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跟你結伴啊。”劉青山想都沒想的拒絕道,“就你這樣子,別礙手礙腳的好不好?”
“呵,你以為我很想跟著你啊,我不過就是走得沒你快而已。”
劉青山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繼續往前走去。
畢竟這山不是自己造的,路不是自己開的,總不能不讓別人進山,不讓別人走路吧。
奈何陳小芳就跟那狗皮膏藥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劉青山已經走到了今天要挖竹筍的林子,可那陳小芳也跟著走了過來。
這一片林子頂多夠他挖兩三個小時,要是陳小芳進來摻和一腳,浪費他時間不說,還得跟他搶筍挖。
因而,他攔在前面,沒好氣的說道:“陳小芳,你能不能去別的林子挖?你干嘛一直跟著我?”
“這林子里的竹子又不是你種的,這是野生的林子,誰都可以挖,憑什么要我去別的林子挖,我就要在這里挖。”
不由分說,陳小芳一把推開劉青山,往竹林深處走去。
劉青山雖然表面上很生氣,可心里其實也沒有那么氣,就由著陳小芳去了。
其實,說起來,陳小芳還是挺令人心疼的。
小芳原本不是村子里的人,但是,因為她的親生父母接連生了幾個女兒,卻還想要個兒子,卻又由于無力撫養這么多孩子,所以就把最小的,還沒有記事的小芳送給了西山村里的遠房親戚領養。
這樣一來,他們便可以再懷一胎,看能不能生個兒子了。
小芳到了西山村,就一直生活在她的養父母家。
她的養父母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對小芳視如己出,很是疼愛。
只可惜,后來因為意外,小芳的養父母離世,她就只能跟著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
幸好,小芳從小就懂事乖巧,在很小的年紀時,就已經能幫著奶奶忙地里的活兒,后來稍微長大一些之后,更是成為了家里的頂梁柱。
雖然她如今年紀尚且不大,可誰能想到,就是這么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居然已經早早的承擔起了生活的重擔。
原本,小芳也該跟其他同齡的女孩子一樣在校園里追逐夢想,可奈何生活不允許,自從奶奶生了一場大病,幾乎要離開人世之后,小芳便再也沒去過學校。
從那之后,她就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整天跟山里的田地打交道。
所以,別看這丫頭現在還年輕得很,可若論對莊稼的認識,就是智商二百五的劉青山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人總是拿小芳這個臭丫頭跟劉青山比較,總愛將他們兩個混在一起說事。
因而,此刻看到這個臭丫頭如此行徑,劉青山雖然不生氣,卻還是忍不住要動動嘴巴發幾句牢騷:“真搞不懂現在的女孩子怎么了,怎么臉皮這么厚啊。”
小芳在竹林的那頭,將這話聽得真真切切的。
不過,她不生氣,只要能賺錢就行,生什么氣啊。
她假裝沒聽到,挑了下眉毛,便開始挖竹筍。
這片竹林子頗大,本來,小芳以為,就算是兩個人挖這片竹林子,也要挖一天才能挖完的,可誰知道,她才挖了一個多小時,劉青山那家伙就揮舞著打鋤頭挖到她跟前來了。
尼瑪,這是什么鬼速度啊。
“劉青山,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在挖竹筍?”小芳看著地上被翻新的泥土,朝劉青山叫道,“你挖這么快干什么?要是漏掉了一部分竹筍,那不是浪費了嘛。”
“要你管,我愛怎么挖就怎么挖。”劉青山一鋤頭下去,直接翻起一大塊泥土,緊接著,泥土周圍的幾根竹筍瞬間暴露了。
看到這操作,陳小芳驚呆了。
難怪這家伙才一個小時就挖了這么多竹筍,原來人家有訣竅啊。
可不是嘛,苦筍不像冬筍那樣,可以按照尋龍點穴的方法尋找筍子的生長位置,但是呢,這苦筍的在林子里,基本上都是均勻分布在各地的。
那么,如此一來,只要用些力氣,直接翻起一大塊泥土,就肯定能瞬間暴露出幾根竹筍來。
這樣的話,可比一根根竹筍來得容易。
只是,按照小芳的體格跟力氣,肯定是辦不到的,所以只能一臉羨慕的看著劉青山,驚嘆道:“你也太牛逼了,一鋤頭就能翻起這么大一塊泥土。”
劉青山抬眼看了一下她,心里有些竊喜,但還是故意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這有什么,這不過就是基本操作而已。”
神特么的基本操作。陳小芳翻了個白眼:“呵呵,還真得意上了啊。”
“什么叫得意,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弱不禁風啊。”
“切,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不跟你吵。”劉青山將地上的竹筍撿入袋子里,說道,“你呢,愛去哪里挖就去哪里挖,總之,別再跟著我,聽到沒有。”
“哼,誰跟著你了,你不要這么自戀好不好?”陳小芳也把自己的竹筍撿起來,說道,“我呢,愛去哪兒去哪兒,你管不著。”
劉青山撇撇嘴,拎起竹筍就走,實在不愿意跟陳小芳多費口舌。
畢竟,女人這種生物是很復雜的,能不招惹,就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然而,事與愿違。
劉青山拎著竹筍離開這片竹林之后,發現陳小芳依然跟在自己身后。他真氣了:“陳小芳,你臉皮怎么這么厚的啊?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別跟著我。”
“誰跟著你了。”陳小芳叫屈道,“這座山就這么一條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什么叫我跟著你,我還說你擋了我的路了呢。”
又是這一套。
劉青山無可奈何,只能加快腳步,希望可以擺脫陳小芳。
不過,走到山腰另一側的時候,另一片野竹林呈現在眼前。
劉青山也不作多想,就走了進去。
陳小芳也跟著走進竹林里。
劉青山這回真生氣了:“陳小芳,你干嘛老跟著我。”
“誰跟著你了,我本來就是要來這片林子的,是你非得在前面擋著我的路,害我走的慢的。”陳小芳賊笑道,“你要是覺得我礙眼的話,那你去別處挖唄。”
劉青山:......
這竹林廣袤,藏筍無數,他才不會把這么大的一塊肥肉拱手讓給陳小芳這個臭丫頭。
他哼道:“哼,是我先走進來的,要走也是你走。”
“我不走,我本來就是要來這片林子的。”陳小芳道,“既然你不肯走,那我就大度一點,允許你在這里挖竹筍吧。”
“什么叫你大度一點允許我在這里挖?”劉青山好氣道,“這林子里的竹子又不是你種的。”
“對啊,不是我種的,也不是你種的,所以誰都可以挖呀。”陳小芳眨巴著眼睛,露出一臉的天真來。
劉青山感覺自己再跟這丫頭說話,遲早要被氣死,于是,干脆就一言不發,埋頭苦干。
這片竹林很大很大,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夠今天挖一天了。
因此,劉青山頗為賣力,就想著早點挖完這片林子里的竹筍,好早點回家,好早點擺脫陳小芳。
努力挖了一個上午的竹筍,劉青山收獲頗豐。
因為跟陳小芳兩人各在一頭,所以誰也看不見誰,誰也沒跟誰說話。
眼看日頭已經升到了正上方,肚子也咕咕叫了,劉青山就放下鋤頭,在竹林的邊緣處找到汩汩往外冒的泉水洗了手,洗了臉,再拿出午飯,準備好好享受一番。
因為進山的路程較遠,所以中午回家吃午飯是不劃算的,因此,早上進山的時候,就準備了午飯。
也不單單是今天才這樣,而是一直都這樣。
他找了塊松軟的草地盤腿坐下,正準備往嘴里送入香甜米飯的時候,陳小芳那丫頭卻鬼鬼祟祟的走過來,一臉賊兮兮的看著他,問道:“嘻嘻,劉青山,你,你今天中午不回家吃午飯了嗎?”
劉青山斜眼看她一眼,沒回話,用勺子往嘴巴里舀入一大口米飯,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見狀,陳小芳趕緊上前兩邊,在劉青山旁邊坐下,雙目盯著劉青山的不銹鋼飯盒里的食物,咽了咽口水,溫柔了語氣,說道:“嘻嘻,青山哥,你帶這么多飯菜進山,應該吃不完吧。”
劉青山還是沒搭理她,繼續吃自己的飯。
小芳不死心,又說道:“嗯,我想起一首詩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首古詩是教育咱們,一定要愛惜糧食,不能浪費,你看你,一個人也帶這么多米飯進山,肯定吃不完。要不,我勉為其難的幫你吃一點吧,可千萬別浪費了。”
劉青山撇她一眼,不耐煩的轉過身去,背對著陳小芳繼續吃飯。
見狀,陳小芳冷哼道:“切,不就是香噴噴的臘肉飯嘛,好像誰沒吃過似的。”
說罷,見劉青山仍然無動于衷,她就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根苦筍,剝了筍衣,掰斷一小節之后,就送入嘴巴里咬了一口。
苦筍是苦的。
特別是這樣生吃的苦筍,更是苦得很。
不過,苦滋味之中,又會帶著一點甘甜。
盡管苦,可總好過餓肚子吧。
小芳嘎巴嘎巴的嚼著清脆的苦筍,眼睛還時不時的偷瞄劉青山飯盒里的臘肉。
苦筍雖然新鮮,可再新鮮的筍子,也沒有肉來得實在啊。特別是在一番勞作之后,整個上午都在干活,沒吃東西,到了這會兒,肚子已經饑腸轆轆了。
此刻看著劉青山的飯盒里的臘肉,那簡直就跟龍肉似的誘人。
陳小芳吞了吞口水,說道:“青山哥,你不要吃太多哦,吃太多臘肉對身體不好。而且,臘肉那么咸,吃多了,等下就只能喝山里的涼水解渴了。涼水喝多了也不好,你說是不是啊。”
聽著陳小芳羅里吧嗦的說了一大通,劉青山忍不住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一番陳小芳。
陳小芳正一臉饑渴的看著他的飯盒,兩只大眼睛幾乎都能噴出火來了。
大概是因為跟泥土打了一個上午的交道的緣故,陳小芳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頭發也有些亂糟糟的,就連她的小臉蛋上,也有一些泥沫,看起來好不狼狽。
再加上她這會兒雙目執灼灼的盯著飯盒里的食物看,肚子還跟著咕咕叫,模樣好不可憐。
劉青山無奈道:“哎呀,得了得了,你別啰嗦,我給你吃兩口,行了吧。”
“真的嗎?”陳小芳聞言大喜,兩只眼睛瞬間迸發出無數光芒來,“真的要給我吃嗎?”
劉青山遞過手里的飯盒,說道:“就是兩口米飯,兩塊臘肉,多一口飯,多一塊肉都不行。”
“沒問題,沒問題。”陳小芳連忙扔了手里的竹筍,接過飯盒,立馬也盤腿坐在地上,準備開始享用這美味的午飯。
不過,正準備扒拉米飯的時候,卻發現劉青山在看著自己,就嘟噥道:“你這樣盯著我看,我哪里好意思吃啊。”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劉青山皺眉道,“你要吃就趕緊吃,不吃就給回我。”
說罷,伸手就要去搶飯盒。
陳小芳死死抱著飯盒,急道:“吃,誰說不吃的,你不許看我吃飯。”
于是,抱著飯盒,轉過身去,背對著劉青山。
劉青山好笑道:“又不是七仙女下凡,吃個飯都怕人看。”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很沒趣、別人不給看還非得看的人。
陳小芳背過身去了,他也背過身去。
不用想都知道,這丫頭肯定是吃相難看到了極點,估計比豬還難看,所以才不給人看。聽著身后傳來的豬啃食一般的聲音,劉青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不過,為什么會有當當當的聲響?
這聲音分明就是不銹鋼勺子碰撞到不銹鋼飯盒的聲音。
劉青山愣了一下,猛然轉過身,急忙去奪飯盒。
飯盒雖然一把奪了回來,可是,這飯盒里別說肉不見了,就連白滋滋的米飯也沒了蹤影。
劉青山痛苦的看著自己的飯盒,又看了看鼓著腮幫子的陳小芳,嚎道:“陳小芳,你這個無賴,說好只能吃兩口米飯兩塊肉的。”
“嘻嘻。”陳小芳兩邊的腮幫子都鼓鼓的,嚼了好一會兒,才把米飯吞下去一些,然后嘿嘿笑道,“我,我這不是餓壞了,腦子也給餓糊涂了嘛?青山哥,你別生氣哈,等下次,我請你吃飯。”
劉青山瞪著陳小芳,氣得面紅耳赤:“餓糊涂了?你這個樣子像是餓糊涂了嗎?你說你,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子,非得跟著我這個大男人來挖筍。跟著我挖筍也就算了,你特么居然還搶我的飯搶我的肉吃,你臉皮是有多厚啊陳小芳,你是不是不知道害臊兩字怎么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