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路星河屋子里出來,回往住處的途中,何興冷笑道:“江湖人都說路星河一心追求武道,乃至真至純之人,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就他所說的條件,蘇衍能答應么?最終還不是要滅了無極道上下?卻非要裝出一副他們天池派寬容大度的樣子,真是假仁假義。”
普慧聽了這話不由宣了聲佛號,道:“何長老此言謬矣,倘若蘇衍答應路大俠的要求,天池派肯定不會當著群雄的面食言的。
如此,可不就是讓無極道那些年輕弟子有了活路以及改過自新的機會嘛。”
“若如此,天池派就是迂腐!”何興皺起了眉頭,“若蘇衍及無極道一二代弟子當場認罪伏誅,其余無極道弟子除非都是不知師恩、不敬師長之輩,否則肯定會找我們這些人報仇!
若是弄不好,說不定日后無極道就成了如魔宗一般專門禍害武林正道的邪道門派。如此,還不如將他們斬盡殺絕!”
“阿彌陀佛,”普慧稽首,“何長老殺心太重了。”
“哼,我看大和尚你也是假慈悲!”何興哼了聲便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了。
在武林正道群雄入住碧水山莊的當晚,莊外不遠處,一直有三人遙遙看著。
這三人正是羅生與灰鶴道人、毒娘子。
“副宗主,何不今晚就借古天爵那小子的手,把這些所謂的武林正道群雄全都毒死呢?
天池派先天境幾乎盡出,東華宮、難陀寺也各自來了四位長老并好幾名真傳弟子,什么一流、二流的門派、世家、幫會加起來更是有二十多個。
若能一舉除掉這些人,所謂的正道武林起碼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力量。那樣一來,我們圣宗要行的大事就會容易許多呢。”
毒娘子看著羅生,聲音輕柔地提議道。
羅生卻是搖頭,“現在殺了這些人,誰替我們去對付那蘇衍?那蘇衍的武功太過古怪,一人制住李崇吾等六人,別說你我等人,便是宗主也做不到。
這些正道群雄人多勢眾,就算殺不了蘇衍,也定然能試探出他的底細。
至于殺他們···等他們下了昆吾山,我們再讓古天爵那小子動手也不遲。”
毒娘子聽了掩嘴咯咯一笑,道:“也是,若今晚殺了他們,明日昆吾山上的戲可就沒人去演了呢,那豈不是便宜了蘇衍。”
這時灰鶴道人卻有點憂慮地道:“毒娘子,這古天爵不會在明天反水吧?若是那樣,我們的計劃可就功虧一簣了。”
毒娘子道:“老娘把話擺在這里,就算那古天爵能忍得了腐骨蝕心蠱的痛楚,也抵擋不了極樂散的誘惑。
之前他可是跟著我們養了大半個月的傷呢,每次吸服極樂散時是如何的丑態你又不是沒見到。那樣一個人,你以為他能舍得下、離得開極樂散?”
想古天爵吸服極樂散時的丑態,灰鶴道人不由搖頭失笑,“確實是我多心了。”
“好了,我們也回去歇著吧,養好精神,明日還有一場大戲要看呢。”羅生一收扇子,直接從樹椏間化作一列殘影飛速遠去。
灰鶴道人、毒娘子也跟著離開。
次日。
昆吾山。
明劍臺。
“師祖,那些人已經到山腳下了。”穆春花過來對盤坐在轎中的蘇衍稟報道。
“守山門和山道的弟子都撤回來了嗎?”蘇衍淡然地問。
“已經全部撤回山上。”
蘇衍微微一笑,“那行,我們在這里等著他們便是。”
此時,蘇衍在門派中日常行動所坐的軟轎被放在了明劍臺中央。
李鳳丘、蘇祎、伍月都站在轎子左右。
閔雪樓、符萱等八名二代真傳也分列兩邊,只是站的位置要靠后一步。
再后面的則是十幾名三代真傳弟子。
站在最后面的,則是多達91人的第四代弟子。
人人肅穆,提劍在手,第四代的年輕弟子們甚至穿上了之前從無極道、天樂宮繳獲的優質皮甲。
如此準備,顯然無極道上下都做好了與來敵決一死戰的準備。
雖然蘇衍曾說過,讓諸弟子不用擔心,無極道定會渡過此劫。
但一想到此番是三大頂級門派帶著幾十個一、二流門派的高手前來,諸弟子心中便都沉重無比,沒有一個能輕松得了。
在后面左側的是第四代男弟子,才十四歲的韓玄站在里面,少年的面龐和明顯矮周圍人一截的身高顯得他很突出。
透過前面那些師兄身體的縫隙,看著明劍臺南邊的山道盡頭,韓玄不由想起了昨晚阿兄韓青偷偷和他說的話。
“阿玄,明日如果真的打起來,你就往后山跑,明白嗎?”
他聽了沒立即答應,而是反問:“阿兄對祖師沒信心?”
“也不是。”黑暗中韓青搖了搖頭,看不清面容,“只是明日來的畢竟是三大頂級門派和二十多個一、二流門派的高手啊。
單單先天境便有五十人以上,祖師就算很厲害,能敵得過如此多的敵人,可若是那些人一擁而上,祖師又如何顧得了我們呢?”
他當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那阿兄和我一起走嗎?”
“不。”黑暗中韓青再次搖頭,很果斷,接著便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深沉地道:“阿玄,你已經長大了,還學了一身的武功,即使沒有阿兄的照顧也能在這世上活下去。
此番師門劫難,我讓你走,已是愧對師門,又怎能自己逃命?
我是第四代首席真傳,五年來深受師父以及各位師長大恩。此恩無以為報,唯有一死而已!”
‘那我也不走!’
這句話當時韓玄是大叫在心里的,并沒說出來。
他當時只是無聲笑了笑,點了下頭,像小時候一樣乖巧地應道:“嗯,我聽哥的。”
阿兄聽了也笑了,摸了摸他的頭,像小時候一樣。
“來了!”
有人低呼了聲,將韓玄的思緒從昨夜拉了回來。
他透過人群的縫隙往山道處看去,只見一桿白色靈旗節節升起,當整個長條旗面完全升起,上面四個血紅色的大字也全部顯露出來——
“血債血償!”
接著便是頭縛白絹,身披素衣,手持著旗桿的男子,大步走上了明劍臺。
隨后是另一個手持白色靈旗的男子,而那面旗上則只寫了三個黑色大字——天池派!
再接著,便是是同樣裝束的天池派弟子,一個接一個的走上來,各個神情悲憤且肅殺。
最后則是名一身縞素的短髭男子,坐著肩輿(無頂無壁)由兩名弟子抬上來。
再后面,才是其他身著正常勁裝的武林人士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地踏上明劍臺,分團分伙地在明劍臺南邊站好。
一共二十多伙人,每一伙都有人打著旗幟。
而在最前面與天池派并列站著的,打得正是“難陀寺”、“東華宮”的旗幟。
此時太陽正好升到中天,陽光直射下,正道群雄的隊伍利刃森森,寒光爍爍!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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