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倆人納悶,整個市場的絕大多數投資者,都是一片疑惑。
兩分鐘以后,北巖銀行跌幅超過10,NBS銀行、CBG銀行、PSMMF地產等股票跌幅達到7以上。
同時,債市上,326、413、419這三支債券主力期貨,也出現了迅猛跳水。
價格從104.5元以上,下滑至103.6元。
隨著股票價格的瘋狂跳水,富時100指數期貨、債券主力期貨,其大規模進逼的多頭持倉,也在頃刻間逆轉,出現了一瞬間的銳減。
蘇越見迅猛下跌的股票,正好是自己大規模放空的幾支,而且富時100指數、債券主力期貨迅猛下跌之中,多頭持倉出現銳減,空頭持倉迅猛抬頭的這種跡象,分明是由于多頭主力在頃刻間大規模回補、對沖所造成的。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是誰呢?”
蘇越盯著頃刻間逆轉的盤面,詫異地道。
北巖銀行帶頭崩盤,326、413、419這三支包含了大量‘次貸’的債券,帶頭跳水,這分明就是他的計劃中,在北巖銀行資金鏈斷裂,發生擠兌效應之下,‘次貸’風暴抬頭時才會出現的場面。
沒想到,在市場什么動靜都沒有的情況下,這種走勢,居然提前發生了。
“蘇越,這是怎么回事?”驚愕的葉夢茹,反應過來之后,急忙找到他,問道,“我們應該……什么也沒做吧?”
倫敦各大媒體官網,各大股票、期貨論壇,都處在即時監控的范圍之內。
葉夢茹沒見到任何的利空消息發布。
“等我問一問聶老那頭再說。”蘇越沉聲道。
市場出現這樣的反應,必然是有多頭主力知道了即將爆發的重大利空,提前回補、不顧一切出場了。
這時間節點,按照蘇越的計劃,還不到全球共振,金融市場全面崩盤之時。
多頭這時候回補,提前出逃,對他想要鎖死‘安聯資本集團’的計劃來說,不見得是好事。
畢竟他們的目標,是盡可能多的鎖住包括安聯資本在內的多頭主力,讓他們在突然性的行情逆轉下,自相殘殺,以達成崩盤謀利、獵殺對手的目標。
蘇越急忙拿起電話,給聶遠征撥了過去,問道:“聶老,這突然間的市場異動,不是您的手筆吧?”
“怎么可能是我的手筆?”聶遠征說道,“此刻大家一片愁云慘淡,忙于補倉應對,可沒機會接觸媒體,發出消息。”
“咱們賣空的核心股票,在剛剛那一瞬間,跌這么慘,我還以為是你的動作呢。”
“沒想到……看來也是我多想了。”
蘇越見不是自己這方陣營的問題,一時間皺了皺眉,急忙喊道:“馬福軍,馬上弄清楚北巖銀行、NBS銀行、CBG銀行等突然閃崩的這些股票,最大的流通盤股東,是哪一家機構,還有……三支債券主力合約上,最大的多頭主力,是誰?”
馬福軍急忙點了點頭,即刻命運市場部的分析員們、調研員們,利用所能匯聚的所有資料、情報,找出蘇越所要的信息。
十分以后,馬福軍報告。
告訴蘇越這些標的上,最大的多頭主力,是巴克萊銀行投資基金。
“巴克萊……”蘇越看著還在持續下滑的富時100指數和三支債券主力期貨價格,心里琢磨了一陣,說道,“巴克萊銀行總部,應該就在對面的金融城吧?馬福軍……你跟我出去一趟,咱們拜訪一下這位巴克萊銀行投資部,首席投資官尤利西斯。”
馬福軍應了一聲,急忙交接手里的工作,準備同蘇越出門。
“我也去吧!”葉夢茹微笑地道,“你就當我是你的助理就行,巴克萊銀行投資部,在國際上也算是享有盛名,尤利西斯這位投資老將,我也想見識一下。”
蘇越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并未阻止。
三人迅速離開交易室,驅車來到倫敦金融城的巴克萊銀行總部。
由于前一次馬福軍為了在線下賣空北巖銀行的006債券,與巴克萊銀行的投資經理,打過交道,算起來,目前的‘添越資本’,也算是巴克萊銀行的大客戶,所以這次再次光臨,想要見尤利西斯,卻也沒遇到什么阻攔。
“尤利西斯先生,您好。”在經過投資經理、辦公室助理的層層帶路下,三人來到尤利西斯的辦公室,馬福軍看見辦公室的中年男子,急忙迎了上去,用流利的英文說道,“這位就是我們‘添越資本’的蘇總,今天,是我們蘇總想要見您。”
“‘添越資本’……”
尤利西斯想了一下,才記起這家公司,驚奇地看著蘇越,主動向蘇越握手道:“蘇先生,你太讓我驚嘆了。”
馬福軍見對方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尷尬地笑了笑,同步翻譯內容。
“不用翻譯,我會說華語。”尤利西斯制止了馬福軍,將英語改成了有些蹩腳的華語,“你好,蘇先生。”
蘇越驚訝地看了尤利西斯一眼,見他眼神間,并沒有西方人的高傲,眉宇間,也沒有拒人千里的冷淡,微笑道:“你好,尤利西斯先生,我這次主動來見你,是想跟你談一談我們合作的事宜。”
“合作?”尤利西斯一陣納悶。
他放開手,請蘇越和馬福軍、葉夢茹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然后讓助理凱絲·塞西莉亞給三人準備了咖啡,這才繼續說道:“蘇先生的話,我聽不太明白。”
凱絲·塞西莉亞目光在葉夢茹身上掃了掃,似乎驚訝于華人,也有這么漂亮的女孩。
這才放下咖啡,知趣地退出辦公室。
“尤利西斯先生,一個小時以前,市場的劇烈波動,應該是你們造成的吧?”蘇越微笑地道,“如今的倫敦市場,在富時100指數和326、413、419這三支債券主力期貨上,我們華資,是最大的空頭,而你們巴克萊銀行,是最大的多頭,這應該沒錯吧?”
“如果逼空行情能夠一直延續下去,最終能逼得我們華資和華爾街紐銀美隆爆倉,你們巴克萊銀行,將會是最大的贏家。”
“可你在空頭幾近崩潰之時,在多頭氣勢如虹之際,卻選擇了背叛多頭陣營,大規模回補持倉。”
“這又是什么原因呢?”
“這是因為你發現了多頭的進逼,是極其危險的,是因為你發現了市場火熱的情緒下,其實支撐金融交易市場的價值根基,已經塌了吧?”
“你認為多頭不可能取得最終的勝利,所以才在這最后關頭,大規模回補。”
“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能夠臨機決斷,絕不貪圖利潤。”
“你們的情報能力,很厲害。”尤利西斯對于蘇越的話,沒有太過于震驚,“這么快,就能知道是我們在進行回補持倉。”
“你們是北巖銀行、NBS銀行、CBG銀行的最大流通股東,不難查。”蘇越微笑地道,“而且你們手持大量北巖銀行006債券、326債券,這些信息,基本都是公開的,只要有心,很容易找到。”
“你剛才說,想跟我們合作,合作什么?”尤利西斯問道。
簡單地幾句對話之后,他已經把蘇越這個年輕人,放到了跟自己同等地位的位置,沒有任何輕視。
“尤利西斯先生這么急于回補,應該是發現了能夠影響市場價格變動的,極為重大利空吧?”蘇越微笑地繼續說道,“你們這么急于出場,市場的大規模投資者們,雖然一時猜不透,但過個一天、半天的,肯定能夠弄清楚原因。”
“到時候,利空公開化,那就是比誰跑得快了。”
“你們巴克萊銀行這么大的多頭持倉頭寸,我想……在全面崩盤之際,應該跑不過別人吧?”
“到時候被無奈鎖在場內,面臨的,恐怕就只有是爆倉的結局了。”
“我來找尤利西斯先生,是希望你能減緩出場步伐,咱們一塊繼續鎖住市場的重大利空消息,延緩一下利空爆發的時間。”
“你……”尤利西斯楞了楞,說道,“沒道理啊,你們華資不早就已經在空頭位置上,布置完成了嗎?等的就是市場暴跌,獲取暴利,這一會,怎么又想延緩利空爆發時間,給多頭更多的反應空間呢?”
“因為我想要對付的主要目標對手,還沒有完全入場。”蘇越微笑地道,“尤利西斯先生的提前回補,會打亂我的計劃。”
“你的主要目標對手?”尤利西斯突然感覺到背心一股涼意竄起。
蘇越點了點頭,見尤利西斯眉頭緊皺,笑道:“尤利西斯先生放心,我說的主要目標對手,不是你們,不然的話……我知道你們是市場的最大多頭,早就把‘次貸’的危機核彈引爆,讓你們沒有任何出場機會了。”
“你們早就知道了北巖銀行內部出現了嚴重危機,知道了市場房貸的違約率,正在急速上升,呈現大規模爆發的趨勢?”尤利西斯驚愕了一陣,想起華資進入倫敦的一系列動作,無奈地笑了笑,繼續道,“也難怪,你們若不知道,也不敢用幾百億、上千億華幣的資金,在這里豪賭了。”
“不是我們早知道,是你們忽略了這個問題而已。”
蘇越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們巴克萊銀行的主要業務偏向,是零售、信用卡、批發、投資、財富管理和資管業務,不在抵押貸款上,加上倫敦一片歌舞升平,繁華景象不減,你們忽略,也很正常。”
“其實經濟早在半年前,就開始下行了。”
“然而你們西方人,躺在用資本收割發展中國家的金山上,嗅覺已經變得遲鈍了,沒有及時發現相關的問題,反而繼續鼓吹金融市場的泡沫,將危機深入、擴大化。”
“從事房屋抵押貸款,或者說企業資產抵押、大規模次級貸款的銀行和各大金融機構們,面對著危機,也沒有引起警覺和重視,一直想的是如何搶占市場,擴大規模,增加杠桿,盡快地流轉資金。”
“于是,這才導致了危機的進一步深化。”
“導致了危機通過下行的房地產、瀕臨破產的企業和各類次級貸款,通過衍生債券、債券期貨、投資基金等各類金融衍生品,放大到整個金融市場。”
“如今,危機的爆發,已經不可避免。”
“我想……此時此刻,像北巖銀行、NBS銀行、CBG銀行的資金鏈,已經被惡化的房貸違約和企業次貸違約效應,繃到了極致,只需一點小火星,就會斷裂。”
“他們不敢將危機披露出來,反而會想盡辦法的遮掩,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繼續籌措資金,以應對后續更大的違約潮和風險。”
“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
“下個月就是圣誕節了,工廠會停工放假,居民的收入,在假期里,會進一步降低,也就意味著房價下行周期中,更多的人,會拋棄房產,不再履約,房貸的集中違約潮,會在這一個多月中,全面爆發,誰也擋不住。”
“危機,在這場違約潮中,也會通過杠桿效應,全面傳導到整個金融市場。”
“這是我們華資做空倫敦的基礎面所在,當然……也是你們借用杠桿,通過‘資產證券化’這個新物種,自己搞出來的危機。”
“我們只是順勢而為罷了!”
“現下,關于各大金融機構一直遮掩的市場真實數據,我們已經完全掌握,隨時可以展露在市場上,引爆這顆‘次貸’核彈。”
“尤利西斯先生,以及你身后的巴克萊銀行,已經深陷其中。”
“要想抽身,你除了跟我們華資合作,別無選擇,畢竟……我若將剛剛我跟你說的這些利空,通過一份又一份的數據報告,即時公布在金融時報上,恐怕你們巴克萊銀行,所有在金融市場上的多頭頭寸,都將飛灰湮滅。”
“到得那時,虧損幾十億、上百億英鎊是輕的。”
“巴克萊銀行被逼得破產清算,也不是不可能。”
尤利西斯聽著蘇越的講述,手心里已經全是汗水,正如蘇越所言,他們巴克萊銀行,雖然不涉及次貸、房貸等業務,但手里關于這些資產衍生證券的持倉,實在太多了,一旦危機全面爆發。
他們遭受的沖擊和損失。
不會比北巖銀行、NBS銀行、CBG銀行等以房貸、企業資產抵押貸款為主的銀行小。
“蘇先生,若按你說的,我們巴克萊銀行暫時減緩出場步伐,幫你進一步引誘對手,恐怕也不見得就能全身而退吧?”尤利西斯說道,“就像你說的,紙終究包不住火,顯現出來的危機,終會爆發的。”
“雖不能全身而退,但也能將損失降到最低不是?”蘇越微笑地道。
“在危機核心的金融機構們,隱瞞危機,盡力籌資還來不及,不會主動披露這些利空消息的,只要市場不急速暴跌,倫敦這些已經陷入逼空行情之中,做著財富大夢的投資者和金融機構們,是很難看到倫敦這座城市之外的慘況的,也很難相信金融風暴的來臨。”
“只要時間往后推移,你們就能利用富余資金,盡全力回補空頭持倉單子,這對你們是有莫大好處的。”
尤利西斯沉默良久,知道此刻自己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并無選擇的權力。
輕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聽說你們跟德國安聯保險,安聯資管,有著良好的合作關系,是嗎?”蘇越見他答應,心里很高興,微笑間,又問道。
尤利西斯不知蘇越為何突然間,又將話題轉移到了別處,楞了楞,說道:“確有良好的合作關系。”
“那不妨將你們不能出場的多頭持倉,以及326、413、419這三支債券相關合約,集中轉讓給他們。”蘇越說道,“聽說安聯資本旗下的‘太平洋資管’和‘奧蘭資本’,以及其本部,都想參與這一次的逼空行情,但一直都苦于籌碼不足。”
“蘇先生,你這是……”
尤利西斯突然臉色大變,站了起來,心里涌起滔天巨浪。
蘇越對于尤利西斯的變臉,毫無所動,端起桌上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說道:“我們華國,有個詞,叫‘禍水東引’,我希望尤利西斯先生,能好好領悟一下,我說過……我們的對手,不是你們巴克萊銀行。”
“但若你們非要當這個對手,替你們合作伙伴挨刀,那我也是很樂意在倫敦金融市場上,擊潰你們,看著你們破產的。”
“你……”
尤利西斯瞪著蘇越,只覺心底一股恐懼,驟然涌了上來。
蘇越笑了笑,也站起身,繼續說道:“尤利西斯先生,希望我們能有一個良好的合作,我會給你12個小時的時間,事情辦成之后,你給我電話,同時……也請替我向弗林斯行長問好,就說下次我會親自拜訪他的。”
說完,蘇越領著馬福軍和葉夢茹離去。
臨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蘇越頓了頓,突然回頭說了一句‘咖啡很好喝,希望下一次,我們還有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機會’,讓尤利西斯更加感覺到了那種居高臨下的逼迫和壓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