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趙昊對方逸說道。
“你說。”
方逸灑脫回道。
“在洛櫻城時，我見你喚出了‘水靈神官’，你是哪兒來的五行靈物，開辟出的腎藏？”
當時方逸周身并沒有煞氣圍繞，說明他不同那古修士殘魂一般，是屠殺人族修士，謀取的神藏。
“原來你要問的就是這個？我還以為你要問我的故鄉呢……”
聽到趙昊所說，方逸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耐心回道：
“我之前遇到了一位落櫻劍宗的長老，名叫沈夢雪，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老頭兒說她乃寒髓玉體，不過她修行的功法不對，沒有開發出她的體質，反而深受其害。
于是便讓我出手，吸取沈長老體內的寒髓，好借此修煉‘五神官法’，也能減輕沈長老痛楚。
我一聽，便答應下來，所以才凝練出了‘水靈神官’。”
方逸將事情原委娓娓道出。
“我說你為什么會得到沈長老青睞，還被舉薦入照陽山，原來是這樣啊……”
趙昊總算搞清楚了心中疑惑，面露恍然之色。
“莫非你以為我是去殺人奪寶，才開啟的神藏不成？”
方逸嗤笑說道。
“雖然我的故鄉靈氣消失，不能修行，但幾千年文化源遠流長，從未中斷。
一代又一代先賢書寫可歌可泣的故事，道德底蘊深厚濃重。
我雖不學無術，但我體內流淌的血脈，絕不允許我做出這等天怒人怨之事。
不是我夸大其詞，我故鄉人們的品德，比你們這群只知道修煉的修士，不知高出多少倍。”
趙昊聞言，沉默不語。
方逸的言辭雖有“一桿子打死”的不當之處，但趙昊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一定道理。
之前趙昊在昆侖圣宗時還不覺得，但下山后，發現這山下之人，尤其是修煉之輩，為了修為更進一步，當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雖然他們的行事口號好聽，是為了超脫，為了不被擺布，為了掙脫枷鎖，為了掌握自己命運......
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那群修士道德有缺之實。
趙昊不搭話，氣氛便安靜下來。
良久后，趙昊才轉變話題問道：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趙昊之前沒察覺，現在知道了方逸的存在，他便不可能將方逸放在身邊。
小鳳凰和寶兒也就算了，心智都不成熟。
方逸一個異域者，在趙昊身邊待久了，難免會觸碰到許多隱秘。
但讓趙昊下手滅了方逸，他又不是這種濫殺無辜之輩。
只能問問方逸自己的打算。
方逸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樣子，苦笑說道：
“都這樣了，我還能有什么打算？你要是真的于心不忍，就把我殺了吧，別讓我在這兒受罪。”
趙昊搖搖頭。
“如此行為與我本心不符，也與我的道不合，你就別再說這種話了。”
趙昊雖然說的玄之又玄，但是事實。
修士都要按本心行事，否則便容易滋生心魔。
在升境之時，增加磨難，于修行無益。
“那我就不知道怎么辦了？難道你還會放我出去？”
方逸反問道。
“現在放你出去反而是害你，你靈魂殘破不堪，一旦暴露在烈日之下，恐怕當場消亡。”
趙昊回道。
“這不成那不成，總不會讓我去奪舍吧？”
方逸有些不耐煩道。
“奪舍？”
趙昊一愣，隨即對方逸的想法感到好笑。
“你這種狀態還能奪舍誰？莫說修士，便是凡人你都無可奈何。”
“所以啰，我現在幾乎沒什么出路，除了在這里等死，還能怎么辦？”
方逸聳了聳肩，攤開雙手灑然回道。
“不，其實仔細想想，你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
趙昊微微一笑說道。
那溫柔的姿態，配上這幅容顏，當真讓世間一切生靈感到親和。
方逸本來有些煩躁的心也靜了下來，等待趙昊下文。
“以你故鄉的話來說，你可以去做別人’老爺爺‘，就如當初的古修士殘魂那般，指點別人修行。”
趙昊緩緩說道。
“難不成你探知過我記憶？還是說你也是穿越者？怎么知道這些詞匯？”
方逸滿臉狐疑的看著趙昊說道。
“我并不是什么穿越者，至于為什么知道這些，你就不用管了。”
趙昊擺擺手道。
“怎么樣，對我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不怎么樣！”
方逸翻了個白眼回道。
“我說圣子大人，我一個聚氣境小修士，怎么能當別人’老爺爺‘？您想什么呢？”
趙昊不以為意，說道：
“雖然你修為低劣，但你懂的彎彎繞繞多，稍加整理，也是一條寶貴的經驗，不知能讓其他修士少走多少彎路。
所以，方逸，你要相信你自己才成。
再說，除此以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
“嘿，圣子大人，您真是高看我了，我要是真懂那些套路，還會被害成這樣？”
方逸冷笑說道。
“你自己也清楚，理論和實踐是兩回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純粹是你咎由自取，還能怪別人？”
趙昊對其教訓道。
方逸就是經歷的太少，同時心性高傲，才會落得如此地步。
在趙昊看來，只要方逸稍加謹慎些，他未來便不可限量。
可惜，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方逸被趙昊教訓得說不出話來，暗自低頭，悔恨不已。
“既然你不說話，那便如此定了吧。”
趙昊沒空和方逸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說道。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得把你腦海中關于‘五神官法’的記憶抹除，沒問題吧？”
雖是在詢問，但趙昊語調中的確然之意，卻是顯露無疑。
“五神官法”是禁忌，他不可能讓方逸還留存著這方面的記憶。
否則，多年之后，說不定又是一個古修士殘魂。
那趙昊目前所做的一切，意義又何在呢？
方逸木然點頭，沒有拒絕。
趙昊袖袍一揮，讓方逸沉沉睡去，又拿出了一個玉白瓶子。
正是清風當初送給他的“清風液”，有療養神魂的功效。
趙昊滴了一滴在其額頭之上，防止等下抹除記憶時，方逸靈魂奔潰。
然后趙昊右掌伸出，化作劍指，抵在方逸眉心，直接將方逸關于“五神官法”的記憶斬碎、抹除。
一切事了，趙昊看著還在沉睡的方逸，想了想，又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套凝神陣法，放在方逸周身。
“之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們的因果就此了結。”
說著，趙昊神識退出了黑色儲物戒。
走到寶船房間的窗口，用靈力包裹著黑色儲物戒，將其扔向天空。
一路飛越錢江，落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崖之下。
或許多年以后，有熱血少年跳崖不死，將其撿到，又能在六界演繹出一段波瀾壯闊的故事。
想到此處，趙昊不免笑了起來。
若真的如此，還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