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觀。
  “下一場,劉長仁對戰……沈尹!”
  擂臺長老剛剛說完,臺下立刻傳來一陣呼喝。
  “觀中規定,同境界的道士,只能與同境界的道士對戰。”
  “沈尹師兄,早就晉升了脈輪境。”
  “長仁師弟能與師兄對抗,豈非說明,也已到達脈輪境?”
  “這真是不可思議。”
  “師弟才入觀沒多久,這么短的時間之內,就能走到此境,天賦高絕啊!要是我也能有這個天賦就好了。”
  “你就別做夢了,長仁師弟的天資,是因邪子身份帶來。”
  “要不然,你也去被白瞳獸咬上一口,說不定就能覺醒類似的能力。”
  “那你們說,師弟和師兄對戰,誰贏?”
  “應該是師兄吧?”
  “他可是老早之前,就已晉升脈輪境。”
  “現在應該到了脈輪境中期了吧?”
  “長仁師弟才剛剛突破,應當不是師兄對手。”
  “我的看法就不一樣了,長仁師弟天賦這么高,說不定戰斗當中就突破了呢?”
  兩道身影,緩步走上擂臺。
  沈尹輕撫手中長劍,道:“師弟的天賦當真出乎師兄的預料啊!”
  劉長仁神色不變,道:“過獎了,還比不上師兄。”
  語氣淡漠,任誰都能聽出,這是一句反諷。
  撫劍的動作一停。
  沈尹忽的笑道:“師弟,你知道嗎?”
  “現在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眾人被兩人之間的對話,搞得有些懵。
  但有些知情者,聽后,卻是輕輕一笑。
  劉長仁凝神看去。
  在沈尹眼中,看到一抹隱藏極深的殺意。
  那是后悔他自己,當初為何要顧忌身份。
  要是和黃武一道出去,說不定劉長仁早就為其所殺了。
  “是么?”
  劉長仁淡淡道:“但這世上,可沒后悔藥可賣。”
  “那倒也是。”沈尹收斂了笑容,不再說話。
  眼底。
  殺意越發隱晦,也……越發磅礴。
  很有些迫不及待的的意味。
  待兩人行至擂臺中央,擂臺長老一聲大喝:“開始。”
  沈尹率先動手。
  半透明的流光,閃爍體表。
  一步踏出。
  原地,虛影緩緩消散。
  身前,一道劍光劈來。
  劉長仁神色一凝。
  “這家伙是脈輪境中期,擁有力之極的能力。”
  “與其正剛,必敗無疑。”
  “唯有游走,方有勝利之機。”
  向后一踏。
  赤紅微光閃過,長劍劈空。
  “哼!”
  沈尹冷哼一聲,緊追而上。
  但可惜,因為自身脈輪數量,比之劉長仁還少了幾條,每次攻擊,都差了一步。
  而劉長仁也終于見識到了,沈尹繼承自當代觀主的《春雨劍術》。
  也終于理解了,沈尹以往對手的感受。
  仿若春雨一般。
  有的時候大,有的時候小,總是在不停不歇地下著。
  擂臺上。
  劍刃破空,嘶嘶地,沙沙地響著。
  均勻,單調,好像一種孤獨的樂曲,無限重復奏鳴著。
  沈尹臉色沒有變化。
  但心中清楚,因為道士資質的差異,想要靠速度追上對方,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就動用脈術吧。”
  身上凝聚出來的脈輪,也是特殊脈輪。
  專門用于釋放《春雨劍術》當中,最為恐怖的一門脈術。
  沈尹握住長劍的手掌,緊了緊。
  身上的半透明靈力,猛然暴漲。
  脈術——天傾!
  長劍揮下。
  恍若大雨一般。
  沉重的,獸性的,織成一束束白金色,暗青色的線條。
  傾瀉著,散開成無數輕碎的光點。
  令人感到窒息的氣勢,猛然擴散而開。
  劉長仁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凝滯。
  看向那抹劍光,就像看到一千億個瀑布,擠在一起沖落,崩塌下來,帶著一股猖狂放肆,暢快宣泄之意。
  “那便是脈術天傾么……”
  劉長仁眸子暗了暗。
  努力回想起當日,李邵控制他的身體,用出那個脈術的一幕。
  渾身脈輪,都在輕輕震顫。
  赤色的流光,恍若水流一般,覆蓋全身。
  脈術——焚風!
  劉長仁一抖手臂。
  長刀之上,便驀然浮現一抹赤光,如顛如狂一般,朝著那抹劍雨襲去。
  當啷!
  長刀架住了長劍。
  隨后。
  一股巨力,從刀柄傳來。
  刀身之上,無數裂紋浮現,隨即碎裂開來。
  “我認輸!”劉長仁急忙喊道。
  按照擂臺規矩,如果對手認輸,那么就不可再發動攻擊。
  但聽后,沈尹臉色不變,長劍速度,竟然不減反增。
  竟是想要借著此次機會,擊殺對手!
  劉長仁臉色微沉,卻并未做出什么應對。
  因為一道黑影已經出現在了身邊。
  “住手!”
  一只手臂,從旁探來。
  長劍與手臂相接。
  但可惜,那道足以斬破鋼鐵的一擊,卻不能在手臂上,留下任何印記。
  數片白色鳥羽般的事物掠過,長劍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沈尹順勢停下攻擊,輕輕一笑:“抱歉,長老,剛才有些興奮過頭了。”
  擂臺長老微皺眉頭,沒在說些什么。
  以他多年經驗,豈能看不出來,沈尹到底是收不住手,還是誠心想殺了對手?
  只是礙于對方身為觀主的弟子,不好說出口罷了。
  “此戰,沈尹勝!”
  劉長仁丟掉破損的長刀,從擂臺之上下來。
  張仲忽然從一邊走了出來。
  “沒事吧?”
  “沒事。”
  劉長仁輕輕搖頭。
  “就算擂臺長老不出手,我也有把握從沈尹手下逃出一命。”
  “對了,一般情況下,你是不會找我的。”
  “現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沒錯。”
  張仲看得出來,劉長仁所說為真,便也不再問詢。
  轉而聳了聳肩,道:“陳長老讓我知會你一聲。”
  “最近幾天,他要出門。”
  “讓我們兩人不要分開,以免遭到什么意外。”
  “是為了什么事情?”劉長仁輕聲問道。
  片刻后。
  劉長仁在心底呼喚李邵。
  “先生。”
  “怎么了?”李邵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拂柳觀,千鳥宮,玄月樓,這三個宗門之間,決定半月之后,開展一次三宗大比,以解決彼此之間的矛盾。”
  “而焦巳他們,也準備在三宗大比之時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