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對李法主能不能擋得住姜承梟從來沒有抱希望,北晉軍有多強他是知道的。
答應李法主牽制北晉兵力,不過是他順手而為罷了,他真正的目的還是想要解決王闊雄和朱桀。
令他沒想到的是在自己‘出兵’做做樣子的時候,潼關那邊傳來消息,魏國小規模的開始增兵。
這讓宇文述很有危機感,當即將原本威脅牽制北晉的兵力調去稠桑防備。
在對南邊的戰事中,宇文述節節取勝,王闊雄和朱桀被他打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眼看就要取得完全勝利,正準備大肆慶祝的宇文述忽然就接到了青州的消息。
李法主戰敗自盡!
得到這個消息的宇文述是沉默的,沉默的同時心中生起一股強烈的危機。
他很清楚自己和北晉之間乃是死結,將來必有一戰,眼睜睜看著北晉統一河北,打敗李法主,他心中不安愈發增強。
許意心走入偏殿,瞧見宇文述看著堪輿圖發愣,心下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因為北晉打敗李法主的消息他也收到了。
“主公在為姜承梟兵進青州的事情發愁?”他走過去,拱手問道。
宇文述頷首,語氣凝重道:“青州的一盤散沙擋不住北晉的,不消旬月功夫,曲讓等人必然會步李法主后塵,屆時北晉將會拿下青州,姜承梟以此為跳板,已經對我形成了兩面包圍,然而事實上我打敗朱桀和王闊雄之后卻要面對蕭統和陳仇晉,一招不慎,很可能會招致禍端。”
聽完之后,許意心并沒有立即給宇文述想辦法,而是總結了先前的事情。
“主公,北晉統一河北,拿下青州本就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先說河北的暴匪們,他們有誰能是北晉的對手,姜承梟手下戰馬精良,士卒勇猛,將帥亦非等閑之輩,豈能是那些暴匪所能抵擋。”
“再說青州,自從李法主在黎陽大敗之后,青州已經失去了統一的機會,原本最有希望統一青州的是李法主,可是他失勢之后,曲讓等人豈會善罷甘休,之所以沒有起內訌,不過是各自忌憚罷了。可以說北晉之所以能這么快拿下河北和李法主,都是搶到了戰機。”
“若不是朱桀、王闊雄之流在南牽制主公,青州之地,咱們未嘗不能分一杯羹。”
宇文述也是有些微微懊惱,“先生說的極是,一面要打朱桀、王闊雄,一面又要防備魏國,還要忌憚隨時可能襲擊的北晉,唉,徒之奈何。”
許意心道:“主公其實不必擔憂,姜承梟一旦拿下青州,雖說對我們造成了威脅,但是南陳那邊的威脅更大。一旦北晉有繼續南下的跡象,咱們未嘗不能與南陳聯手,共同圖謀青州之地。”
“南陳?”宇文述嗤笑,“先生,不是我看不起他們,你看看他們有什么用處,一國之力,打了幾年的暴匪和水匪,居然還被困在東南一隅,指望他們還不如向天祈禱姜承梟原地自盡。”
這個,許意心稍稍有些尷尬,不過南陳確實有些問題;謝叔方、沈興等人真的那么難對付嗎?
“主公,不管怎么說,聯合南陳都是必要的,且不說有他們在能牽制北晉,單說我們剿滅王闊雄和朱桀之后,必將會面對蕭梁,那就更需要南陳幫助啊。”
宇文述想了想,目光在堪輿圖上來回看了幾遍,點了點頭。
現在的情況來看,北晉已經半只腳踏入了中原戰場,這場角逐之中,關鍵的兩位其實是他和姜承梟。
若是姜承梟拿下青州之后將矛頭指向自己,那么他必要和南陳修好,同心協力對付姜承梟。
“先生,陳仇晉那邊,還望先生多多費心。”
許意心拱手道:“主公放心,屬下一定妥當處理此事。”
李法主戰敗之后,姜承梟在其謀士王順德的幫助下很快控制了周邊的郡縣,北海郡、齊郡、濟北郡、東平郡等地先后納入掌控。
不過他現在的兵力集中在齊郡,這些地方的掌控力很薄弱,不管是誰入侵都能拿下。
當然,他現在也沒有考慮這些。不掃平青州的暴匪,他是不會現在就去安撫這些百姓的。
進駐歷城之后,姜承梟并沒有所謂的乘勝追擊繼續攻打青州的暴匪,而是先整編降卒,補充自身兵力,確保手中十萬大軍,補充的士卒都是李法主麾下精銳,強征的士卒自然是遣散回家。
十萬大軍消耗的糧食自不用多說,一路大戰,后勤已經被消耗了不少,所以姜承梟在齊郡先休養了十幾日功夫,等待糧草集結,再發動攻勢。
隨著李法主戰敗的消息傳開,曲讓、單鼎兩人坐不住了。雖說他們厭惡李法主,可是不代表他們不厭惡北晉。現在李法主戰敗,他們二人必然會是下一個目標。
新泰位于魯郡和瑯琊郡交接的地方,屬于瑯琊郡。
這一日,單鼎率領三千兵馬來到新泰東十里的位置。在這里,曲讓已經等候多時了。
為了應對北晉,他們選擇了會面,而不是通過信件交流。
兵馬在四周集結,曲讓和單鼎兩人走進涼亭中。
“恭喜兄弟拿下彭城郡啊。”曲讓笑呵呵的抱拳。
單鼎亦是抱拳道:“曲兄言笑了,孟長天戰敗,東海郡已是曲兄囊中之物了。”
曲讓微微得意,嘴上卻是謙虛道:“唉,雖說孟長天戰敗,可卻沒有抓住他,被他逃往了下邳郡,以后還有的打呢。”
兩人互相給對方戴了高帽子,閑話說了一兩句,轉入正題。
“曲兄,北晉來勢洶洶,不好對付啊。”單鼎眼中露出深深的憂慮。
他不認為自己能打得過北晉,對方此番南下手握十萬精銳,更有數萬精騎,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曲讓頷首,“你說的不錯,北晉之強,天下無二,姜承梟一統大河以北,天下難有第二個勢力能與他們抵抗。”
“那我們該怎么辦?”單鼎問道。
曲讓沒說話,看了一眼謀士王元真。
王元真會意,走出來拱手說道:“單將軍,現如今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投誠。”
“不可能!”單鼎當即拒絕,“晉室殘暴,吾絕不可能投誠。”
對此,王元真也不意外,接著道:“第二條便是趁著北晉在齊郡立足未穩,吾等聯手強攻!”
“幾成勝算?”
曲讓伸出四根手指頭。
“怎么才四成!”單鼎皺眉。
王元真苦笑道:“北晉此番坐擁十萬大軍,這些可并非是強征的百姓,都是精銳的士卒,戰斗力自不用多說。其二,他們裝備精良,且糧食充足,我們難有機會拖下去,唯有以快打快,挫其銳氣,這樣才有機會。”
曲讓道:“李法主戰敗,一來是因為士卒問題,二來則是他分兵了,若是他集中二十萬大軍正面拼殺,就算不能打贏,也絕對不會這么快戰敗。所以,我們要吸收他戰敗的經驗,務必要一擊得勝,若是拖下去,我們絕難抗衡北晉。”
“赤舉呢?”單鼎沒有立刻答應,轉而問起了赤舉,“此番青州遭此劫難,赤舉定不會袖手旁觀,若是加上赤舉,我們能有幾成勝算?”
曲讓道:“我已經與赤舉通過了書信,他已經率軍過來了,我們三方合力二十多萬大軍,定能戰勝晉軍!”
單鼎微微頷首,“事到如今我們也別無退路了,唯有擊敗北晉一條路可走,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下,曲兄切不可因兵力優勢而大意,李法主就是前車之鑒。”
曲讓哈哈一笑,“你放心,縱然北晉士卒精銳,但是我們亦有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