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養心殿,齊王臉色驀的一變,由先前哭喪著臉一轉變得極為陰沉。這事兒根本不是他做的,睡了人家的妻子,他又怎么會多此一舉殺人,還殺的是朝廷官員。他又不是非湯高氏不可,與湯高氏之間頂多算是你情我愿,他喜歡的是湯高氏的風騷,又不是她的人。鮑魚吃多了,偶爾換換口味,他可沒想過天天吃野食。
這事兒肯定是太子做的!他無比的篤定,除了太子,誰還會做這種事情來坑害他。真是人不可貌相,這死肥彘,真是好惡毒的心啊。一念至此,齊王邁開步伐,進入后宮,直奔皇后寢宮淑德殿而去。
內侍通傳之后,齊王走進淑德殿,看見皇后端坐在主位上,不管三七二十一,臉上又變成一副哭訴模樣,走到近前,叩首哭訴:“母后救兒臣啊!太子哥哥要謀害兒臣,兒臣冤枉啊!”
皇后頓時大驚,連忙道:“吾兒快快起來,發生什么了?”齊王的事情她有所耳聞,原以為齊王來拜見她是為了找她向陛下求情,怎么一開口就是太子要謀害他。
眼淚掛在齊王英俊的臉頰上,他從地上抬起頭,說道:“母后,太子哥哥讓人誣陷兒臣與那御史湯疾的妻子有染,又派人殺了湯疾一家嫁禍兒臣,兒臣真的冤枉!”
皇后起身走到他身前將他扶起來,說道:“此事不可妄言,你仔細與本宮道來,若是子虛烏有,本宮定不饒你。”
齊王篤定太子害他,因此勇氣十足,說道:“母后,雖然兒臣沒有證據,但是事實擺在眼前。若是父皇一旦認為是兒臣殺了湯疾,那么誰得利?兒臣自知不該奉命犒軍,搶了太子哥哥風頭,但是兒臣只是奉父皇旨意而去,兒臣絕沒有覬覦太子之位,只想要做個富貴閑王,請母后護佑兒臣啊。”
聽了齊王的話,皇后心中頓時泛起了疑惑。她也不是傻子,陛下偏心齊王的事情也有所耳聞,連她自己不也是更加喜歡這個小兒子,而不喜肥胖的大兒子么。若真如齊王所言,太子也不是沒可能陷害他。
“這只是你的癔想,若是沒有證據,本宮豈能信你。”皇后還是以大局為重,此事透露著古怪,更何況齊王又沒有證據,她怎么能擅自認定太子就是幕后主使,這不是離間他們兄弟么。
看著小兒子梨花帶雨的神情,她不由得心一軟,好生勸道:“此事暫未查明,你不可輕言怪罪太子。若真是有證據表明是太子所為,本宮一定給你做主。”
齊王忙點頭,一把抱著皇后修長纖細的大腿,低聲道:“兒臣聽聞事情之后嚇的都睡不著,昨晚兒上做了噩夢,太子哥哥一旨詔書就將兒臣……嗚嗚嗚……”
不得不說,論撒嬌,齊王確實走著獨特的經驗。皇后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更是憐愛,說道:“快起來吧,晾兒你身份貴重,豈能如市井婦人一般。”
齊王入宮哭訴的同時,東宮的謀主也給太子分析了整件事情的利弊。
“很顯然,這是有人要離間皇室,太子殿下需即刻進宮向陛下說明緣由,否則必然會出亂子!”盧亮神色凝重。
太子肥胖的身子壓在地板上,使得軟墊都直接凹陷了下去,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說道:“有什么可說明的,此事又不是孤做的。再者,老二本來就與那湯高氏有染,這事能騙人么,他自己德行有虧,想將臟水往孤身上潑,真是可惡!”
“就算孤現在進宮向父皇說明自身,先不論父皇會不會相信,恐怕老二還要反咬一口孤做賊心虛呢。此事現在朝野議論紛紛,不論孤怎么做都像是在謀害齊王,不論孤如何辯解,總有人會曲解孤的意思,認為孤在排除異己。”
說到此處,太子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既然父皇立了自己為太子,又為何要寵愛齊王呢。若是真的不喜自己,干脆立齊王為太子就好了。他現在在朝中毫無根基,還不如齊王在父皇母后面前得寵。
太子嘆了口氣,言道:“諸位都不要勸了,自今日起孤哪兒也不去,若是宮里面有人來查,全力配合他們,若是父皇召見,孤入宮便是。”
盧亮與其他幾名東宮屬官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勸道:“殿下,此事斷不可不查啊。若是其他人借此事離間殿下與齊王之間的兄弟情分如何?若是此事就是齊王殿下一手所為,殿下又當如何?”
太子道:“孤何嘗不明白你們的意思,只是你們不懂啊。這事兒父皇不會聽信孤的一面之詞,母后又素來偏愛老二,徒之奈何?”
太子很清楚,他父皇根本不會因為他的辯解就相信他,他只會相信內衛查出來的事實,自己若真是去辯解,他父皇可能會真的懷疑他,這時候什么都不做就好了,反正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殿下!”盧亮還想再勸勸,誰知道太子揮一揮衣袖,在兩名內侍服侍下緩緩站起來,說道:“今日諸位為孤謀劃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這幾日諸位都不要來了,孤也不想聽朝中之事。”
說完,便在內侍攙扶下去了內室。剩下幾名東宮屬官跪坐在原地,一時默默無言。
內室中,太子遣散內侍,走到屏風后面。正有一人立在哪兒,見太子出現,連忙躬身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連忙伸出雙手扶起,“高相切莫多禮,這里沒有什么太子,只有您的女婿罷了。”
高巽呵呵一笑,陪伴著太子入座,太子苦笑道:“高相心情還真是好啊,孤這邊可真是火燒眉毛了。”
高巽道:“殿下是在說外面的事情吧。”
“是啊。”太子面色平靜道:“此事一出,孤可在朝野中出盡了風頭,現在孤的好弟弟恐怕已經入宮去向父皇母后哭訴了吧。”
高巽微微頷首,言道:“現在朝中議論紛紛,都在懷疑此事是否是殿下所為,確實于殿下不利。不過,殿下也不用太擔心,有的時候越是清晰的事實,反而讓人心中困惑。朝中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陛下怎么會看不出來。”
太子頓了頓,道:“高相所言有理,父皇此刻應該心中已經有所懷疑。高相以為,孤接下來該怎么做?”
高巽微微一笑,言道:“殿下心中應該已經有所打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