  “接見?”裴矩搖了搖頭,瞟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和謝映景說話的裴元儼,收回目光,淡淡道:“王上可沒有見我。”

  “是嗎。”王鴻鼻音中包含著濃濃的質疑。

  裴矩笑了笑,“王兄,該回去了,還得想想怎么處理那些不成器的族人犯下的罪責呢。”

  言罷,裴矩抬起腳步,大步流星的離去。

  “哼!”

  王鴻一甩袖袍,與其背道而行。

  出宮門之時,裴矩和裴元儼走到了一起。

  “此番若是沒你,祖父怕是難逃一劫啊。”裴矩輕聲道。

  裴元儼低嘆了一聲,“祖父,王上和我說了,他萬萬沒想到裴氏族人會在下面做這些。”

  “我知道,王上此番已經顧全了裴家的臉面,正是因為如此,祖父才要謝謝你。不然明德殿貶斥之人,老夫也逃不掉。”裴矩道。

  昭王巡查之時發現這些事情沒有當場大開殺戒,四處發難,已經算是給機會了。

  只不過這次事情鬧得有些嚴重,丟了朝廷的臉面,昭王不得不重懲他們,給百姓交代。

  再加上,那個上躥下跳秀存在感的上官狄。

  裴元儼道:“祖父,現在您還是回去好好安撫各房族人吧,一下子拿出這么多土地,若是處理不當,大家怕是心有怨言啊。”

  裴矩頷首,“你說得對,祖父記住了。”

  倆人準備登上馬車之時,裴元儼咬了咬牙,忍不住道:“祖父,孫兒只能助您這一次......希望祖父理解孫兒。”

  聞言,裴矩稍稍愕然,旋即臉上多了一絲笑容,重重的拍了拍他肩膀。

  “好啊,有你和寧清,祖父安心了!”

  裴元儼略帶不解的看著祖父,裴矩也沒解釋什么,心情暢快的登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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