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師兄……”
張初揉了揉眼睛,把手里的秘籍遞給梁成:“師弟,你練的十三旋風刀飄逸是飄逸,但是殺傷不足,用來耍著好看可以,但是要是和人比斗就差了點。”
說著,張初看向欲言又止的梁成:“你看看這本暴風驟雨刀,與那本十三旋風刀一脈相承,但是取的是風的狂暴,雨的勢大,殺傷力比十三旋風刀要強得多,是門派僅有的幾門可以練出刀意的刀法之一,你試試習練一番,看看合不合適。”
“師兄……”梁成糾結地看向秘籍,“這秘籍如此珍貴,我對門派沒有什么功績貢獻,就貿然接受秘籍,這……”
“師弟所言差矣,這些年師弟在山上一直兢兢業業,為門派貢獻自己的微小力量,而且在師兄我去辦事的時候,為師兄看守后路,怎么能說沒有貢獻呢?”張初把秘籍推到梁成的懷里,“更何況,現在門派就只剩下我們兩人,這些功法不拿出來練習,爭取練好武功,振興門派,難道留著埋進棺材不成。”
梁成還是有些猶豫:“師兄,越奴師叔……”
“越奴師叔在余御等人到藏功閣之前已經失蹤,我也不知去了哪里。”張初搖了搖頭,“不過越奴師叔把赤陽功與天意四刀都留給了我,說起來我現在已經算是半個掌門,師弟,師兄把門派秘籍交給你倒也是名正言順。”
“那師弟就厚顏接下了。”聽張初那么一說,梁成想了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于是放下心,收起了秘籍。
梁成性子溫和,倒是非常適合練習十三旋風刀,把刀法的飄逸十成展現出了八成,但是近來門派突逢巨變,他也常感無能為力,自己也早就產生了練習一門殺傷性更強的刀法的念頭。
手里拿著的這門暴風驟雨刀極為符合梁成的期望,他也想要,只是臉皮薄,考慮到自己對門派沒有什么貢獻,有些不好意思接下。現在被張初一開解,他就開心起來。
張初點了點頭:“梁師弟,跟著你來的小表妹……”
“大師兄,她叫做潮繡……”
“哦,潮繡表妹,如果她愿意就讓她加入陰山派,現在師父都沒了,就不分什么真傳弟子,記名弟子,一概算作陰山派弟子,師弟以后就指導她練習刀法,我看你的十三旋風刀就挺適合女子習練。”
“是,大師兄!”梁成站起,一絲不茍地給張初行了一禮。
這種肅穆的氛圍讓張初心里有點異樣,雖然門派小,雖然門派現在只有兩個人,不,是三個人,但是好歹他現在也是實際上的掌門了,以后走出去也是個有身份的人……
梁成直起身,給張初使了個眼色:“潮繡表妹自從看見兄長的尸首便一直不說話,可是,想要找余御與那顧右悲報仇談何容易?”
張初眨了眨眼睛,配合道:“事在人為,努力習武,終究有希望的吧。”
他向來恩怨分明,雖然殺了人家兄長,但是還沒心狠手辣到就此斬草除根的地步。而且以他的武功,也不擔心一個練了點武功的女人,他有自信,不管這女人練了多少武功,只要對他不利,他就能一指頭戳死她。
梁成嘆了口氣。
張初看向眼巴巴望著這邊的吳三,招了招手:“吳三,過來。”
“啊,公子,我啊?”吳三疑惑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這里還有其他人叫吳三?”
“沒有,沒有,就小人一個……”吳三哈著腰,一臉諂媚,像只被主人召喚的寵物犬般,小跑到張初身邊。
張初在心里暗自搖頭:“吳三啊,你看見我梁成師弟了嗎?”
吳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梁成,連忙低下頭:“小人看見了。”
“你覺得我梁成師弟怎么樣?”
“器宇軒昂,儀表堂堂,一表人才……”
“呵,你這嘴倒是會說話,這些內在的就不要說了,你看見我梁成師弟是怎么站的嗎?”
聞言,梁成悄悄挺了挺胸膛,鄙視地瞥了一眼吳三。
吳三有些忐忑:“看見了,公子。”
“那你學學他,挺胸抬頭。”
吳三又看了眼梁成,腰背、腦袋小幅度地動了動,但是怎么動都有點違和的感覺,弄得自己渾身不自在,只好尷尬道:“小人,小人學不會。”
張初皺眉:“抬頭!”
吳三一個激靈,把腦袋抬了起來。
“挺胸!”
聞言,吳三下意識地挺起胸口,但不到一吸,胸口又塌了下去,只剩下臉上討好的笑。
“算了,算了,隨你吧,你怎么站著舒服就怎么站。”張初意興闌珊道。
“多謝公子!”吳三擦了把冷汗,暗自說了聲好險,他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砍了。
張初道:“吳三啊,我看你雖然練了些拳腳功夫,但是根基不牢,練下去也沒有什么出息,以后就暫時跟著我梁成師弟練武吧。”
吳三一愣,然后轉為驚喜,膝蓋一軟就要跪倒,被張初一腳踢倒在地。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吳三一股腦從地上爬起來,“小人以后唯馬首是瞻,公子讓小人向西,小人就絕不向東,公子讓小人向東,小人就絕不向西,公子讓小人打鳥……反正只要用得著小人的地方,公子只要說一句話,小人赴湯蹈火……”
吳三在吳府摸爬滾打了那么多年,練的也只是粗得不能再粗的一門拳法,現在一個機會就放在眼前,他怎能不死死抓住?至于上了賊船以后怎么樣,誰管那么遠呢?
跟著梁成學的陰山派刀法,至少比吳家下人所學的拳法要強得多,就算梁成不愿意老老實實教他,只要在梁成教導他自家表妹的時候,偷學到那么一點,也會比現在強吧?
本以為朝不保夕之下,現在卻能賺到好處,吳三當然欣喜若狂。
張初聽得煩躁,又踢了吳三一腳,對梁成道:“梁師弟,你以后辛苦點,練武的時候帶上吳三,先把我們陰山派的基礎刀法傳給他。”
梁成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躬身應命:“是,師兄。”
想了想,張初問道:“師弟,你這里有沒有紙筆?”
“都在房間里,師兄你等等,我馬上取來。”梁成沒有問原因,立馬風一樣跑出了廚房,沒一會兒就拿著筆墨紙硯跑了回來。
“吳三磨墨,師弟,你把紙攤開,我說你寫。”
“咳,咳咳……哦,這個不要寫,師兄清清喉嚨,現在開始寫。”
“三天前,我師父玄陰派掌門突遭奸人暗算,中毒去世。彼時,余御……”
片刻之后,張初看著白紙上清秀雋永的字跡,贊嘆道:“師弟寫得一手好字!”
“師兄謬贊了。”梁成摸著后腦勺,笑得像個二十多歲的孩子。
紙上的幾段話文字順暢,調理清晰,把之前幾天發生的事也說得清清楚楚,但是張初總感覺缺了點什么。
摸著下巴考慮片刻,張初道:“梁師弟,后面這里再加上一句,不管發生什么,都是我派叛徒余御的錯,理論上都與我陰山派無關。”
梁成利落地將這句話添在最后,然后放下筆,一臉敬佩地看向張初:“師兄,你這個辦法好,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用老來我們陰山派探消息,昨天你一走,那些人就開始鬼鬼祟祟地上山,真是嚇人。”
“我就是想省點口水,不用來一個解釋一遍。”張初道,“現在是沒有條件,所以只能發個通告,要是有條件,舉行一次新聞發布會,把余御的罪惡與相應的證據都展示出來,那才是完美。”
這些字他都知道,但是加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心中感嘆一句,大師兄腦子里的想法真多,梁成好奇問道:“師兄,什么是通告?”
“這個,”張初抖了抖寫滿字的紙張,“把事情寫出來,告訴大家真相,就是通告。”
“通告,通告,倒是名副其實。”梁成點頭,“那,大師兄,什么又是發布會?”
“發布會……”張初組織了一下語言,“師弟,你記得你給我說過前年方渠城里的王家老爺子宣布王家的王歸為少家主嗎?把大家都聚在一起,說明事情真相,就是發布會。”
梁成正要說什么,忽然又閉嘴,皺眉想了想問道,“大師兄,我們陰山派的寶物究竟是什么東西?為什么需要血祭才能取出,要是有人覬覦我們的寶物,詢問寶物消息,我們該怎么說?”
“這個倒是忘了!”張初一拍桌,滿臉欣慰地看著梁成,“還好梁師弟你提醒了我,在紙上再加幾句話,大意是,師父去得突然,沒有交代,寶物是什么我們也不知道,反正最后被余御拿走了。”
梁成正準備下筆,又抬頭:“師兄,這紙寫滿了。”
“那你寫小點,就寫在后面!”
“唰唰唰”,字跡從梁成筆下流暢出現。
“師兄,你看看,現在如何?”梁成退后兩步。
“可以。”張初拿起“通告”掃了一眼,然后遞給梁成,催促道,“師弟,你帶著潮繡小表妹一起把這東西貼在陰意宮外的大路邊,要是碰到有人來探消息,你也不用隱瞞,據實相告就好。”
“我這就去!”梁成拿著紙興沖沖地跑出了廚房,身后跟著一個沉默的黑膚表妹。
這少女一副心喪若死的樣子,倒沒了平時的那股子憨意,看起來反而比平時更加清秀,就是死氣沉沉的,讓人無法親近。
好好一個人,要是不能走出來,倒是可惜了……張初有些惋惜。
打發吳三去收拾藏功閣前的骨灰以及屠宰場一般的地面之后,張初關上門,翻開了剛得到的奔雷拳拳譜。