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番打量之后,發覺劉青山身上的衣服不僅單薄,而且陳舊,舊得不像話。想必家里不是很富裕吧。
可奇怪的是,盡管他身上的衣服很舊,但卻有一種如風如雨的灑脫氣質。
他不萎靡,不頹敗,不卑微,他的腰桿很直,身形很正,五官臉型也給人一眾正派之感。
你不見他戴名表,不見他套手指粗的金項鏈,不見他華袍加身,不見他以任何身外之物修飾自己,可他就是往那兒一站,就會很自然的吸引周圍的目光,并且讓人頓生羨慕之意。
羨慕什么?
當然是羨慕那年輕的男兒時光正好,羨慕那蓬勃的生命如火如荼啊。
一個稚嫩的面孔前來買鋼筋買水泥,這不常見。一般來買這些東西的,都是中年人。所以,老板一眼就瞧出了眼前男子的不一般。并不是說瞧出他有什么異于常人之技,而是瞧出,他比同齡的男孩們都要略微懂事一些。
要是老子當年就有這樣的覺悟,說不定如今也是個首富什么的了。鄉村首富也是首富嘛。
老板笑了笑,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好像都只是一門心思的把精力放在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好看,如何泡妞這些事上,從而忘了去修飾自己的內在。因此,不管是在曾經,還是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往這小伙子身邊一站,他都能清楚的意識到,這是自己永遠無法成為的樣子。
于是,他有那么一丟丟羨慕的看著眼前面容稚嫩卻燦若星辰的小伙子,笑道:“行吧,送就送吧,也不要你加油錢,打個油茶喝就行了。”
聽聞此言,劉青山樂了:“油茶沒問題,但這油錢還是要加給你的。”
“嗨,真不用,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就是想喝油茶,你不知道,我老婆外地的,根本就不會煮油茶,我又忙得要死,也沒時間煮。唉,平時想喝油茶,真的只能到處蹭茶喝。”老板抱怨幾句之后,就趕緊去開來貨車上貨。
劉青山帶著老板回到家里,當即讓老媽做油茶。
老板也不客氣,幫忙把貨物卸下之后,就坐下喝油茶了。
端著茶碗,看著古樸的老房子,老板忍不住說道:“其實我覺得吧,你有錢改造這老房子,還不如蓋棟新的。錢不夠的話,可以先下個地基,等明年賺到錢了,再起也沒關系啊,何必花這么大的力氣,改造這樣一棟老房子呢?”
劉青山跟著張望老房子一番,笑道:“我覺得這老房子沒什么不好的啊,只要改造一下就行了,蓋棟新房子,未必有老房子好。而且,這房子,可是我從小住到大的,感情深著呢。”
聽到這么稚嫩的話,老板不由得會心一笑。這年頭,對房子講感情的人恐怕也不多了吧。
在這個攀比成風的年代,但凡是有點錢的,好像都巴不得蓋大房子,買豪車,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就算是一般人,也會想方設法的通過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去告訴別人,自己有錢。
更有甚者,明明一身債務纏身,入不敷出,卻還要扮闊。
所以,看到這種對老房子有感情,且愿意為之放棄更好生活環境的人,老板心中不由得又對劉青山有了那么幾分欣賞。
這欣賞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對普通人的欣賞,就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欣賞。
他想起那他兒子,再看這個年輕人,頓時有種高下立判的感覺。
都是兒子,為毛自己的兒子跟別人的兒子就差這么多呢?
老板喝過油茶就走了,臨走時,還把自己的電話給了劉青山,說以后要是還有什么需要,直接打電話就行。不管要多少,只要管油茶,一律送貨上門。
這當然是劉青山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還用瓶子給老板裝了一大瓶茶帶走。
之后,老爸繼續拆磚頭,劉青山則用之前撿回來的石頭在天井一側的小房間里砌灶臺。
雖說以后用灶臺的次數可能會有所減少,甚至會逐漸被現代化的燃氣或者電力所替代,但是,作為一個標準的農家,要是沒有灶臺的話,就總感覺少了點什么似的。
而且,冬天燒灶臺,不僅能做飯,還能取暖,何樂而不為呢。
到了下午,老爸已經把門開好了。
這門不大,但也不小,比一般房門要大些,寬度約有兩米多,高度也有兩米。
為了安全起見,劉青山先停下了手頭的活兒,跟著老爸一起利用鋼筋水泥把門弄好。
因為是泥磚房,所以這門柱的承重很重要,一旦做不好,估計這一面墻都得塌下來。
因此,不僅僅是門頭需要用鋼筋水泥,就連兩側的門框也得用鋼筋水泥澆筑。
好在劉青山之前就是在工地干活的,這點小工程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再者,現在也力氣非凡了,在老爸老媽的幫助下,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把門框給澆筑好了。
看著還不能拆模的大新門,劉遠河的尾巴又要翹起來了:“哎呀,你說我以前怎么沒發現我有這方面的天賦呢?要是早二十年我就能知道自己有這手藝,我就該去當個包工頭什么的,這樣一來,說不定咱們家現在都能住上別墅了。”
“吹吧,你就吹吧。”吳翠梅在一旁幫著收拾拆下來的紅泥磚,聽到老頭子又在吹牛了,便毫不客氣的說道,“你今天干了什么?你就拆了幾個磚而已,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什么叫拆了幾個磚而已?難道這門沒有我的一份力?”
“呵呵,遞水泥也算一份力的話,那我種菜是不是還能說為國家環保出力了?”
“媽,你可真行,環保你都知道。”劉青山笑呵呵的把磚頭搬上斗車。
這些紅泥磚雖然年歲悠久,但并沒有很大的破損,所以還是能用,就是暫時不知道能用在哪里而已。
他打算把這些紅泥磚先堆到柴房里,等以后有用的時候再拿來用。
“我當然知道。”吳翠梅瞥著劉遠河,冷哼道,“你以為我像某些人一樣,看電視就知道看那些女人的胸跟屁股啊,你媽我雖然不認識多少字,可也不笨。”
劉遠河的臉都氣綠了:“誰盯著人家的胸看了?誰盯著人家的屁股看了?人家拍電視那樣拍,不就是讓人看的嗎?如果不讓看,它為什么要播出來?而且人家那是電視,是文化,是藝術,你不要說得那么下流。”
“呵呵,下流?青山,你聽到沒有?你爸自己都覺得下流了。”
劉遠河把工具一扔,氣道:“你才下流,你全家都下流。”
全家??????
劉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