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回到家里之后,心里還是一直記掛著山里的果子貍一家。
他想,雖然果子貍媽媽今天不用出去覓食了,但是,這不代表它就是安全的。
就算人類找不到它的窩,可果子貍的天敵除了人類,還有其他的大型食肉動物。
在行動不便的情況下,果子貍媽媽很有可能會受到其他動物的侵擾。
想到這里,劉青山心中惶惶不安。
第二天天沒亮,他就起床趕往山里,還帶上了牛奶跟肉類。
因為昨天遇到果子貍的地方距離村子比較遠,所以等他趕到果子貍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很亮了。
他按照昨天的線路,一路直奔果子貍的地洞。
眼看就要達到目的地的時候,前方卻忽然傳來一聲聲嚎叫。
劉青山大驚,暗道不好。
因為那叫聲他很清楚的記得,確實是果子貍媽媽受驚時發出的叫聲。
果子貍有危險!
劉青山立馬加快速度,以百里之速狂奔而去。
就在他終于沖到果子貍家門口的時候,卻不由得急忙剎車,差點掉頭就跑。
尼瑪,好大的貓!
確切的說,是好大的山貓。
在地洞前的平地上,果子貍媽媽以柔軟的身子擋在洞口,雙目堅定的對峙著前方的龐然大物。
那龐然大物就是山貓,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劉青山之前救助過的山貓,但確定是同一品種無疑。
因為這種山貓比較特別,身上有非常漂亮的紋案,乃是山中獨一無二的品種,所以它們才會被盜獵者盯上。據說,光是它們那一身漂亮的皮毛就價值不菲呢。
這家伙對于果子貍媽媽以及對于其他普通的家貓來說都是龐然大物,因為它的體格差不多有一頭大型犬那么大,看上去六七十斤肉肯定有。
這頭似乎比上次劉青山救治過的那一頭山貓要肥一些,所以劉青山不大確定它們是不是同一只。
要是同一只的話,說不定還能通融通融,可要不是同一只的話,那就只能當果子貍一家的陪葬品了。
干野豬劉青山有把握,干山貓嘛,還是想想就得了,別做無謂的掙扎了,讓自己死得痛快一點吧。
看著兩者四目相對,劉青山猜想,估計是昨天的牛奶喝完了,在給小果子貍們哺乳之后,果子貍媽媽的肚子又餓的不行了,所以要忍著傷痛冒險出去覓食。
如果只是它自己獨居,幾天不吃不喝也沒關系,可眼下是它還有幾個孩子。它餓了沒關系,可如果沒有足夠的奶水給孩子們吃,那是絕對不行的。這幾乎是每一個母親都會具備的思想與使命。
所以,為了不讓孩子們餓肚子,哪怕自己受著重傷,果子貍媽媽也必須外出覓食。
但是,好巧不巧,偏偏就遇上了天敵大山貓。
山貓屬于肉食性動物,食物鏈廣到小如鳥兒大如野豬等動物都在它的涉獵范圍內。
其中,自然也包括小小的果子貍。
果子貍雖小,但也是肉嘛。
況且,在如今這樣一個盜獵份子猖獗的環境下,能抓到果子貍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因此,山貓對峙著果子貍時,同樣沒有一絲松懈。
面對山貓的緊逼,果子貍媽媽在驚恐與擔憂之下,發出了一聲聲哀嚎,似在為自己的即將消逝而悲痛,也像是在為幼子們從此將無依無靠也必將淪為他人食物而痛苦不已。
大自然有時候很美,美得能創造杜鵑花那樣驚艷絕倫的植物,有時候也很殘酷,殘酷到會讓許多溫馨的小家庭一次次遭遇破碎,直至滅亡。
劉青山本不想多管閑事的。
因為這是大自然優勝略汰的自然法則。
受傷的果子貍被健康的云豹抓獲本就是大自然中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他橫加干預,對于果子貍來說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好事,但對于饑腸轆轆的山貓來說,卻極為不公平。
他一旦干預,就等于是在破壞自然規律。
所以劉青山這會兒看著驚恐不安的果子貍,心中百般糾結。
他站在距離山貓跟果子貍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山貓早就發現他的存在了,但是,卻對他視而不見,而是一直雙目灼灼的盯著果子貍看,大有誓要將果子貍吃到嘴里的意思。
而果子貍媽媽倒是有些聰明,在面對強敵的時候,知道不斷的發出悲嚎,并不時的看向一旁的劉青山。它那對驚恐的小眼睛仿佛在說話: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的孩子們不能沒有媽媽。我的孩子還那么小,如果沒有我,它們一定活不下去,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劉青山皺著眉頭,看著渾身發抖的果子貍媽媽。
果子貍媽媽雖然在面對強敵的時候驚恐得渾身發抖,可是,眼睛看向山貓的時候卻極為堅定。
在它身后不遠處就是它的洞穴,它背對著洞穴,雙目堅定的看著山貓,好似在說: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孩子。
人們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其實,這句話適用于大多數雌性動物。
一旦雌性動物轉變成母親,那便是十分偉大的存在了。
看到果子貍媽媽此刻仍舊堅定的對峙著山貓,劉青山心軟了。
他想,就干預這一次,就這一次。
他不能讓那四只軟綿綿的小家伙沒有媽媽。
就像阿貴媽媽說的那樣,不管生活有多難,也要把孩子留在身邊,也要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如果阿貴阿花沒有了媽媽,他們一定會痛苦到活不下去。
小果子貍們大約也是如此。
劉青山定了定神,急忙從蛇皮袋里掏出今天帶進山準備給果子貍媽媽的肉塊,然后抓在手里,朝山貓引誘道:“喂,大塊頭,看這里。”
山貓聞聲扭頭看去,只見人類手中抓著一塊不大不小的肉,約莫有眼前的果子貍一半大小。
這樣的大小,對于一只重達六七十斤的山貓來說,太小了。
但是,它還是做出一幅饑渴的模樣,看著那塊肉。
見狀,劉青山大喜,連忙抖著手里的肉塊,朝山貓說道:“我把這塊肉給你,你放過它可以嗎?”
山貓哪里會聽得懂人話?
劉青山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還是堅持道:“我把肉給你,你放它走。”
他指了指果子貍媽媽。
山貓順著他的手指看向果子貍。
那果子貍已經沒那么抖了。
山貓又看向劉青山手中的肉塊。
劉青山見狀,急忙道:“你帶著這塊肉離開,好嗎?”
山貓本是一種十分謹慎的動物,一旦察覺到有人類靠近,就會立馬隱匿行蹤。
但是,劉青山的出現非但沒有讓這頭山貓跑開,此刻反而一步一步朝劉青山走去了。
劉青山看著一步步靠近的山貓,雙腿有些發軟。
雖然很高興果子貍可以爭取到時間離開,但是,他又不得不替自己的安危感到害怕。
你說,要是待會兒山貓嫌他給的肉塊不夠大,直接一把將他撲倒了,并以迅雷之勢一把咬住他的脖子,那可怎么辦?
那絕對不是力氣大就能化解的危機啊。
雖然他的力氣很大,可山貓的咬合力也十分驚人,一旦咬住他的脖子,他要是敢使勁推開山貓,那自己的脖子絕對也會因此而一分為二。
想到這里,劉青山覺得這樣拿著肉塊等山貓靠近實在太傻了。
于是,他用力一拋,直接將手中的肉塊往一旁的灌木叢扔去。
這一舉動讓山貓頓住了腳步。它不解的看著劉青山,像是在確認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你特么引誘我過來,結果居然又把肉給扔開了,這是人干的事?就不能好好做個人?
山貓頓住了腳步,躊躇一會兒后,還是扭頭往肉消失的方向尋去。
這讓劉青山松了口氣,急忙跑到還在慢慢往洞口移動的果子貍媽媽身邊,一把抱起果子貍媽媽,然后將果子貍媽媽直接塞入洞穴里。
然后,又趕緊掏出牛奶,將幾瓶牛奶倒在洞口的小坑里。
他想,這樣一來,果子貍媽媽今天應該不用出去覓食了吧。
果子貍媽媽看著洞口的牛奶發出了一聲聲叫喊,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劉青山自豪的摸了摸果子貍媽媽的毛發,笑道:“哎呀,我知道你很感動,不過,你不用謝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果子貍媽媽:??????
我CNMB,你這個大傻子能不能別把這些東西倒在我家門口,你特么不知道這樣會把其他動物全引過來嗎?
劉青山真不知道,所以,他很高興很自豪的離去了。他覺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果子貍媽媽看著離去的人類背影,心中肯定五味雜陳。
因為這人確實救了它一命,但是,也確實給它留下了隱患。
劉青山剛走出幾步,就看到了山貓。
山貓這會兒正趴在一棵大樹的大側枝上津津有味的吃著肉。
看到劉青山路過,它停下咀嚼的動作,遠遠看著劉青山。
劉青山見它盯著自己,心中不安,立馬腳底抹油似的溜了。
離開危險地帶之后,還得繼續挖杜鵑花。
山里的杜鵑花大大小小都有,但劉青山只挑大的挖,小的就留給阿貴媽媽挖。
第二天又進山挖杜鵑花的時候,劉青山正好遇到了譚大傻。
沒等劉青山打招呼,譚大傻就先開了口:“青山,你又進山挖石頭花啊?”
“對啊。”劉青山加快腳步,追上了譚大傻,可道,“大傻叔,你干嘛去?”
譚大傻嘿嘿笑道:“我沒事做,就想著去挖點五指毛桃賣吧。”
“挖五指毛桃?”劉青山疑惑道,“你上次不是說今年要采松脂嗎?那不用開樹皮修路嗎?”
“哎呀,我家就那么幾棵松樹,后來我仔細想了想,就采那么一點松脂也沒什么用,還要浪費時間去修路,那還不如挖五指毛桃好了。”
劉青山搖頭否定道:“大傻叔,話也不能這么說,雖然挖五指毛桃也掙錢,但是,就算你挖一個月,辛辛苦苦的也就千把塊錢,可是,如果你采松脂的話,就算你家只有幾十棵松樹,可是,一個月下來,輕輕松松的也能有幾百塊錢,而且,你想想,采幾十棵松樹也就個把小時的時間,剩下的時間,你還可以做別的事情呢。”
“嗯......”譚大傻還是為難道,“我還是覺得太浪費時間了。哦,對了,青山,我聽阿貴說你在收石頭花是嗎?那干脆,我去挖石頭花賣給你怎么樣?”
一聽這話,劉青山急忙搖頭拒絕:“不行不行,我要不了那么多。”
劉青山最怕的就是這個。要是村里人都知道他在收石頭花,都去挖石頭花賣給他的話,他根本就沒有那么大的資金收購這些石頭花嘛。
而且,他也沒那么多地方種。
還有,挖石頭花的人一旦多了,那每個人能挖到的數量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到時候,阿貴媽媽的收入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劉青山為了讓阿貴媽媽能多掙些錢,一直沒對外宣稱自己收購石頭花的事情。
他想著,讓阿貴媽媽多挖一些,阿貴家的生活也能改善大一些。
所以,現在譚大傻一說也要去挖石頭花的時候,他就趕忙拒絕了:“大傻叔,我要不了那么多石頭花,有阿貴她媽媽一個人挖就夠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采你的松脂吧。”
兩人走在山道中,一前一后。
譚大傻走在前面,滿心憂思的說道:“可是,我家就那么幾十棵松樹,就算采一年的松脂,也掙不了幾個錢。”
“你傻啊。”劉青山笑道,“你不會租別人家的松樹采嗎?”
“租別人得松樹?”譚大傻忽然停下來,劉青山差點撞到他肩上扛著的鋤頭上。
“誰家有松樹出租?”譚大傻疑惑道,“別人要是有松樹的話,別人肯定會留著自己采松脂嘛,怎么會出租呢?”
劉青山看著眉頭緊鎖的譚大傻,笑道:“說你傻你真傻,你不會去可可人家嗎?”
“哦。”譚大傻點點頭,好像懂了。
“可誰呢?”他又忽然開口道。
劉青山扶額:“當然是去可種有松樹的人啊。”
“誰家有松樹種著?”
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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