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定眼瞧去,只見那是一張皺巴巴的紙,紙上依稀蓋得有指印的痕跡。
蘇越將手里皺巴巴的紙在會議桌上攤開,眾人這才看見那是一張授權信,署名是澤熙工作室,徐祥。
“我這位朋友還真是厲害,別人虧損70之后,盡皆斬倉,卻唯有他不動如山。”蘇越微笑道,“16萬手的持倉,1.72的股份占比……”
蘇越揚了揚手里的授權信,笑看著徐公權和金水資本的范總:“不好意思,范總……貌似你所占據的股東投票權,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
什么是最深的恐懼。
那就是當一個人所看見的每一寸希望,都變成絕望的時候。
整個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范總臉色蒼白,徐公權面無人色,他們已經全力以赴了,私下謀劃之后,星光傳媒的幾乎所有人,都站在了他們這一方,可還是不能改變失敗的結局。
那種機關算盡,但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讓人涌起一種溺水之時的窒息感和無力感。
范總甚至想,如果自己此刻還能想出辦法,扭轉目前的局面,對方是不是又會輕飄飄地掏出一物,繼續掐滅他的希望和信心。
這人太可怕了!
這是他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
他回思整個星光傳媒的種種變故,發現對方早已將每一步都算盡,無論他們如何掙扎,都改變不了星火影業入主星光傳媒的結局,一切……早在他錯判對手,任由徐公權垮臺的時候,就注定了。
周建邦見蘇越輕描淡寫地化解危機,哈哈大笑,甚為欽佩。
張玉瑛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緊攥著的手,輕輕松開,掌心里,全是汗水。
其余的眾位股東沒料到如此變局,錯愕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反復橫跳的黃總有些不服氣地瞅了瞅那張授權信,待看見真偽后臉色也變得陣紅陣白。
“若有人懷疑授權信的真假或是我這位朋友的持倉可以現場查詢股東名單。”蘇越微笑著,偏頭繼續看著范總沉聲道“范總,現在……你還有什么話說?”
范總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希望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不必查了我相信蘇總此次股東大會,你既然已經占據多數股東投票權,那董事長的職位,理當由你來繼任我并無怨言。”
徐公權見老友服軟已知大勢已去。
不由頹然坐在椅子上,雙手用力抓著會議桌的桌沿,眼里神光湮滅,整張臉一片灰敗,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他之所以同意召開股東大會同意將自己的票投給范總。
是因為范總先前答應他,只要風波過去金水資本還能支持他重掌大局,畢竟金水資本只是投資方不可能一直占據著董事長位置,深入公司運營事務。
然而今希望破滅一切也都完了!
蘇越若是以‘添越資本’為根基入局他還不會慌。
因為投資和影視傳媒,完全是不同的兩個領域,蘇越就算掌握了大多數股份,也沒法短時間內,完全掌控公司業務。
只要不完全掌控公司業務,那他就還有機會見縫插針,安排自己的人手。
就像水滴石穿一樣,只要慢慢滲透,他就還有在未來翻盤的一天。
可如今,蘇越是以‘星火影業’為根基入局,而且背后還站著張玉瑛這個影視傳媒行業的資深人士,他不能不慌。
星火影業是一家與星光傳媒業務基本相同的影視傳媒公司,只要蘇越入主星光傳媒,靠著寰宇基金的支持,把控集團股東大會和董事會,那么……星火影業在張玉瑛的操作下,就能逐步蠶食掉星光傳媒的所有業務,甚至最后并入星光傳媒集團,將整個集團完全吞并。
那樣的話,他一輩子的心血,就將盡落敵人手中。
不甘心啊!
可他使出了所有招數,依然一敗涂地,如今……再也想不出任何辦法。
徐公權心中絞痛,只覺恨意欲狂,痛不欲生。
蘇越通過一場陰謀設計,通過一場股市狙擊,剝奪了他的一切,財富、公司乃至唯一的兒子!
“為什么!”
當蘇越志得意滿地拿下星光傳媒董事長職位,并在會上,提出董事會改組,將他踢出董事會,待到股東大會散去,徐公權狠狠地瞪著蘇越,怒吼道。
蘇越看著他滿眼痛苦,憤怒而不甘的樣子。
笑了笑,然后讓等待的張玉瑛和周建邦先行離去,只留下五步外的墨小城,這才說道:“徐總,古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作惡多端,能有今日的結局,不是最正常不過的嗎?我這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善惡?”
徐公權哈哈大笑:“真是可笑,陽光照耀不到的黑暗里,陰暗、骯臟之事何其之多,你為何非得盯上我?”
蘇越輕笑道:“你想得可真多,我盯上的是你的星光傳媒,收拾你,不過是順帶的而已。”
徐公權氣結:“你,你……”
“別這么看著我。”蘇越聳了聳肩,“在這里,想動手的話,就算有你的助理在,你可也不一定討得了什么便宜,而且……以你的身份,學人動架,恐怕也不太合適吧?”
“姓蘇的……你欺人太甚!”
徐公權也知道自己這年紀,打不過蘇越,而且人家保鏢就在身后,動手也是自討苦吃,強制壓抑心頭滔天的怒火,沉聲喝問:“你之所以對付我,是被林若水那丫頭蠱惑,想替林妙妙報仇,對不對?”
“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把你迷得神魂顛倒,我特么……真是高看了你。”
“200多億市值蒸發,姓蘇的,什么女人,能值200多億啊!”
“以你如今的身價,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要被這丫頭蠱惑,林妙妙的事都過去兩年了,你這時候來翻舊賬,找我算賬,姓蘇的,你吃錯藥了!”
蘇越一臉的譏笑,輕輕說道:“徐總,是不是在你眼里,每個人腦袋上都被標了價碼,每個人都可以用來作為利益交換?”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徐公權大喝道:“不是她們都被我標了價碼,而是她們自己選擇了做這利益交換。”
“放屁!”蘇越怒吼,“把人灌醉,送到巨富、高官手里,以建立你的人脈關系,事后又以合同、家人乃至前途命運各種理由威脅,這就是你所謂的她們的選擇?被你逼死的人,真的只有林妙妙一個嗎?”
蘇越胸腔中,有一團火在燃燒:“殺人者,人恒殺之!我對付你,不是因為林若水,而是你本身就該死!”
“你若不能伏法,那些被你殘害的人,她們不會瞑目。”
“不對,你到底是誰?”徐公權注意到蘇越眼底那濃烈如火的仇恨,心中涌起一股恐懼,“你到底是誰?”
“徐總一生犯過的錯,做過的惡事,實在太多了,恐怕是想不起來了。”
蘇越冷哼了一聲,說道:“這問題,你還是留著以后余生,在牢里慢慢想吧!”
“姓蘇的,你想要我坐牢……”
徐公權哈哈大笑:“簡直癡人說夢,我雖然這次輸了,可我手里還有星光傳媒23的股份,還有我這二十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你要想徹底打垮我,恐怕還沒那個本事,不信咱們走著瞧,以后……我一定讓你付出今日的代價。”
“財富、名譽,公司、還有我兒子……”
徐公權大吼:“這些所有的一切,我都會讓你十倍、百倍的還給我。”
“是嗎?”
蘇越冷笑了一聲:“徐總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的那位靠山,因為涉嫌性侵和受賄,目前已經被省紀委控制住了,你所經營的那張人脈關系網,沒了這位核心,你覺得你還能逃出法律的制裁,東山再起嗎?”
“不,不可能……”
徐公權身體踉蹌,突然撞倒了身后的會議桌椅子。
他心神震動,但旋即又瞬間鎮定下來:“姓蘇的,你想套我話,是不是?別做夢了,以你的能力,連扳倒我都這么吃力,更別說我背后的人了。”
“我是做不到,不過……你覺得寧州謝家,有沒有這個本事?”
“有些事,既然做了,那就不可能抹除掉所有的痕跡。”蘇越說道,“枉你縱橫商場二十多年,卻沒記住,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權力和財富縱然美好,可一旦越過了界限,也會變成毒藥。”
“不,絕不可能,謝家憑什么幫你?”徐公權拼命搖頭。
“徐總,這世間,不是每個人都是利益至上的。”蘇越眼神悠遠,“總有那么一兩個人,是愿意站在正義一邊,以前途和心中那股浩然正氣,去掃蕩被黑暗籠罩的罪惡的,你一輩子只信奉‘利益交換’四字,想必是不會明白了。”
“說得好聽。”徐公權哈哈笑道,“你不必套我的話,若真按你說的,我現在不可能站在這里。”
“你倒真有自知之明。”蘇越笑道,“知道自己有罪!”
徐公權見自己不知不覺,又中了對方的圈套,心中怒極:“姓蘇的,你難道只會耍嘴皮子嗎?”
蘇越沒回話,盯著他,繼續沉聲道:“我曾經對自己說過,必讓你家財散盡,身敗名裂,萬劫不復,如今……是時候完成我自己的承諾了。”
“不管你信與不信,警察就在外面,當你走出星光傳媒大廈的時候,就是你這一生,基本完結的時候。”
蘇越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徐總你苦心孤詣的收購‘酷九視頻’呢,若不是你這次外延并購,我還真找不到機會攻擊星光傳媒,指引林若水找出他姐姐遺留的日記本,展開竊奪你的股份,逼你伏法的布局。”
“看在你耗盡家財,幫助集團公司完善產業鏈布局的辛苦上,你放心……”
“等你被判了十年、二十年的,我到時候,一定代表集團各位股東,去牢里看望你,給你送面感謝的錦旗什么的。”
徐公權臉色煞白,手掌努力撐在會議桌上,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集團經營的事,你也放心。”
“董事會改組之后呢,星火影業的張總會被任命為集團執行總裁,處理集團大小事務,然后呢……星火影業和星光傳媒,會進行戰略性的深度合作。”
“深度合作,徐總應該知道什么意思吧?”
“等過一段時間,星光傳媒能夠再次并購了,我會讓星火影業并入上市公司,當然……說是并購,其實說借殼上市更為貼切。”
“畢竟我和張總手里的股份,合起來,已經是星光傳媒第一大股東,操作起來并不麻煩。”
“當星火影業徹底融入星光傳媒上市之后呢,徐總你曾經打造的這塊‘星光傳媒’金字招牌也就徹底沒用了,到時候集團會改名,你所在星光傳媒經營的一切,你所用各種利益、各種手段打下來的商業帝國,所有得痕跡都會被抹除。”
“名利、財富、自由……”
“人生一世,從現在開始,這一切,都給你無關了。”
“當然,若以后有機會,你那兩個聽說長得還算不錯的女兒,我也會替你照顧一二,要不把她們引進娛樂圈,按照你以前培養藝人的方式,再培養一遍,你放心……你畢竟是集團曾經的大功臣,我們會好好照顧的。”
蘇越說了半天之后,繼續微笑地看著徐公權,沉聲道:“徐總覺得……我這后續規劃,如何?”
“姓蘇的,我殺了你……”
徐公權覺得心中的怒火,似乎要將他融化,臉色猙獰,再也忍受不了。
他嘶聲怒吼中,拼命地向蘇越撲來。
蘇越哈哈大笑,迅速退后了兩步,看著對方絕望掙扎,心里一片暢快。
這一天,他等了很久,很久,那些記憶中的折磨和痛苦,他不會再經歷了,那些前世的敵人,會一個,一個地在他身前倒下,一如徐公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