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梟抬了抬手,示意李藥師說話。
李藥師點了點頭,拱手道:“王上,我以為王序跋暫時不敢向北發兵攻打涿郡。”
“哦,怎么說?”姜承梟略帶好奇。
“按照斥候的消息,劉建漢和盧明月都是在去年開始動兵,但是王序跋沒有北上,反而南下攻打平原郡,這說明他暫時還不想和我們交手。”
“說下去。”
“我們可以分兵北上,穿過飛狐陘抵達上谷郡,直撲河間郡。這樣一來,無論是王序跋冒險北上進攻涿郡,還是他一直和高烈打下去,我們都能應對自如。”
姜承梟心理樂了,李藥師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雖然姜承梟答應了裴元儼和尉遲敬的出兵方案,但是這并不代表他認為這就是最佳的方案。
無論是進入恒山郡對抗劉建漢還是繞襲襄國郡攻打盧明月,其實從本質上來說并不能短時間解決問題。
河北的四股暴匪,不是姜承梟看不起他們,而是他們現在與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對手。
姜承梟能養得活二十萬大軍,甚至可以動用三十萬大軍征戰,但是河北的暴匪加在一起也未必能聚集三十萬大軍。
當然,要是暴匪將上至八十,下至十歲的老人孩子都拉上戰場,那自然是可以。
不過如此一來,這樣的隊伍有戰斗力嗎?
暴匪不事生產,他們能有多少糧食?
百姓能有多少糧食讓他們搶,從宏業五年開始,這暴匪就沒有絕過,百姓自己都沒得吃,暴匪吃什么?
不說糧食,其他的諸如裝備、武器等等,暴匪也沒有辦法和他比。
如此一來,他兵出太原,必將會引起河北暴匪人人自危,從而出現杜如明說的那種情況,所有人聯合起來對付他。
那可就不是他想要看見的了,他可沒時間一直在這些暴匪身上耗著。
所以,他必須要在暴匪反應過來之前就打掉他們一到兩個,從而極大的削弱他們的戰斗力!
“你們以為呢?”姜承梟不動神色的詢問其他將領。
眾人沉思片刻,都是點了點頭,這個方案不錯。
“王上,如此一來,只要我們在博陵郡牽制劉建漢主力,便能給李司馬創造機會。”裴元儼說道。
姜承梟頷首,旋即看著李藥師。
“李司馬,你率領三萬人從雁門郡北上,從飛狐陘進入上谷郡,孤給你臨戰指揮之權。”
聞言,李藥師頓時臉色一凜。
“臣決不辜負王上厚望!”
他很清楚,這是姜承梟給自己的機會,能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和才能,都在這次的戰爭中!
杜如明拱手道:“王上,太原這邊新修建了四座大糧倉,里面儲糧四十萬石,可以支持大軍作戰。”
這就是姜承梟最大的優勢,或者說是擁有世家支持的最大支持。
源源不絕地造血功能!
世家除了在政治上能給予姜承梟支持,還能在糧食上給予巨大的支持。
當然,姜承梟現在并沒有找王家、裴家開口要糧食,因為他現在的糧食完全夠用。
畢竟,吃人嘴短嘛!
是故,姜承梟才覺得他和河北的暴匪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
如果手中握著這樣的優勢他都打不過河北的暴匪,那他也就別玩了,直接造條船出海吧。
“此番河北大戰孤要求速戰速決,諸位將軍切勿讓孤失望,萬事小心!”
“是!”
旋即,眾人又商議了一些戰爭細節,具體的行兵路徑,糧草分配,一直到傍晚才逐漸結束這次軍事會議。
“春天,萬物復蘇,戰爭也復蘇了。”
姜承梟端著茶盞,立在堪輿圖前,默默的看著這張精細的‘天下堪輿圖’。
此刻天閣內只剩下杜如明在整理文書,聽見王上的話,他緩緩走過來。
“王上是在擔心關中?”
“反賊雖多,能成事的無非是關中、中原、江南。”姜承梟淡淡道。
杜如明道:“中原宇文述四面皆敵,他此刻應當沒有時間來找王上的麻煩,否則李法主和蕭統一定會攻打中原。江南兩國并立,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青州現在四分五裂暫不足為慮。”
“正如王上所說,關中才是大敵。”
說到底,關中貴族才是大敵。
李源也好,于秉鴻也罷,不過是關中貴族的遮羞布。類似魏弘那樣直接站出來稱帝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可以說,關中一統不過時間關系。
“我們必須要在今年平定河北!”姜承梟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他不能讓河北成為別人掣肘他的砝碼,可以說河北相當于并州的后院,他可不能讓自己的后院起火。
再者,河北有大面積的平原,若是拿下,他就能拿下一塊生產糧食的地方。
“王上放心,臣一定會鞠躬盡瘁!”杜如明躬身道。
姜承梟點了點頭,旋即轉身拍了拍他肩膀。
“嗯,收拾好了之后早點回去休息,身體健康萬不能忽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隨時去太醫院。”
“謝王上恩典。”
囑咐了杜如明一些事情后,姜承梟便回了昭王府。
此刻,昭王府后院,王太后鄭氏正在接見自己的侄女鄭觀音。
昭王元年初月的時候,昭王去了一趟鄭府拜訪,回來之后就與她說要納鄭觀音為夫人。
鄭氏對此并不意外,因為她父親鄭善愿已經多次私下里提過要讓觀音入宮。
不過鄭氏并未直接答應,因為說到底這是給自己兒子找女人,滿不滿意還得看兒子的意見。
加上鄭觀音的名聲不好,所以她就沒有回復鄭善愿。
不想這件事情兒子自己提了出來,那她自然不會拒絕,畢竟這可是自己親侄女。
只不過她有點好奇兒子為什么突然就要納鄭觀音,他們表兄妹以往不是沒見過,所以基本上排除兒子是看上了侄女,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實際上,鄭氏也這么問了。
不過考慮到鄭觀音是個女兒家,臉皮子薄,所以問的比較委婉。
是故,鄭觀音此刻臉頰緋紅,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說,那日的事情太過難以啟齒。
鄭氏喝著茶水,等待著侄女的回復。
鄭觀音則低著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沒有發關系?
可是她用了嘴去給王上......
發生了關系?
好像又不像,因為她還是完璧之身,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太后,妾身......”
見她聲音越說越小,鄭氏心理嘀咕,只怕是發生了什么,很可能是已經圓房了,所以侄女才會羞于啟齒。
“好了,吾都知道了。”鄭氏笑瞇瞇的說道。
雖然兒子做的不合禮制,且有些急色了,不過結果她很滿意,到底這個是她親侄女,表妹嫁給表兄,天經地義。
“過幾日吾便請你母親過來,好好商議一下,風風光光的將你接進宮中。”
“謝太后。”
便在這時,一名親衛在太后侍女的引領下走了過來。
“參見太后,太后萬安。”
“什么事?”
“回太后,王上剛剛從天閣歸來,言身心疲累,今夜就不過來見鄭姑娘了。”
鄭氏頷首,“你去告訴王上,讓他好好休息。”
“是。”
聽見王上不過來,鄭觀音莫名的松了口氣,她實在是不想用嘴了,那種事情真是太羞恥了。
另一邊,姜承梟斜靠在軟榻上,案幾上升起寥寥青煙。
天色漸黑,室內一片昏暗,幾只火燭輕輕搖曳,光芒并不強盛。
“夫君這是苦修呢?”長孫清漪走了進來,瞧見他閉著眼休息,不由得捂嘴一笑。
她可是最清楚自家丈夫的,若真是累了,早就上榻休息,絕不會這樣。
“過來。”
長孫清漪走過去,乖巧的依偎在丈夫懷中。
“委屈嗎?”他問。
“不委屈,阿娘可沒有說什么,夫君莫要胡亂猜測。”長孫清漪笑著道。
姜承梟笑了笑,道:“但愿吧,人還沒進宮,倒讓我去陪她吃飯,真是有趣。”
“夫君要去嗎?”
“政務繁忙,無閑暇。”
嗅著夫人的香味,他不由得緩緩地抱緊了夫人。
“夫人,以后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若是你隱瞞不報,我會很不開心的。”
長孫清漪輕輕一笑,安慰道:“夫君放心吧,這個大婦,妾身會做好的,一定替夫君將后院安排的明明白白。”
“好啊,我拭目以待。”
夫妻倆人無需多言,感動也好,信任也好,皆在互相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