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府。
一張任命文書擺在桌案上，虞世南輕輕敲擊著案幾，目光落在對面跪坐的兒子身上。
“這可是一郡戶曹的任職文書，怎么，你嫌官兒了？”
虞世南嘴角帶著些許笑意，他虞家比不上豪族蕭家，族中子弟若非有大才能者，將來的成就恐會止步于縣令或者郡長史一級。
可是，青雀的出現改變了他的想法。
只要虞慶則能繼續跟著他，將來未必不能坐上郡守一職。
當然，前提是自己兒子不能太無能。
虞慶則搖頭苦笑道：“父親錯了，我不是嫌棄官兒，而是覺得擔子變得重了。那畢竟是一郡的戶曹，掌管著一郡的民生生計，若是做不好恐怕會拖累了青雀。”
“上次在齊郡協助郡丞治理一郡事務，兒便發現自己還有諸多不足，突然成為一郡的戶曹，我怕自己做的不好。”
虞世南滿意的點點頭，不好高騖遠，這是好事兒。
“你也不要擔心，遼東郡不比其他郡，那個地方百姓遠沒有齊郡的人口多，而且其中大多還是軍戶。你去赴任之后，首先便是要弄清楚遼東郡中的百姓生計來源，各家各戶的情況。”
“遼東郡地偏人少，是個練手的好地方。而且那個地方十分苦寒，若是你能在那里做出成績，將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這對你來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聞言，虞慶則訕訕一笑，“多謝父親開解，原本兒還想著青雀為何不讓我擔任主簿或者長史呢。”
“你這混子。”虞世南笑罵道：“胡襖什么，長史職在為郡守查補闕漏，主簿掌管文書信件，你這小子...莫要心大，先從實事干起，多多積累經驗。”
“是，子記住了。”虞慶則拱手。
虞世南撫須欣慰道：“老夫能收青雀為徒，乃是一大人生快事。你記著，日后跟著青雀為官，要處處為青雀著想，你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兒明白，請父親放心。”
這個時候，一道人影急急忙忙沖進房中，對著虞世南開口便道：“出大事了！”
虞世南與虞慶則下意識看過去，只見虞世基滿臉驚慌之色，似乎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虞世南看了一眼虞慶則，后者會意，起身對著自己父親以及大伯施了一禮，緩緩退下。
虞世南問道：“大哥，發生什么事情了，坐下慢慢。”
聞言，虞世基整理一下情緒，走到虞世南對面跪坐下，低聲道：“巢獻王死了！”
“哦...噗嗤！”
虞世南一口茶水噴在虞世基臉上。
虞世基：“”
“你什么！誰死了？”虞世南頓時起身，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
“巢獻王！”虞世基道。
“怎么死的？”虞世南一臉見鬼的表情，“難道是那位...”
虞世基打斷，道：“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今日有宮人去羑里送飯，發現巢獻王七孔流血的死在地上。”
“中毒？”
裴矩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聽見了什么。
屋子中，裴矩、裴昀、鄭善愿、王祎四人圍著火盆，細細消化巢獻王莫名其妙死亡的消息。
鄭善愿搖頭道：“這個暫時還不清楚，據傳是七孔流血而死，但是到底我們也沒有親眼看見那個尸體，目前這些都只是傳聞而已。”
“傳聞？”
王祎沉吟道：“如此來，這件事情很快就要散播出去了？”
“差不多是這樣。”鄭善愿道：“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情還是因為韋施綸要從大理寺調人手過去才知道，現在具體什么情況，還要再等等。”
裴昀想了想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除了裴矩以外，鄭善愿與王祎皆是翻了翻白眼，這事又不是他們干的，不靜觀其變，難道還要毛遂自薦的去查案子？
四個老狐貍各懷心事的交談。
羑里。
陳棱與沈光倆人立在案發現場，各自沉默不語。
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太大了。
如果他們查不到兇手，背鍋的一定是今上。
主辱臣死，到時候他們倆第一個去陪葬。
“沈兄，你現在有線索嗎？”
陳棱仔細回想了半都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突破口，只能詢問身旁的同伴。
沈光搖了搖頭，“完全沒有線索，我實在是想不出誰要殺一個囚禁了多年的巢獻王，他身上有什么價值值得去刺殺。”
“是啊，殺了巢獻王又能怎么樣呢。”
陳棱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院子中走動著。
作為囚禁王族的地方，這里其實有點寒酸，進門就是院子，然后就是臥房。四周沒有任何的變動...只有巢獻王死的地方，從他身上流下的血跡印在地上。
其他的，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
這也是讓他們倆人感到最棘手的地方，因為巢獻王就好像是在睡夢中被殺掉一樣，完全沒有反抗過。
此前陳棱懷疑巢獻王是被人下了毒，可是驗尸官告訴他們，巢獻王的體內沒有任何的毒素，看其死狀，倒像是被嚇死的。
可這不是在開玩笑么，囚禁巢獻王的羑里在深宮之中，這里誰能輕易進來？
給巢獻王送飯的，看守的，他們已經全部嚴刑逼供了，但是沒有任何的線索。
僅以現在而言，這完全就是無頭公案。
他們沒有任何的地方能下手去調查。
難道真的要告訴陛下，巢獻王是被嚇死的？
“這里有血跡！”
一道人聲忽然打斷陳棱的思考，他連忙尋找聲而去。
院子的西北角，一名內衛撥開草叢，指著上面黑色的星星點點，“兩位大人，這是干涸的血跡，看其樣子，應該是近兩的事情。”
沈光瞇著眼，仔細盯著血跡看了一會兒，而后縱身一躍，踩著墻壁輕點，落在墻上。
另一邊陳棱也跳了上來，他看著墻壁上的血跡，輕聲道：“看樣子不是被嚇死的。”
沈光翻了翻白眼，這不是廢話么，這里都出現了血跡，那就證明一定是有人刺殺巢獻王。
“這個人混進了宮中，找到了羑里，然后潛入其中殺了巢獻王。”
“他的輕功很厲害，而且用了不知名的手法殺掉了巢獻王。”
“巢獻王體外沒有傷口，但是卻七孔流血而死，要么是下毒，要么是被人用鈍器打死的。”陳棱道。
沈光道：“稟明陛下，調查一下近日進出宮都有那些人。”
“我去查一下京城中使用鈍器的人士。”陳棱道。
“分頭行動！”
“好！”
巢獻王莫名其妙被殺的消息，根本隱瞞不住，皇帝明面上讓大理寺，刑部兩方調查，暗中又調遣內衛去查。
這次皇帝是真的生氣，因為居然有人在皇宮中殺了人。
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后有人要殺他也是可以的？
為此，皇帝大發雷霆。
瑯琊郡公府。
姜承梟放下手中的筆，搓了搓臉，看著紙上寫好的各個名字，不由得松了口氣，花了幾時間，他終于弄好了這份文書。
班底人選確定，他也是微微松了口氣。
然而，這個時候南霽云卻帶來了巢獻王被殺的消息。
“你在開玩笑吧。”姜承梟難以置信的看著南霽云。
巢獻王關押的地方可是在皇宮之中，那里守備森嚴，巢獻王怎么可能會被輕易的殺死。
而且還讓兇手逃之夭夭了，這不是在打皇帝臉...不，這是在打整個晉室的臉。
“是真的，陛下已經下旨，讓刑部七之內破案，否則刑部和大理寺的相關官員都會被貶斥。”南霽云道。
姜承梟張了張嘴。
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