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元年四月,博陵郡、信都郡、襄國郡、武安郡、趙郡、河間郡相繼平定。
裴元儼得到姜承梟命令,率軍南下,前往魏郡。
尉遲敬率軍進駐樂壽等待命令,李藥師駐守景城。
在劉建漢和王序跋、盧明月先后剿滅之后,河北僅剩下高烈一支勢力。
“王上,根據斥候消息,高烈在平原郡弓高駐兵四萬,在渤海郡南皮駐兵兩萬,清池駐兵三萬。”
李藥師拿著小木桿指著堪輿圖上的兩座城池地理位置,分析高烈的兵力部署。
姜承梟微微沉吟,“孤覺得,高烈現在一定知道了孤的目標是他,平原郡的駐兵是為了抵抗尉遲敬將軍,而渤海郡的駐兵是為了抵擋李將軍。”
“王上明鑒。”
“李將軍有何想法?”
李藥師拱手道:“末將以為,相比較平原郡,高烈一定更重視渤海郡,是故我們兩路齊進,高烈一定會讓駐守平原郡的兵力回防,屆時我們可逐漸蠶食高烈。”
李藥師的方法突出一個‘穩’字。
“不過,末將擔心李法主會在背后暗助高烈。”李藥師說出自己的猜測。
姜承梟呵呵一笑,“這個不用擔心,李法主現在沒空,孤得到消息,他在中原和宇文述打得火熱,青州內部也并非團結一致,此刻正是我們攻打高烈的好時機,兵貴神速,務必迅速平定高烈!”
“末將遵命!”
翌日,大軍開拔,兩路并進,尉遲敬率軍從樂壽南下,攻打弓高。李藥師率軍攻打南皮。
不打清池,那是因為高烈的三處駐兵并成一線,南皮和弓高毗鄰,如此一來,兩地都受到攻打,不可能互相救援。
事實正是如此,兩日后雙方爆發大戰,高烈收到南皮和弓高的求援消息。
他當即命令大將率軍馳援南皮,在他看來,只要能解了南皮之圍,攻打弓高的北晉軍將會不戰而退。
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弓高守將并未堅持到自己的南皮之圍解除,隨著尉遲敬攻下弓高,高烈在平原郡的兵馬全面回縮,逃向胡蘇。
尉遲敬則占領東光,等待下一步指令。
而在南皮,姜承梟著騎兵繞襲高烈大軍大后方,大獲全勝,不日拿下南皮。
隨著南皮被拿下,姜承梟當即率軍進攻饒安,切斷胡蘇高烈軍的補給線,得到消息的尉遲敬猛攻胡蘇,全殲高烈布防在平原郡的兵馬,平原郡情況急轉直下,落入北晉軍手中。
拿下胡蘇之后,尉遲敬讓衛仲烮率領兩萬黑鷹軍,日夜突襲樂陵。
樂陵在陽信和饒安之間,如此行軍就是為了切斷高烈對饒安的聯系,斬斷他們的后勤補給。
北晉軍騎兵機動性強,轉戰速度極快,加上河北都是平原,一路馳騁無障礙,三日之間連續襲擊數個高烈軍的物資軍隊,饒安變成了一座孤城。
不過高烈并非什么都沒做,他命令清池的軍隊南下夾攻北晉軍,但是姜承梟怎么會沒想到,他在軍隊圍住饒安之后沒有急著攻打,就是在等清池的軍隊。
得到清池軍來襲的消息,北晉軍迅速截殺,打敗清池軍隊,使其敗退無棣。
這個時候,讓高烈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尉遲敬率領大軍略過樂陵,直接進攻都城陽信。
由于八萬大軍積壓在饒安,高烈沒想到這一點,是故當尉遲敬率軍出現在陽信的時候,他連發十二道圣旨,讓駐守在饒安的大軍立刻回來。
次日,饒安大軍拼死突圍向南而去。
姜承梟沒有急著阻止,因為他知道饒安軍為什么迅速南下,所以他一邊發鷹信讓尉遲敬撤退,一邊率軍不急不慢的攻下饒安、樂陵,大軍兵臨陽信。
隨著尉遲敬和李藥師兩軍會和,北晉軍兵力達到了十萬。
這其中有三成的士卒都是整編的降卒。
“那就是陽信么,看樣子高烈費了心思的。”
姜承梟騎在馬上,目光遠眺前方,只見一座大城巍然而立。
一旁的李藥師拱手道:“韓肅已經率軍清剿了周邊一帶,現在陽信不過是座孤城,王上準備何時攻打?”
“先禮后兵,就看高烈愿不愿意做個聰明人了。”
姜承梟輕舒口氣,目光微微瞇起來。
陽信,皇宮。
高烈面似枯槁,披頭散發的跪坐在王座上,目光看著殿內的臣子。
“諸位愛卿,北晉軍兵臨城下,你等有何破敵之策?”
不少臣子心中死灰一片,他們能有什么破敵之策?
北晉軍若是愿意說和,早就說和了,他們此來就是為了覆滅他們。
再者,一山不容二虎,河北只剩下他們,北晉軍豈會放過。
回想那日王序跋的使者,不少臣子心中暗自后悔,若是當時答應了王序跋,攜手迎敵,或許現在情形大不一樣。
只是他們都低估了北晉軍,更高估了王序跋和劉建漢。
“陛下,派人去議和吧。”丞相高士斂拱手道。
高烈微微沉默,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北晉愿意議和嗎?”
他自己對這個選擇是不抱著希望的,因為他不覺得北晉會放過他。
“許以錢財,送以美人,或許可行。”
“荒謬!”大將張麗膘怒斥道:“現如今北晉十萬大軍圍城,他們豈會因為區區錢糧同意議和。陛下,臣愿意率領全軍死守陽信,陛下可派使者前往青州,向李法主求援。”
“李法主?”
張麗膘點頭,“不錯,一旦我們抵擋不住北晉,下一個就是他李法主,他絕不會坐以待斃,只要李法主渡過大河來援,到時候我們兩軍合力,北晉軍必敗!”
“陛下,陽信之中可用兵力十二萬,整編平民,可得大軍二十萬,北晉軍短時間內難以拿下,我們一定能撐到李法主來援。”
高烈微微遲疑,看向自己的弟弟。
安德王見到兄長的目光,當即說道:“陛下,北晉軍是不會同意和我們議和的,現如今河北僅剩下我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姜承梟必會大軍盡出攻打我們。”
“我們目前一是投降......”
話沒說完,瞧見高烈黑下去的臉色,安德王當即道:“第二就是如張麗膘將軍所言,固守陽信,等待李法主來援。”
便在此時,一名內侍急忙走到高烈身邊,俯身耳語。
“他來了?”高烈轉頭看著內侍。
內侍點點頭,“剛剛入的城。”
高烈看向殿內大臣,“朕得到消息,北晉派遣使者前來,想必是過來勸降的,諸位愛卿要不要見一見。”
有人說見,有人說不見直接轟走,張麗膘比較暴躁,立即請命誅殺使者。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張將軍不知道嗎?”高士斂諷刺道。
張麗膘恨聲道:“暴晉使者,無恥之徒,此來定是為了羞辱陛下,為何不能殺!”
高士斂難得理會這個刺頭,朝著高烈道:“陛下,還是見一見,聽聽姜承梟想要說什么吧。”
高烈沉默片刻,旋即點了點頭。
見狀,張麗膘冷哼一聲。
不久之后,一名青年手捧書信踏入大殿,眾人紛紛側目望去。
青年在殿內站定,朝著高烈微微一禮。
“昭王使者溫雁飛,見過高公。”
“大膽!”張麗膘聽了溫雁飛的話頓時跳腳,站出來走到溫雁飛身邊,其雄壯的身軀在溫雁飛面前極具壓迫力。
“此乃我大齊皇帝陛下,豎子安敢無禮!”
高烈臉色陰沉,這使者果然是來羞辱他的。
溫雁飛平靜道:“這位想必就是兵敗南皮、兵敗饒安、兵敗樂陵的張麗膘將軍吧。”
聞言,張麗膘頓時火冒三丈。
“你說什么!”
“我說的不對?”溫雁飛冷笑著反問,“兵不厲,一敗再敗,否則焉能有今日?”
張麗膘咬著牙,恨不得一刀砍了溫雁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