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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死人比活人更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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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溜煙逃出婁煩后,韓冒緊了緊馬韁,擦了一把汗,又抬頭望天,離天黑還有不到半個時辰。

  他可不敢在夜晚行軍的,主要是因為有些個長了雞盲眼,到了夜晚摸黑一片,壓根就沒法行軍。

  唯一的選擇就是到靜游鎮住一晚,靜樂縣那些衙役已經先一步去靜游鎮了,今晚也在那落腳。

  問題是,婁煩離靜游鎮有二十里地,半個時辰是決計走不完的。

  韓冒只能拼命催促部下趕路,哪怕他的兵從昨晚五更走到現在,已經累得精疲力盡了,也依然不停揮著鞭子趕路。

  走了半個時辰,天完全黑下來了,隊伍點起火把,但仍有二三十個兵叫嚷著看不見路,踉踉蹌蹌的不時摔倒幾個。

  韓冒讓他們拿長槍當拐杖,又找了條繩索給他們搭著,繼續趕路。

  沒走多久,左邊的山梁上突然響起一道喊殺聲,平地驚雷般,嚇得韓冒渾身一哆嗦。

  沒等他反應過來,山梁上就殺聲四起,聲勢浩大,足有好幾百人。

  韓冒不經思索,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縱馬就往右邊的山梁逃去。

  他的兵亂作一團,哭爹叫娘地跟在他后頭。

  不曾想,右邊山梁上突然出現一群騎兵,人數并不多,只二三十人左右,但聲勢浩大,在黑夜中揮舞著明晃晃的刀子沖殺下來,猶如鬼魅夜行,又如野獸出欄一般。

  韓冒驚得渾身炸毛,一扯馬韁,不管不顧地望靜樂方向狂奔。

  身后的喊殺聲持續不斷,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慘叫,還有馬蹄聲,腳步聲,哭爹喊娘的聲音等等。

  韓冒管不了那么多,保命要緊。

  幸好后邊沒追兵,只有他獨自一人騎著馬狂奔。

  座下戰馬大汗淋漓的時候,他終于看到了靜游鎮的燈火,一邊扯開喉嚨大叫“我乃寧化所千戶韓冒”,一邊策馬沖進鎮口。

  鎮口持刀槍的鄉勇分開兩邊,警惕看著他,直到他一頭栽倒在地,才有個穿著直裰書生模樣的人匆忙跑過來。

  “韓大人,韓大人……”陳聰之關切地叫喊著。

  韓冒看清他的面目后,長長松了一口氣,然后兩眼無神,怔怔望著斑駁星空。

  陳聰之見他目光呆滯,失魂落魄,便沒再叫喊,只扭過頭,神情凝重地望著婁煩方向。

  “霍水洪洞九箕山秦川?此人不簡單啊。”

  韓冒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的兵沒有全軍覆沒。

  夜里,陸陸續續有些部下逃回靜游鎮,直到第二天清晨,逃回來的部下攏共一百零八人,除了一個百戶一個總旗,還有幾個騎馬的私兵之外,其他的都是些老弱病殘。

  另有八十余人不知所蹤,大多是他和幾個軍官的私兵,那些部下裝備精良,反倒沒能回來。

  韓冒無暇多想,收攏了人馬便毫不遲疑地撤往縣城。

  靜游鎮的杜家如臨大敵,以為婁煩來了一伙人數眾多戰力強橫的流寇,急忙舉家逃往縣城,錢糧布匹等貴重物件,也一并裝車拉走。

  婁煩的孟家已經被洗劫一空,連朝廷官兵都敗了,杜家可不敢再留在這。

  有一伙人卻沒走,那就是靜樂縣的衙役。

  陳聰之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婁煩那伙人的人數并不多,也不是流寇,至少昨天在婁煩的時候,那伙人還沒有反意。

  不過,那個叫秦川的很是有野心,也有些本事,卻又桀驁不馴。

  對于這種人,用強是決計行不通的,除非有數千大軍壓境,他不服軟都不行。

  若沒有大軍威逼,就只能招撫,把那些桀驁不馴之人,變成可為我所用之人。

  他不就是想要個官職嗎?

  給他就是了。

  非但給他官職,還要給他餉糧,讓他施展拳腳,守衛靜樂境,甚至外出剿匪建功立業。

  這樣一來,知縣大人就有慧眼之功,守土之功,甚至伯樂之恩。

  知縣大人若能升官,自個也就能跟著發財,何樂而不為?

  就算秦川不堪大用,或難以駕馭……關我屁事?

  自個不過是賭一把而已,賭注是朝廷的官職和餉糧,賭贏了升官發財,賭輸了自個也沒虧錢,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陳聰之決定在靜游多住一日,等那秦川安靜下來,再去跟他談買賣。

  孟家莊里里外外一片酒肉飄香,喜氣洋洋。

  昨天半夜那一戰完全是一邊倒的殺戮,秦川帶著手下專門盯著那些騎馬的,或者穿盔甲的一通追殺。

  事后把戰場一打掃,又繳獲四十多副棉甲,十二匹站馬,二十多張角弓,包鐵木盾近百面,刀槍棍棒之類的兵器一百多件。

  這是一場用衛所兵的性命換來的大豐收,對那些**的性命,他有憐憫,但沒有同情。

  巴山虎和李彪風他們撤走時,把大部分兵器馬匹等都弄走了,最后只剩下幾十把壓在尸體下的兵器而已。

  昨日這一波之后,他現在有戰馬八十三匹,棉甲一百一十副,角弓三十六張,包鐵木盾一百多面,刀槍棍棒三百多。

  短時間內,他不用為兵甲戰馬而發愁了。

  至于人手……老黃和山貓兒帶回來四百多個流民,多是拖家帶口的,男女老幼都有,個個瘦得皮毛骨頭,幾乎不成人樣,有些個已經虛弱的走不動路了。

  這些人是被老黃和山貓兒忽悠來的,說是孟家莊有吃的,結果剛到莊子外,一見門樓上氣勢不凡的秦川,便紛紛跪在地上磕頭,求秦川給他們一口吃的。

  老黃和山貓兒已經仔細看過了,里面沒有賊寇奸細,都是些餓得四處晃蕩的可憐人。

  秦川早就讓人熬好幾大鍋的黃米粥了,讓他們排好隊,每人分了一碗黃米粥,然后讓他們在裝外搭棚子休息。

  秦川還告訴他們,今天不但有黃米粥,還每人有一碗熱騰騰飄著油星帶著肉沫的肉湯。

  因為,昨晚夜襲官兵那一戰中,這些人出了不少力,那幾百人的喊殺聲就是他們弄出來的,秦川決定犒勞犒勞他們。

  他話剛說完,下面的幾百流民又紛紛跪下來感恩戴德,有些人早已淚流滿面,一口一個救命恩人地喊。

  十來匹腿瘸或者死掉的戰馬已經被宰殺了,馬肉抹了鹽掛在門樓上風干,骨頭和下水則在幾口大鍋里翻滾熬煮,那香味飄出老遠。

  莊外的流民就聚在院墻邊上,流著口水,或流著眼淚巴巴聞著肉香,不時還響起一陣有氣無力的哭嚎。

  秦川見不得這種場景,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看下去。

  因為,他知道以后將會看到更多,更悲慘的場景。

  這個年代,死人比活人更幸運。

  看了良久,秦川實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扭頭往黑山方向看去。

  他這兩天要做的,是收攏這些流民,填埋尸體,修補院墻,整理莊子。

  下一步,要去一趟黑山,接手礦場和那幾百個礦工,從中選些兵源出來。

  若孟忠嗣不識時務,還要跟他為敵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若是識時務……也一樣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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