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請顧姐幫我在營業部期貨交易大戶室內留一個位置。”蘇越懇求道,“我想在那里交易,順便跟隨市場的高手們,學一些本事。”
證券營業部的大戶室是需要一定交易資金量才能進入的,蘇越沒有資格。
但這一切,對于顧云汐這個營業部首席投資顧問來說,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個倒是容易,只是……”顧云汐狐疑地看著蘇越,“真的只是為了學本事?”
從她在交易大廳遇見蘇越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行動,在顧云汐看來,都極為反常,完全不像一個十八歲的中學生。
不知道為什么,蘇越總給她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仿佛她面對的不是一個單純的少年,而是那種有著鷹隼般銳利雙眼和敏捷心思的獵人。
“只是為了學本事。”蘇越誠懇地說道,“營業部里,只有貴賓室才有個人電腦,我想遇到合適行情的時候,能夠即時交易。”
理由很蹩腳。
顧云汐看著蘇越那雙眼睛,不太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只是她一時半會,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先答應下來,點了點頭,說道:“好,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不過……還是那句話,你做所有交易決定之前,必須先問過我的意見才可以。”
顧云汐決定先把他留下來。
畢竟只要在營業部里活動,無論蘇越有什么目的,她早晚都會知道。
領著蘇越穿過交易大廳,乘坐電梯直達六樓,來到期貨交易區域的貴賓室,顧云汐指著一個擺放著電腦的辦公桌說道:“你就坐這里吧,這是我平時給自己預留的位置,你用這臺電腦,我就不用跟營業部報備了。”
蘇越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試了試,感覺一切正常,不禁高興道:“等我賺了錢,一定請顧姐去天香酒樓大吃一頓,以感謝顧姐的幫助。”
看著他少年心性,意氣風發的樣子。
顧云汐淡淡地笑了笑,不以為意,說道:“先賺了錢再說吧!”
作為初入市場的新手,她根本就不認為蘇越能夠在期貨市場上賺到錢。
期市是比股市風險更大的投機市場,沒有形成自己的交易原則,沒有經歷市場的殘酷教育,怎么可能輕而易舉就能賺錢?
盡管有她的指導,但她不認為蘇越會完全照做。
她只希望到時候,蘇越別虧得太慘,喪失所有的信心。
“顧小妹,你幫我看看,我這滬銅到底應該怎么操作?”一個渾厚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蘇越回過頭去,只見一名身穿白色襯衣的中年男子,正從旁邊椅子上站起來,期盼地望著顧云汐,盡管室內空調的溫度,已經調得很低了,可那人還是滿頭汗水,整個襯衣都完全浸濕了。
“怎么啦,老韓?”顧云汐有些疑惑地問。
這人是她一個重要客戶,是做建材生意的,名叫韓復升,喜歡炒股,近兩年股市不景氣,于是聽人介紹進入期市,操作至今。
顧云汐的記憶中,這人是屬于激進投資者的典范。
他操作股票的時候,就喜歡追漲殺跌,追逐市場熱點,進入期市之后,也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貪婪,往往喜歡重倉。
她沒記錯的話,這人已經爆倉三回了,卻還是屢教不改。
“你快幫我看看,我這到底該怎么辦?”韓復升焦急地催促道。
顧云汐和蘇越來到他電腦前,看著電腦界面的交易數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交易界面顯示,對方于6月下旬的一天做空了滬銅50手,一直持倉至今,共補充了三次保證金。
眼下,隨著滬銅價格的持續上漲。
紅色的強制平倉警戒線一直閃爍,提示著對方要么繼續補充保證金,要么爆倉出局。
根據上期所的規定,滬銅的交易單位是每手5噸,保證金率是8%,而他開倉的價格是31600,則50手需要的保證金是632000元,這樣的交易資金,在05年,絕對算是營業部的交易大戶了。
此刻,界面上滬銅的價格已經處在33050位置,離他開倉的價格,上漲了1450個價位,賬面顯示的賬戶虧損金額已經超過36萬。
“你這一次性開倉這么多,是把爆倉當止損嗎?”顧云汐說話毫不客氣,“都提醒過你多少次了,期市和股市完全不一樣,你不能這樣重倉操作。”
“我這不是聽大家分析,說滬銅價格要跌嘛,所以……”
韓復升在顧云汐面前,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學生一樣,唉聲嘆氣了一會,繼續說道:“上個月滬銅價格跌了不少,國際銅價也萎靡不振,國際宏觀經濟形勢,目前也沒有好轉,美聯儲還一如既往地繼續加息……按道理說,沒持續大漲的條件啊!”
“你這些分析都是聽誰說的。”顧云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國際金融形勢瞬息萬變,銅作為工業基礎金屬,雖然跟宏觀經濟發展息息相關,但影響它價格的因素還有許許多多,不是你能輕易掌握的。”
她簡單看了一下滬銅的價格走勢,皺眉道:“趁還沒有爆倉,趕緊平了吧,以后別輕信他人,也別重倉操作了。”
根據她所收集到的信息。
她分析滬銅價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可能出現明顯的下跌走勢了,對方重倉做空,在她看來,簡直是愚蠢至極。
不聽投資顧問的建議,還盡自作聰明,對于這樣的投資者,顧云汐是頭疼欲裂。
“我覺得滬銅價格會有一次回踩的。”蘇越盯著交易界面的滬銅走勢,認真地說道,“我建議你在價格回踩到32000一線之時,迅速平倉,然后再反手做多,這樣應該能挽回大部分損失。就算不回踩,你這賬戶都快爆倉了,只要不繼續追加保證金,后面的損失也沒多少,你都已經有了爆倉當止損的覺悟了,何不再等一等?”
“這位是……”韓復升向顧云汐詢問道。
蘇越的意思,他聽懂了。
簡而言之,就是用后面有限的虧損風險來賭滬銅的價格回踩,這是以小博大的生意,于他目前的處境來說,值得這么操作。
顧云汐白了蘇越一眼,遲疑了一會,說道:“這是我弟弟,學過一點金融知識,但沒經過市場洗禮,你別聽他胡說。”
“我倒覺得小兄弟說的方法可行。”
韓復升最初從最初的慌亂中鎮定下來,雙眼再次變得銳利:“如果真能如小兄弟所言,能幫我挽回大部分損失,我韓某絕不會虧待于他。”
蘇越若真能挽回他的虧損,他不介意支付一部分報酬。
“這倒不用……他只是一個學生,你別輕信……”
顧云汐秀眉微蹙,正待阻止這樣不合規定的交談,卻見蘇越嘿嘿一笑,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我能將你的大額虧損變為盈利,我需要你支付一手滬銅的保證金價格作為酬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