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院落。
密室。
一面墻壁上掛著一盞青銅油燈,昏黃的燈光灑落整間密室,也照亮了一個盤坐在地的身影。
穿蒼藍綢衣,面色蒼白,雙眸緊閉,正是李邵。
忽然。
燈火搖曳了一下,仿佛微風拂過一般。
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密室并沒有裝什么窗戶,有就連空氣流通也只是靠著幾條細小的縫隙罷了。
光線一明一暗間,正對的那面青石墻壁上,忽然滲出一大灘黑色的不明物質。
微微扭動著,似乎形成了圖案,某些片段似乎是用不同語言書寫下的段落,包括了都青星上所有的語種,大游語,大林語,大谷語等等。
與此同時,幾道淡淡的綠色熒光忽然從半空浮現,仿若螢火蟲一般,繞著中間的身影不斷飛舞。
而此時的李邵,意識還停在呂青那邊,尚且不知密室當中發生的一切。
呂家駐地。
一座破舊的庭院中。
呂青正同一群年紀不過十歲的孩童玩耍。
“青哥,你說羽叔還會回來嗎?”一個女孩忽然說道,她名呂雪,顧名思義,白得像雪一樣純凈,從腳跟到脖子,宛若雪花一樣潔白。
此話一出,原本還算熱鬧的庭院,就像被卡住喉嚨一般,突然停頓下來。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投來的目光中,有好奇,有擔憂,說明他們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
氣氛緩緩沉凝起來。
呂青愣了一愣,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雪兒,你放心,羽叔一定會回來的。”
沉重的氣氛一下被打破。
“我就說嘛,羽叔這么強大,肯定能安全回來的!”
“就是,雪兒姐就是太過杞人憂天了!”
安靜的呂雪在眾人中顯得尤為矚目,她認真地看了呂青一眼,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說著便轉身回了房間,也不知明白了什么。
呂青苦笑一聲,心底暗思:“雪兒雖然只有十一歲,但天性聰慧,已經不下于成年人,估計已經看出了些什么。
羽叔能不能回來?我也不知道啊……”
呂羽,在邪炁爆發之前曾是呂家的一個長老,而且還是最為年輕的一個長老。
但他性格柔弱,幾乎每出一趟門,就會帶回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孩童。
不僅將他們安置在自己庭院,還為每個人取了一個新的名字。
呂青,呂雪,以及庭院中的那些孩童都是如此。
其中,呂青是眾人當中年齡最大的,也被稱為青哥。
因為有著呂羽的庇護,一開始的生活還算挺不錯的。
但自從邪炁爆發,呂羽接了任務出去,而且一去不回之后,情況就變了。
不僅原本的那個獨屬于長老的大庭院收了回去,轉而變成一座破舊而且狹小的庭院,而且,時不時的,還有呂家弟子會過來這邊。
“呂青,給我出來!”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充滿敵意的呼喝。
呂青皺眉看向大門,伸手摸了摸一個孩童的腦袋:“青哥去去就回,你們就在這兒等一會。”
幾步跨出大門,幾道不懷好意的身影就站在門口不遠處。
為首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臉孔因為飲酒而發脹了,臉色發黃,甚至有點發青,眼皮發腫,一雙細小的眼睛閃射著光芒,卻又帶著微紅的顏色。
一個醉鬼!
呂青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呂朱,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呂朱張口打了一個酒嗝,濃重的酒氣散發出來:“就像往常一樣,心情不好,找你練練!”
說著,也不待回應,自顧自捏緊拳頭就上去了。
呂青眼底閃過一絲怒火。
呂朱代表的正是呂家一部分人的想法,他們認為呂青等人雖然姓呂,但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呂家人。
所以就會在平日里想盡一切辦法,逼迫呂青他們離開。
當然,大多數只是嘴里嘲諷幾句,唯有呂朱此人最為可惡,經常借著心情不好的理由找呂青對練。
而結果也往往以呂青的遍體鱗傷作為結束。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呂青冷哼一聲,一反常態,主動迎了上來。
片刻后。
呂朱鼻青臉腫地跌倒在地,一臉驚恐地看著前方的身影:“這不可能,你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厲害!”
呂青不屑一笑:“你這個酒鬼,每日只知喝酒,而我每天都在修煉,所以盡管一開始被你壓著打,現在就能換我壓你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呂朱哼哧半天,最后也沒說出什么話來,最后也只能無奈帶著背后幾個小弟遠去。
直到對方身影消失在角落,呂青臉上的不屑這才收了起來。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懷中的某封書信,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就如昨夜那場夢境預示的那般,唯有加入府兵,才能保護呂雪他們!”
李邵在暗中點了點頭:“很好,看來昨夜我的行動還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密室。
意識緩緩回歸。
李邵剛剛睜開眼眸,就突然感到不對。
“那是什么?”
他臉色凝重地起身,緩緩上前幾步,站在正對的那面墻壁上觀察。
黑色的物質越來越多了,圖案也變得混亂起來,開始相互覆蓋。
李邵遲疑地伸出手,用指尖稍稍觸碰了下,揉了揉,放到鼻尖細細一聞。
一股鐵銹味混雜其他的味道傳來。
“血液?”
“不,不單單只是血液那么簡單,其中似乎還混雜了某些未知的雜質,使之擁有強烈的腐蝕性。”
“至于那些圖案……”
細細辨認了一下。
“似乎是一種儀式性的獻祭圖解?”
“還有……”
李邵望著圍繞自己不斷飛舞的綠色熒光。
“這些又是何物?”
他從熒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
是在哪兒感受到的呢?
正當他苦思之時。
忽然。
高聲調的嬉笑聲響徹密室,聽著令人毛骨悚然。
一只手腕般的附肢忽然從血液灘中飛速探出,徑直抓來。
“我想起來了!”
李邵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附肢。
“那是我的氣機!”
此念一出,綠色熒光忽然大放光明,一道巨大的身影從中緩緩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